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迎点了点头:“对,就是那三块劫生鼎碎片。后来,我无意中知道,那地方竟就是大名鼎鼎的劫生界,但后来回去找,却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有人告诉我,必须地再次集齐那劫生鼎碎片才能找到,我便带着那三块劫生鼎碎片去了瀛洲,希望能和他们合作。”

    白澈总算理清了其中来龙去脉:“原来你是瀛洲的人。”

    孙迎却摇了摇头:“瀛洲又能如何,我终究是没能救得了他们。小赵虽然罪孽深重,但终究是我的学生,是我教的不好。当时我听闻他们身死,便知道当年的那个人来索命了。”

    在场自然都知道,他说的那人并非那个小叶,而是杀死三人的凶手。方心不禁问道:“当年到底怎么了?”

    孙迎将目光看向方承影,眼中闪过一丝怨恨:“当年小赵他们和我们分开后,竟是往那神庙深处去了,好巧不巧,正撞见此人行凶。他们正往外逃,恰巧被这位夫人托住了,这才抱住了性命。

    我那苦命的妻弟,还有早就精神失常的徐明,便是中途失足摔死,最后他们三人逃了出来,无意间还救了那三人的性命。那叫白殊的小哥和他妻子先醒了,便将那劫生鼎碎片交给了他们。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们竟就是白秀的父母。”

    方心更为关心二人的事,就算白秀已死,她也要完成他的心愿,便问道:“他们后来去了哪里?”

    孙迎便是摇了摇头:“那就不知道了,或许小赵他们是清楚的,但并未告诉我。”

    方承影突然一笑:“嘿嘿,你们真以为他们还活着么?任何威胁道我位置的人,我是决不允许他们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白澈心中一凛:“你还是杀了他们?”

    方承影诡谲笑道:“那倒不是……你们还不明白吗,他们三人如此强大,最后怎么会被我偷袭得手?因为当时他们本就斗了个两败俱伤。就算他们你们救了,最后还不是同归于尽了!”

    “什么?!”白澈不可思议地道,“可是……他们不是好朋友吗,怎么会……”

    “好朋友……”方承影低低笑了起来,“好个好朋友……当年我那大哥与白殊、谢清苑,还有我小妹和她丈夫明诲起交好,再加上我大嫂,六个人可谓形影不离。后来小妹因与大哥争夺家主之位被困幻心秘境,其他人便进去救援。

    但就是那一次,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他们发现了劫生鼎和一卷心法,名为从渊归星。其时他们正渴望内修之法,便瞒着所有人悄悄修行。哪想那心法竟是残卷,我那大嫂产下一子便走火入魔而死。

    而那谢清苑,在我大哥悲痛欲绝之时,便指出那劫生鼎关乎着一个可以让人死而复生的秘密。我大哥顿时心动,便邀其他四人一起往前劫生天。期间,我小妹意外身亡,明诲起竟也疯了。

    后来,我大哥才知道,那从渊归星参加和那劫生鼎,都非幻心秘境中的东西,而是谢清苑暗中带进去的,以引诱他们修行从渊归星残卷,更是称他们前往劫生天的过程中,挑唆明诲起杀了我小妹,他们才落得如此下场。

    自这里回去后,我大哥心灰意冷,从幻心秘境拿出一卷法咒,名为亡灵逆流,便去鸿蒙白家想找他们做个了断。最后他释放出了法咒,灵力激荡之中,三人同时坠落宿灵河,同归于尽。”

    他突然一笑:“你们恐怕不知道,其实当年枫叶林一役便是我大哥和影部的杰作。若非二人临阵脱逃,他也不会下了必杀令,将白家三百余人诛杀殆尽。而影部也不会就此陨落,从此只剩一个虚名。”

    白澈和方心知晓白秀一直在追查当年的事,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方承影得意道:“现在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假扮我大哥了吧?若非如此,方家二十年前就已经散了!”

    女傀冷笑道:“你总是有诸多理由,那我呢?你为何如此狠心,竟连你的结发妻子也亲手杀死?”

