水帝问:“不死丹有何效用?”

    天应答:“不死丹可以让一个不想死的人一直活下去,就算是凡人,只要不是因为天灾厄难,就可以一直活下去。虽然未必是一直不死,但是那位神族的女儿现在还活着呢,都四十万年了,她还活着!”

    水帝问:“你的修为应该用不着不死丹了吧?”

    天应垂头丧气:“我是上一纪元的人族修士得道成就天仙,这次天地洪荒就要重新兴起人族。我一时兴起就来人间转转,却恰好看到了前世的师父,虽然前生已过,但我还是难忘师父恩德。今生我师父的资质只是普通,如果没有不死丹,就算寿元耗尽也很难修证地仙,更不用说飞升证天仙了。我前生是师父养大并传授指引修行正道,当年我眼睁睁看着师父坐化而去。如今我有能力帮助师父,我怎能无动于衷?更何况我恰好知道不死丹的炼制之法,这不就是缘分吗?就算我取走灵药,也只是伤了她们的修为,我会帮她们恢复的。”

    天应说完有些无奈,更多的是不甘,他知道水帝不太可能让自己取灵药,但是他依然怀着些许期望的看着水帝。

    水帝知道他的想法,但是他也不可能让天应取灵药,只听水帝沉吟:“天应,你应该知道,取走灵药不仅是伤害她们的修为法力,更重要的是她们的根基。如果一个不好,就会修为废掉,命元丧失,重新轮转,你又于心何忍?难道你还打算来世再指引她们修证吗?你来世还要再为她们而求取灵药灵丹吗?

    你说你自己的行为是随缘而为,那么如今我也说我的行为是随缘而为,但是大家如此随缘而为却发生了这么大的冲突,这又是为什么呢?难道说随缘而为有错吗?恐怕不能这么理解,随缘没有错,但是强求随缘就是错了。你随缘而起心求药,求之不得,就是无缘,但是你依然再三前来,这就是强求;若今天我没有在此,恐怕你就做下了这等孽债了。”

    天应好歹是天仙,他也是明白道理的,只听天应回答:“水帝之言我也能明白,但是心有牵缠,就不得不为,这就是业缘;若我做了,却没有做到,不免心中不甘,若如此就是牵挂不舍,我就失去道心了。”

    水帝摇头叹言:“可是你只为了自己心中无牵挂,就做出伤生害命之举,那就算你心中无牵挂了,恐怕最后还是会被业劫发动而堕落迷昧之中。”

    天应问:“难道修行就只是处处做好事、做善事吗?”

    水帝苦笑:“做好事未必是修行,但做坏事却是自损修行,你说呢?”

    天应沉思:“虽然做坏事自损修行,但未尝不是未来修行之资本,若没有错过,又如何出离苦海呢?”

    水帝反问:“那你呢?既然已经出了苦海,何必再说未来苦海之事?”

    天应则言:“天仙虽已出离苦海,但是犹不彻底,换句话说,只要没有证悟天尊圆满之道,就不彻底,就有轮转的可能。”

    水帝笑道:“那你听说过大天仙吗?”

    天应思索而言:“大天仙出离九重天仙之列,单独自成一境界,据说是超越天仙,未成天尊之境界,也有说是见证已圆,功行未满的天尊境界。”

    水帝点头:“大天仙纵生纵死,永不退转于心境修行,又有修行者,领悟无上天心,能永坚定于大道之念,如此之人,正见、正信、正念、正意、正行,这就是不退转境界。而大天仙是以天仙修行之道,至于天仙九重,又超越九重,即入大天仙境界,而成就不退转大天仙。但是不退转不在于修为境界,哪怕是初发心修行之人,也可能有不退转的道心。”

    天应:“多谢水帝教诲,在下不取灵药了,请你放了我朋友吧!”

    水帝却说:“放她可以,但是你再三搅扰于冰神、雪神,今日你行凶之物也是为了取药而炼制,将它留下,算是了去因缘吧。”

    天应很不舍的把枪扔给了冰神,水帝挥剑冲石壁一挑,那个圆球飘出来随即化散,现出女天使的身形。她还想要战斗,但是天应却止住了她,水帝又对天应说:“如果你愿意,可以把不死丹的制法给我,我看看能不能找到替代的炼制之物。”

    天应并没有多考虑就给了水帝,以神念传心之术,水帝自然明白了怎么炼制,略一思考,对天应说:“我不能保证我一定能炼成,但是其中有一些药是可以替代的,我也不知道你能否等得了,在我游历洪荒之时,或许有可能采集齐全。”

    天应心有终于有了一丝希望,他问水帝:“那冰波花和冰魄莲心又怎么替代?”

    水帝说:“我也叫不出名字,但能感觉到这个人间是有这种药材的,我见了就能认出来。”

    天应虽然不怀疑水帝的话,但是他也知道随机碰到的概率实在不是可以猜测的,他对水帝说:“水帝,我已经采集了大半的药材,剩下的药材,除了这两种之外都比较容易采集,如果您采到了这两种替代的药,我可以把我采到的药都给你炼制,只要你能留给我一颗不死丹就好。”

    水帝点点头:“好吧,也只能如此了。”

    天应拱手:“多谢水帝!”天应走了,虽然还是有些失落,但终究还有一丝希望。

    冰神把天银琉晶枪拿到水帝面前说:“这是水帝战胜所得,请水帝收下。”

    水帝对冰神说:“此物与你有缘,你炼化了吧。”水帝就是水帝,一句话不容反驳,冰神默默收下,也没有说感激的话。

    雪神:“水帝,我们到洞府中聊天吧,别站在这里了。”

