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迟咬了咬牙,话不多说,直接往前一步,将腿抽了出来,时伍抱得松,没想到他来这招,扑通一声,下巴磕在地上,地面本来就还有许多碎片,这下好了,划破了皮不但,一些细碎的玻璃渣直接插进了皮肤,渗出一丝丝骇人的血迹。

    时伍脑袋本就晕的慌,被这么一撞,连带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殷迟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尸体,试探性的踢了几下,言语透着满满的不耐烦,“你是要把地上的玻璃都舔光吗?”

    见人不仅没吭声,还一点反应都没有,殷迟又拿剑尖碰了碰她胳膊,“喂,要睡到外面睡,别赖在我店里,喂!”

    就在殷迟准备拿桶冰水把她浇醒时,忽然从时伍底下涌出大量鲜血,

    “妈的,”殷迟暗骂一声,把剑往空中一收,抱起时伍就往家赶,一脚踢开书房的门,大喊道:“严翁,快给老子死出来。”

    严翁正准备脱衣睡觉,听到殷迟气急败坏的嗓音,以为他又是跟往常一样失眠想找人下棋,连忙插上暗锁,防止他破门而入。

    没想到的是,就在严翁躺上床的一刻,一阵打铁声从天而降,紧接着那扇红木门就被砍的粉碎,严翁腾的一下从床上跳起,正准备兴师问罪时,就看到躺在殷迟怀里奄奄一息的时伍,心下一惊,指着刚刚自己躺过的床说:“怎么了这是?快快,放到床上去...”

    “时伍这是怎么了?谁弄伤的她?”

    “章鱼怪,”殷迟抽空回了句,就将时伍放平在床上,

    趁殷迟回答的空隙,严翁拿了衣架上的外套就往身上套,穿完还不忘从柜里拿出急救箱,“这大半夜的,这是要吓死谁啊?”再一看时伍那几乎被鲜血染红的外衣,不由抹了把冷汗。

    事实是放下时伍,殷迟就迫不及待的抹了抹额头,这一擦,一手的冷汗,明明也不过几分钟的路程,但他却硬是急的冒汗。

    “来,帮我把她衣服掀起来。”

    还没等殷迟喘口气,严翁就下达了命令,

    “什么?”殷迟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严翁那着急中又带着无奈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你不把她衣服掀开,我怎么查看伤口?”

    殷迟才确定他没有听错,正准备反驳时,就看到严翁两手拿着工具,一脸无奈的等着自己。

    “....”殷迟砸砸嘴,生无可恋的接过手套,要知道他平时最讨厌碰沾有鲜血的东西,那玩意晦气。

    可眼下情况紧急,殷迟一咬牙,一闭眼,粗鲁的将时伍身上的外衣扯下,随后像是有传染病一样,迅速丢到地上。

    严翁嫌他动作太粗鲁,埋怨了几声,“你别碰到她伤口...又加深了...”

    殷迟权当没听见,摘了手套就往外走,他不仅讨厌触碰,更厌恶留在满是血腥味的房间,大概过了十来分钟,严翁才处理好时伍的伤口,等他从卧室出来,经过客厅想去厨房时,就看到露台上的殷迟。

    “担心的睡不着啊?”严翁端着热好的牛奶,递给殷迟的同时,也不忘调侃他。

    毫无意外得到的是一记冷嘲,“这个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不仅如此,殷迟还拒绝了他递来的牛奶,“这玩意,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严翁耸耸肩,收回了杯子,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见殷迟兴致缺缺,正准备回房休息时,

    “喂...”殷迟终是没忍住,叫住了他。

    严翁立在原地,眼神随着露台上那个人的心情而抖动,自己照顾了他这么多年,从他的一瞥一笑就能洞悉他的需求,又怎么会看不出他此刻内心的想法,

    弯了弯嘴角,好心提醒道:“时伍除了腹部的划伤外,其余都是擦伤,我已经把她受伤的位置都处理了一遍,问题不大..”

    即使不看自己,严翁也通过他的背影想象出他此刻松了口气的表情,嘴角一扬,趁机调侃道:

    “伤筋动骨一百天,虽然问题不大,但好歹伤了身体,等休息个两三周...”

    “想得美,”不等他说完,殷迟毫不客气的打断道。

    见自己的计谋被拆穿,严翁也不慌,眯眼回道:“呵~好吧,是两三天就能正常活动了。”

    这还差不多,殷迟诽腹,随即扫了眼迟迟不动身的严翁,疑惑道:“你还不去睡觉?”

    面对殷迟的过河拆桥,严翁也不恼,反而追问起另一件事,“你还没告诉我她是怎么受的伤?”

