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个人。

    李子明已经赶在路上,他这次的速度并不如上次那么快了。

    所以等他赶到的时候,所面对的已是百号人。

    这一百号人个个都没手持武器,也没身穿重甲,既无防备,也无攻击,但这一百号人牢牢的围住那第十五个人在中央,见了李子明,都跪倒在地:“请您放过杨老板一条生路吧,杨老板他是好人啊!”

    杨鸿。

    拥有股份不少的一个人,而且是同时拥有汇合公司和王氏公司两家的股份,算得上是一个大股东,其人并无大罪,可亦有小恶。李子明给他判定死刑的罪名是,制造了一起小小的金融风波,导致l市几百人下岗,这些人中有的人因此而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无论是杨鸿还是赵海,他们都接到了陈晨的通知,所以他们都各自有防备,赵海较为君子,心中较为坦荡,被李子明格杀,而杨鸿虽没坐过什么恶事,但他心中揣揣,听说了李子明徒手干掉持械雇佣兵之后,连找保镖的打算都没了,直接拉了一大票的平民过来,以为防护。

    李子明要想在这百人之中,击杀杨鸿易如反掌,他高声道:“杨鸿,你后悔吗?”

    “我后悔什么。”

    人群中传出这个声音,若是常人,只怕不易分出这声音究竟是谁所言,但李子明却知这声音的来源在哪,他道:“你曾制造社会的动荡,这一点总赖不过。”

    杨鸿在人群之中,同样高声的对喊:“难道你现在就不是在制造社会的动荡吗?”

    李子明道:“你为私利,谋不义之事,我可以斩。”

    “难道你就不是为了私利吗?”

    李子明道:“我亦为天道。”

    “天道自有因果循环,惩戒于我!”

    李子明道:“我即是因果而至。”

    这一番对话,杨鸿虽用尽工夫,却被李子明辩驳而回。在此之前,李子明已经过多次自我拷问,这些对他而言已无压力,他没有再步行而前,口中默默的念咒。于他而言,杨鸿在人群之中,跟在旷野之内没什么区别。

    在李子明前的一个平民听到了李子明念咒的口型,知道不妙,立马大喊,“上狗血!”跟着几盆又臭又腥的狗血扑面而来,李子明未料此招,立马被喷了个狗血淋头,念咒立刻被打断了。那些村民见此有效,纷纷涌上,“打死他!”都从腰间拔出短刀,捅上了去。

    这些人都是受过杨鸿恩惠的,杨鸿颇会办事,施恩了不少人,此刻又以大价钱雇佣,并隐瞒了李子明很厉害的事实,这些人早对一百个人下跪一个人不满了,此刻狗血泼出,料想破了李子明的法术,哪里能不动手,都对李子明往死里了打。

    李子明刚被泼了狗血,一时没反应过来,身上已招了许多刀攻,他刚刚醒悟过来之时,身上的衣裳已被砍的稀巴烂,他怒从心起,真气立刻涌起,猛然一震,一圈人都四倒而去。

    他凌空一抓,已抓住杨鸿的衣领,回手带起,杨鸿已跃过众人头顶,被李子明实实在在抓在手中。

    李子明道:“你认命罢。”左手上凝了气劲,正要斩出。

    “这不是天命!”

    忽然人群中有个人大喊出声,跟着他持着一柄木剑,指向李子明:“如果杨老板这样的人都要死,世上又有几人能活呢?你不过为一己之私罢了,干天命什么事,要把罪名按在天命头上!”

    李子明不理不睬,手只平砍而出。便在此时,一阵风声急袭而来,这风声对没有金刚术的李子明略带威胁,他微微转身,看到那说话之人的面目,正是一脸的鄙夷。心中不知突然一阵黯然,道:“他既有罪名,我可斩之。”

    那人道:“该由天命所指,龙脉之归来管,跟你有什么关系?擅自干扰人间之事!若是这些人冒犯了你,你以此理由杀之无妨,但以天命之理,那不过只是欲盖弥彰!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道天下人都是傻子吗?”

    李子明语塞,他是料到了这一着,可他的本意,是强用此理为己辩解,他身后势力极大,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可这人只是粗浅的道术,并不知李子明之势力,因而直言相道,根本无所畏惧,倒说的李子明不能回答。

    那个人冷冷瞧了李子明一眼,道:“你若要杀了此人,那就等着天下人的鄙视吧,你虽强,我亦不敢以正眼相看!”

    李子明无法拿话来回答,手上气劲始终无法凝起,他左思右想,始终找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那个人见李子明已在犹豫,便又加重言道:“你这么做,根本无济于事,因为都看得出来你的本意,你的动机已经暴露,就算你拿这个来辩解,又有何用,天下人都知道你的真心思!”

    李子明猛然一惊。

    他的记忆立刻回到刚刚接到赵景山的短信,坐在石凳上纠结挣扎的那一刻,他现在回首,的确已是走得太远太远了,跟那个时候的想法并不相同了,不管这是多么美好的预想,实践起来却总是相差甚远。

    那人道:“放下杨老板!你还有退路!”

    退路……

    李子明忽然失声的一笑,如果有退路,何至于此,他知道已是没有退路的了,他这一笑极其的黯然,他已明白自己的这股黯然从何而来。

    他已从一个甘为天下苍生牺牲自我的英雄,堕落成了一个为一己私利杀人如麻的人渣。不管这动机是怎样的,杀人终究是杀人。李子明已回想起这些人的罪名。

    林枫闭上了眼睛。

    那个人见就差最后一步了,连大声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何其年轻,若能为国家出力,说不定不必坐监,只要用心弥补过错,阎王殿里,下辈子也不使你投胎畜生道!”

    但跟之前的成功不一样,这一次,李子明的眼睛依旧是闭着的,那个人微微有点惊异,怎么这次不灵了呢,便没敢再说。

    过了良久,李子明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悲凉和黯然,也带着一股坚决和一定,他缓缓睁开了眼睛,说:“可惜我已经没有退路。”

    那个人听到李子明这句话的语气,脸色大变,疯了似的往后跑,可已迟了,李子明一挥手,已把气劲斩入他的心脏。

    “既然已经遮盖不住了,那也不必遮盖了,你们既然都对我不敬,那我可以杀了你们。”这一句缓缓而言的话,带了无尽的杀机,李子明没有看这些人惊恐的脸色,而是轻轻挥出了手。

    “特大新闻,特大新闻!汇合公司董事杨鸿和百名平民一起被杀,场面惨不忍睹,杀人犯已做过十四起连环杀人案!”

    “啪。”

    李子明关了电视,他不仅仅杀了这百人,还把这十六人全部干掉了,因为这次案件实在太大,华夏官方也不想庇护他了,而是选择了把他推向了社会的对立面,让道界自个收拾去。

    正魔之战后,双方都元气大伤,高手死的不计其数,没死的都在各个地方做守护者,没去参加的都不是李子明的对手,而老一辈的都在神秘之地。

    所以李子明现在还能在这里看似悠哉的看电视,他已用阵法封闭了这座出租屋的气息,谁也找不到这里来。

    他已和赵景山约好,在一处偏僻的郊外见面,来释放王雪。

    李子明知道,已经不用遮掩了,他的的确确,已经成了正道的败类,虽不是魔道,可也是邪道。

    对此,李子明并没有什么悲愤的要自杀的心态,他忽然觉得自己为天下苍生做了这么多,最后却会因为不到两百人的死而落个身败名裂,要知道啊,按比例算,他可是挽救了至少两千万人的生与死。

    李子明已不觉得悲哀,他反而从中得到了一个新的价值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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