    方承影嘿嘿一笑:“你思想迂腐,若不将你出去,岂不是坏我好事?当年我设计了那一场火灾真是妙计,不仅掩盖了你的死亡,也让我如获重生,更是名正言顺地收养了瑾儿,当真一举三得……阮芝兰,你便好好地做你的傀吧,别在出来丢人现眼了!”

    女傀阮芝兰气得发疯,将手一挥,那云中鬼影瞬间化作一道黑光朝他扑了过去。然而方承影的实力也是今非昔比,他将手一台,一团黑影便将那黑光撞了个粉碎。

    方承影哈哈一笑:“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阮芝兰也是冷笑,突然神色诡异地道:“我是收拾不了你,但你以为今天这里就这有你们这些人吗?”

    她话音一落,那山头上的草木突然一阵抖动,紧接着,无数人影从中冒了的出来。众人抬头一看,便见那为首之人便是江陵,而其他人也眼熟的很。

    白澈啧啧道:“想不到神州六派竟都派了人来,连那无名小卒也想分一杯羹,看来今天劫生没有寻到,倒因为此行成了众矢之的,有趣,当真有趣……”

    一行人俱是惊疑不定,却见那人群中突然又一人上前一步,对那女傀拱手道:“在下流雪教胡单,多谢阮前辈指点迷津。”

    他转而对方承影道:“贵庄勾结恶徒白秀,聚集于此,莫不是想对整个修行界不利?如今,上次神州六派,下至三山六道,众志成城,排除万难,来的这里,便是想讨个说法。”

    方承影放声一笑,冷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想打劫生的主意,更想除掉我们方家,便明说吧,何必扯这些乱七八糟的理由?!”

    他的目光突然看向江陵,冷笑道:“当年若非破阵子从中作梗,我又一时心软,早就除掉你了,没想到最后终究还是养虎为患,更是勾结外人,意图毁掉方家,其心可诛。”

    江陵眯了眯眼睛,看着他道:“你杀我父亲,夺我龙影山庄,如今已是证据确凿,怎么,还不承认?”

    他将两张纸抖了开来,对众人道:“这其中一份手印是我父亲方纯钧的,另一份则是他在当日宴会上留下的,两者并不相同,可见的确不是同一人。虽然他刚刚已经承认此事,但不得不防他反悔,今日便请诸位做个见证。”

    众人议论纷纷,突然有人喊道:“他弑兄夺权是为不忠不悌,杀害发妻、追杀遗孤是为不情不义,如此恶徒,自当人人诛之!”

    “对,人人得而诛之!他的同伙也当一同除掉!”

    阮芝兰顿时慌了,连忙道:“不然,我儿方瑾也是被他蒙蔽,当排除在外……”

    然而义愤之声震耳发聩,如同波涛阵阵,汹涌朝几人围了过来,早就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而远在劫生天之外,几辆汽车悄然驶出了左村,车中明诲初轻轻攥着白秀的手,目光定定地看着他,似是痴了。

    她浑然不觉,他那并未被她握着的手竟轻轻地动了动。

    与此同时,劫生城中一个破旧的小院子里,一个老人拎着一个水壶缓缓踱了进来,他对门口的一个小女孩道:“他醒了吗?”

    那小女孩极为秀美,眨了眨眼睛道,脆生生地道:“还没有呢。”

    老人叹了口气,将水壶放在一边,转身进了房间。

    那小女孩也跟了进去,便见他缓缓坐到了床边,而那床上竟躺着一个年轻人。

    他面目苍白,好似已早已死去,但胸口却是及不可查地鼓动着。

    “他还活着。”小女孩好奇地打量着他。

    老人却是叹了口气:“三魂去了一魂,他又偏偏不是凡人,体内灵力本就激荡,若等命魂之力逸透而出,那真是神仙来了也就不了了。”

    他转头看着小女孩:“太爷爷要走了,你以后就跟着他吧。”

    小女孩好奇道:“走?太爷爷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为什么要走啊?”