    殷迟伸了伸懒腰,漫不经心的回道:“不是说了嘛,是章鱼怪弄伤的,它还把我整间店给砸了。”

    一想到满地的酒瓶,殷迟的心就一阵抽痛,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对了,你怎么会想到问这个?”严翁一向很少过问别人的事,想到这殷迟不由投去怀疑的眼光。

    谁知严翁一本正经的分析道:“我只是觉得奇怪,喝了百草汁两个小时以内不会再有生灵的味道,时伍人类的身份是怎么被章鱼怪识破的,莫非这百草汁失灵了?”

    “那倒不会,”殷迟靠在栏杆上,姿态慵懒道:“我看那章鱼怪之所以把店给拆的稀巴烂,就是因为找不到小妮子的方向,这说明她生灵的气息,被百草汁很好的掩盖住。”

    “那为什么...”

    殷迟掠了掠额边的刘海,一脸笃定道:“我猜...应该是那妮子自作聪明,枉顾了你的劝告,等到大难临头了,才想起百草汁救命...十足的蠢货作为。”

    殷迟口中的蠢货,从深夜一点睡到下午三点,睡了差不多14个小时,虽然这其中也有严翁药物的成分,但不得不说这一觉实在睡得太香了,时伍从床上爬起的时候,愣了足足一分多钟,才意识道这不是她的卧房。

    正打算穿鞋下床时,严翁拿着一堆瓶瓶罐罐推门而入,看到时伍醒来,还热情的打了个招呼,“下午好。”

    “严翁?”时伍原本模糊的脑袋一下变得清醒起来,指着严翁发问道:“你怎么在这?”

    忽然一阵强风从严翁身后穿过,殷迟像个发射器一样窜到了沙发上,一边咬着苹果,一边口齿伶俐道:“霸占了人家的床穿了人家的睡衣,还好意思问人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我看你是睡了一觉睡成智障了。”

    “谁是智障,你骂谁呢?”对于殷迟的突然出现,时伍原是吓了一跳,后反应过来他是在骂自己,立马不干了。

    “骂你啊,”关键殷迟还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继续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穿的这身真丝睡衣,是老严买来给她媳妇当结婚纪念礼物的,还有你现在睡的床盖的被子都是老严从外国精挑细选,准备给她媳妇享用的,你到好,顶着张无辜的大脸鸠占鹊巢,你这是准备取代人媳妇还是在人媳妇头上撒点绿?”

    时伍被绕的有点晕,本想问谁是他媳妇,可不知怎么话到嘴边却成了,“啥是媳妇?

    还没来得及纠正,就被殷迟抓着机会一顿科普:“媳妇就是夫人,夫人就是老婆,老婆就是孩子她娘,是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的角色。”

    “啊——够了!”面对殷迟机关枪似得扫射,时伍彻底放弃思考了,索性随着他去,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发型看向严翁,声泪俱下道:“帮我跟你媳妇说声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穿她衣服睡她人,啊呸,睡她床的,让她原谅我这回,我保证把床单和睡衣洗的跟新的一样,让人看不出是二手的..”

    时伍彻底被殷迟洗脑,这边她还在说着忏悔的话,而另一边,身为床的主人严翁,此刻却露出一丝娇羞的表情,只见他轻咳了一声,打断时伍道:“首先谢谢你的享用,把床借给你是我自愿的,毕竟病人最大,其次遗憾的通知你,本人尚未娶妻,仍是单身。”

    “...我知道,”时伍这边还在自说自话,“我一定会给你和你媳妇......什....等等....你刚说什么?你单身?!”

    时伍此时嘴张的足以吞下一颗鸡蛋。

    然严翁不知何时梳了个背头,换了条领带,仿佛下一秒就要去结婚一样,眼中带着希冀,道:“虽然我也一把年纪了,但如果你有合适的,我也不介意来一段黄昏恋...”

    “哎?”看到严翁一副认真的模样,时伍立马摆手道:“没有没有,我没有合适的..”

    开什么玩笑,她才不要当红娘勒,可见严翁一副着了魔的模样,时伍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正打算找殷迟想办法时,就看到他在沙发上曲成了一道弧线——乐的。

    时伍立马明白自己被耍了,气冲冲的冲了过去,正打算兴师问罪时,见好就收的殷迟瞬间从沙发弹起,绕到桌子的另一边,与她拉开距离道:“看样子,你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准备一下,有工作上门了。”

    “现在才几点?酒吧不是晚上才开门吗?”以为殷迟是为了转移她注意力,才胡乱编造的理由,时伍想都没想就反驳回去。

    殷迟挑了挑眉,一副威胁的口吻道:“..你怕是忘了第六页第二段第四行...”

    “对呀,我就是忘了,我现在是病人,病人需要的是休息,休息你懂吗?”时伍干脆破罐子破摔,眼睛一闭躺在了床上,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有勇气,然这种喜悦并没有维持多久,殷迟的一句话,就让她连滚带爬的滚了下床。

    他说:“那你也忘了昨晚是谁救的你,又是谁让店铺损失惨重,时伍,你怕是想给我当一辈子免费苦力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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