    水帝本来是需要讲道一个月的,但是现在已经成就了,讲不讲都行,换句话说,怎么讲都行。所谓客随主便,水帝名义上是天下之主,但是在雪山,还是客人,雪神这么说了,他当然随她们的意思了。

    冰雪二神的洞府不算很大,仿造君子国的建筑风格,东西八里,南北十里,前院三进两廊,住的都是雪山的神明。后院就是花园,有一个方圆一里的池塘,池塘边上有三里的花园、药园之类,西侧的山坡上种植着各种灵药和果树等等。

    水帝坐在亭子中看了一圈也没有发现那冰波花和冰魄莲,不过他却放心了,自己都发现不了,别人也不会发现。没过一会,就有小神明奉上玉露琼浆,都是以法力炼化的各种灵物汁水,冰神走过来:“知道水帝不需饮食,特地奉上玉露浆水,此是雪山凉露,以日出日落时采集百花凝香之露水酿制而成,请水帝品尝。”

    水帝尝了一口:“嗯,很好。”就这一句,也没夸别的。

    雪神也走来:“知道水帝不需饮食,特地准备雪山甘泉冰块请水帝品尝。

    水帝笑着含了一块甘泉冰,须臾之后,甘泉冰化尽,水帝开口:“甚为甘美,多谢冰神雪神。”

    冰神另开话头对水帝说:“水帝,你看我们的药园有没有炼制不死丹的灵药?”

    水帝:“有七种比较恰当,有一种可以做后备替代药材,不过这些药材都比较容易找到。”

    冰神:“其实,如果只用一部分药力的话,我们姐们损失一些精元也可以代替冰波花和冰魄莲心的。”

    水帝摇摇头:“你院子里有很多普通树,也有很多成神灵的树,如果你需要木材,你会先选择哪种?”

    雪神插嘴:“废话,当然是普通树了!”

    冰神:“妹妹不可无礼!”冰神提醒雪神对水帝不可以这么肆意说话。

    雪神讪笑一下算是默认了,冰神问:“可是现在找不到普通的冰波花和冰魄莲,用我们姐妹一点精元也可以。”

    水帝依然摇摇头:“如果用我的血炼药可以,我也会好不犹豫的用,但是让我用别人的血炼药,我却不愿,况且我明知天地间有替代之药,更不能取你们的精元炼药了。”

    冰神心中满是欣慰,但是却坚持说:“救人为重,难道这不算是助人了吗?”

    水帝依然摇头:“助人有轻重,布施有缓急。比如天应的师父,那本就是他自己的业缘流转的一种现象,这种情况是可救可不救的。

    虽然天应自己觉得是必然要救的,但是对于众生而言,却是可有可无;然而你们如果损耗了精元却可能会损失性命,为了这种可有可无的事情就做这么大牺牲,这是不值得的,如果你们坚持如此做,这就是迷昧妄想而为。

    再者,就算你们愿意损耗精元,但是炼制此药的成功率太低,我也没有把握成功,而天应也说了,这十万年才成功三次。再次,你们与天应与他师父,非亲非故,并无因缘,若无因缘,或者缘分太浅,你们却以很重的布施给他们,他们也是受不起的,这反而会是你们之间的孽缘。

    修行随缘,不是随妄想,妄想孽缘,是一切流转之根本,你们不可那么执念于布施。譬如天尊化身人间教化,若无因缘,天尊纵然神通无上,也不能化身而来,天尊也不会起心动念于无缘之事。清净而为,你们应该明白,已明清净,当守清净之境界,却不是执着于清净的名声;再说布施,应是实际随缘布施,而不是见缺则补,无缘不能补,若不如此,即是妄想孽缘。”

    水帝凭借这件事,就已经开始在讲修行道理了,冰神又问:“水帝说的是不妄想不妄作,我们虽然是神明,但是心境知识不比人族少什么,内心自明,内守自心所感悟,就是我们的修行。不妄想不妄作可以明白知道,但是怎么去判定有缘无缘呢?如果事事都这么思考,恐怕很难做什么事情了。”

    水帝:“如果能够内心清明,自然就会知道什么事能做,能做到什么程度;什么事该做,该做到什么程度。明白这个度,不过度,也不昧这个度,就是不妄想不妄作,就是内心清明。比如说天应要救他师父,他自己心中有他的度,所以他才会再三来找你们,而你们也应该知道自己该做到什么度。如果就是给一杯水,一块甘泉冰这样的事,我想你们也不会吝啬;无缘不强求,随缘不多求,强求即孽缘,求多即生怨。

    无缘无故,你们也不会去求别人的精血,如果你们无缘无故去要了,那就是妄想,以妄想心而作为事由,所经历之事即幻即虚,因为这妄想心本就是幻想虚影而表现。你们以虚幻之心而求取,别人却给了你们,要么那人有缘给你们,要么那人就是妄想之心思,与你们共演虚幻之梦幻,最终一生,了无真心,堕落迷昧中流转而已。”

    雪神正不知所谓呢,冰神起身给水帝躬身行礼,但是行到一半,忽然间向前一栽,直接撞到了水帝的怀里。不过雪神可没有功夫管这一幕,她自己也差点倒地,桌子什么的倒还好,可是人都受到了影响,而且就连冰神都站不住脚。水帝也站起了身,将红着脸的冰神扶好之后就眺望着西南方没有说话。

    冰神低声问:“水帝,这,这是什么动静?”水帝叹息一声,摇摇头没有说话,不过他一挥左袖,三人就飞速向西南方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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