    他笑道:“这个年轻人救了我们一命,你忘了吗?我们白猇一族向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眼下是我将这条命还给他的时候了。”

    小女孩歪头看了那年轻人一眼:“哦,原来是他啊。”

    老人点点头,有些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真希望我能看着你长大。”

    小女孩天真道:“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老人深深一叹:“等你知道生老病死、知道爱恨情仇的时候,你就长大了。”

    他不再说话,张口一吐,吐出一颗弹珠模样的珠子来,然后将它放在了那年轻人的眉心,沉声道:“希望我这内丹能弥补你魂魄中的空缺,不过即便如此,恐怕短时间内,你体内的命魂之力还是不会稳定下来,若是命魂自行释灵解魄就麻烦了……”

    他沉吟些许,却知自己管不了那么多,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他口中年动着咒语,那珠子突然闪动着微光,迅速并入了那年轻人的眉心。而那老人竟是突然之间衰老了下来,身形枯槁,如同一句干尸。

    他伸手摸了摸那小女孩的头,缓缓闭上了眼睛。

    小女孩察觉到了不对,去探他的鼻息,却是没有了,她恍然道:“太爷爷死了。”

    “……”而那年轻人终于醒了过来。

    白秀感觉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但等他醒来,却又偏偏什么也不记得了。

    他茫然坐起身,竟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

    那床尾空着的地方,竟蜷缩着两只雪白的山猇,一大一小,小的肚子一鼓一鼓地睡得正香,而那大的身体已经僵硬,死了多时了。

    他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些片刻,他明白了过来,自己的性命正是这老山猇救的。

    他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正惘然,他心口蓦地一阵剧痛,这让他意识到了什么:“难道阿心他们出事了……”

    他顾不得其他,赶忙起身朝门外走去,那小山猇也醒了,从床上一跃而下,跟在他身后。

    见它天真可爱的模样,白秀心头翻涌而上阵阵歉疚,他害了一条性命,也害了一个家庭。

    “外面很危险,你在这里等我,如果我能活下来,就回来接你。”

    小山猇张了张嘴,居然说话了:“大哥哥,你别着急,他们往那边去了。”

    “嗯。”白秀怔了怔,旋即点点头,“我该走了,你先好好照顾自己。”

    小山猇非常听话,盘卧在门口,目送他出了院子。

    十分钟后,白秀在城中找到了方心他们留下的标记,连忙从那地道追了过去。

    直到见了那九龙无极,他心中这才松了口气,看来目的地就在上面,方心他们应该不远了。

    他刚爬到入口,头顶果然传来人声,他不再耽搁,翻身上了地面。几乎一瞬间,厮杀声便涌了过来,四周人影攒动,让他一时竟分不清身在何处。

    几分钟前。

    突然一个人影重重的摔在了那祭台上,不是方承影是谁?女傀哈哈笑了起来:“就算你的救兵到了又能如何,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她振袖一挥,就要痛下杀手,却将方承影突然从怀中摸出一枚坠子,它非常的简约,一根红绳,串着一颗红色的相思豆。那女傀见了却是怔怔地停了手,突然露出悲戚之色:“你竟还留着?”

    方承影眼中闪过一丝狡诈之色,点点头:“没错,这是以前我们一起做的相思扣,我永远都会带在身边。”

    女傀痛苦地别过了头,就在方承影以为她要离去的时候,方心缓缓从颈间摸出了她那一根,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你就是我爹……”

    两人俱是一愣,方承影反应却是快的多,左手一推,凝聚着他全部灵力的一掌便印在阮芝兰身上。阮芝兰身形扭曲,好似马上就要消散,脸也痛苦地狰狞起来,她却失神一笑:“我真是太天真了,当年你对我起了杀心,又怎的会钟情于我,哈哈哈,可笑,可笑!”

    她吐出一口血雾,那空中的鬼影,盘旋着朝他扑了过去。方承影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冷笑道:“既然你不留情面,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今天我便把你超度了!”

    他一拍心口,顿时喷出一股血水,紧接着双手一翻,一黑一红两张符咒便被他捏在手中,堪堪被那血水喷了个正着。

    阮芝兰神色一变,又惊又怒:“方承影你竟如此赶尽杀绝,这净天神符一道奏效,之前死后滞留的魂魄也好,今日一战逝者的亡魂也好,将悉数魂飞魄散,你好狠的心!”

    将其他人一呆,她连忙吼道:“还不快阻止他!”

    然而已经晚了,那一黑一红两张符咒突然迸发出两道华光,互相纠缠,盘旋着几乎将整个谷地都笼入了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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