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蒙里镇,明贪狼司。

    白家人向来喜欢养花养草,加之白家灵脉蕴盛,有助于植物生长,故而盈盈绿意随处可见。

    眼前这小院子也不例外,草木葳蕤,花香晕人,别有一番风情。

    哪怕夏日的风再多炎热,被这清新气息一洗也不觉淡去了几分,它再咀嚼咀嚼这午后的闲暇,又给自己平添了几分慵懒。

    白澈偷偷瞄了一眼兀自品茶的二人,越发觉得无聊,刚想找个理由出去逛逛,便见白秀缓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气色也比刚从听魂之地回来时好上不少。

    不过因为等会还有六宗聚会,他穿的是白晏为他们统一准备的明贪狼司礼服。

    按她的意思,这是明贪狼司重出江湖后第一次正式露面,而他们三兄弟怎么说也是一司门面,怎么能在气势上丢了面子,于是弄了这么一出。

    对于这点,白澈自是嗤之以鼻,他完全可以想象,六宗那帮老家伙们看到他们三兄弟时会流露出何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好吧,这确实也是一种震撼,白澈本着舍命陪君子的心态痛心疾首地骂了一句。

    “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晚上还得应付其他几宗,肯定有得忙。”

    他将自己弟弟让到一边的坐位,有些不满地说道。

    “没事,反正也不怎么累。”白秀一边坐下,一边说道,“而且我有点事想跟姑姑说一下。”

    想起之前他们遇到白彧两人时的情景,白澈当然知道白秀指的是哪件事。

    他嘿嘿一笑,揽着白秀的肩膀打趣道:“这么心急,难道还担心我和白清会跟你抢……”

    “你俩在嘀咕什么?”白清向来八卦,见两人一见面就忙着打哑谜,不由好奇问道。

    白秀摇了摇头,被白澈这么一闹,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了。

    后者的脸皮显然比他厚多了,正要添油加醋将他和方心的事说一遍,哪想白晏啪地一声将茶杯放下了。

    她看着白秀冷然道:“瀛洲相关白澈已经跟我说了,之前在码头人多耳杂,我也不好问你,昨天到底怎么回事?”

    她这么一问,白秀更加无法开口了,便将仙游涧的密道和鸿渊岛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最后他道:“再后面,就是二哥说的那样了。”

    白晏和白清对视一眼,似是想到了什么,都不由陷入了沉思。

    倒是白澈啧啧道:“好一个鸿渊岛,可惜沉了,要不然我也能开开眼界……话说回来,后来那两条暗道到底通向什么地方,难不成又是什么秘境?”

    他絮絮道来,其他人根本没打算理会他。

    他有些扫兴,胳膊一转,搭了白秀的肩膀,挑眉道:“老弟,要不我们再顺着那条密道进去看看,说不定还有其他发现。”

    白晏白了他一眼,凉凉道:“如果你想惹毛六宗的人,那你就去吧。”

    白澈被她一呛,自然有些不满。

    他正要反驳几句,白清已道:“姑姑,你也觉得那石门之后就是白冢,而且宗老会的人知道这秘密通道的存在?”

    白晏幽幽一笑,意有所指地道:“那石门之后是不是白冢我不知道,宗老会的人知不知道那密道的存在我也不知道,但有一点不可否认——

    他们肯定经常在仙游涧那些石洞中活动,不然明诲初也不会因为察觉到他们残留的灵力波动而选择相信白秀。

    也就是说,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他们恐怕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那边。

    而白秀二人为了躲避六宗的搜捕不得不小心行事,这才歪打正着地躲过了他们的耳目。”

    说完她瞥了白澈一眼,说道:“现在你明白了吧,他们原本就防着我们几个,只要有我们表现出一点接近仙游涧的意思,他们就会……你懂的。”

    白晏说得不无道理,但白澈还是唱起了反调。

    “可是那残留的灵力波动也不一定是六宗的人留下的,白秀不是还说过吗,之前有方家的人埋伏在那里想袭击他,说不定是那人留下的痕迹。”

    他话堪堪说完,白晏便嗤笑了一声。

    她挑眉道:“方家的人为什么会对白秀动手,还不是因为要讨好六宗的人,要不然你以为他们何以如此熟知仙游涧的情况?”

    白澈一时语塞,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挑衅道:“那六宗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在那边盯得那么紧,只是为了‘看门’吗?

    可一般人很难联想到这石洞背后会有这么大的空间吧,用得着这样么?”

    白晏都懒得回答他,神色之中更是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白清也暗暗摇头,替白晏解释道:“阿澈,六宗的人在那边活动又不敢明目张胆地这么做,可不是为了看门,他们估计是在找什么东西。”

    “找东西?”白澈一怔,旋即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桌子道,“难不成他们是在找白秀发现的那个入口?”

    白清点头应道:“没错,如果他们知道那个入口的存在,那为何白秀他们没在密道里发现残存的灵力波动,只是在石洞中发现了?

    恐怕就是因为六宗的人并没有发现入口的存在,但又不死心,这才经常在石洞那边活动,留下了灵力波动。

    虽然鸿渊岛极为隐秘,但我们白家和鸿渊岛外迁派一脉相承,《白家故书》上指不定留了什么线索。

    故书又向来由那几个老头掌管,若是他们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线索,自然会想着按图索骥找到鸿渊岛去。”

    话说到这份上,白澈哪能不明白,那四个字几乎脱口而出:“琈璴玉脉?!”

    “没错。”白晏终于开口道,“琈璴玉脉到底意味着什么,我们心知肚明,那么能让那几个老家伙动鬼心思的,恐怕也只有它了。”

    白澈心里泛起了嘀咕。

    他说道:“看来他们真不知道入口在哪儿,要不然怎么会不清楚琈璴玉脉已经被毁……那暗门真有那么隐蔽,连白天梁那厮都找不到?”

    “别小看上古修行时期的法阵,也别小看通灵四式。”白晏笑道,“你听白秀说得轻松,但这其中的玄机可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白澈好奇心起,正要问,白晏却转过了话头。

    她微微蹙了蹙眉,对白秀道:“虽然御魄魂引及踪看似对你没有什么影响,但我还是建议你谨慎使用。

    鬼眼和通灵四式,就连明家人自己都没有搞清楚,谁知道这其中有没有什么隐患。”

    白秀顺从地点了点头,白晏如此郑重其事地加以嘱咐,自然是担心他的安慰。

    只不过,有时候计划赶不上变化,必要时他还是得倚仗这明家奇术。

    白晏对白秀何其了解,一见他的反应,就知道他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一时无名火起,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见她俨然又有发怒的迹象,而白秀一声不吭,显然也没有退步的打算,白清连忙给白澈递了个眼色。

    后者当然知道自己大哥的意思——再不缓和缓和气氛,这两人怕又要起争执。

    他轻咳一声,故作不服气地道:“姑姑,我还是觉得不对。

    你看,既然那几个老头是从《白家故书》里知道的鸿渊岛和琈璴玉脉的下落,那就奇怪了,上面难道没有记载它们已经坠毁的事?”

    白澈这圆场打得并不高明,但被他这一搅合,白晏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没好气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白清扶了扶眼镜,开口道:“鸿渊岛的琈璴玉脉是被毁去了,但谁知道外迁一派会不会留下新的玉脉。”

    白澈一拍额头,恍然道:“对,确实有这个可能。”

    不过很快他又提了一个新的问题:“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先祖为什么没有将新的琈璴玉脉传下来,只单单留下了那些玉阙?”

    白清不由一笑,提醒道:“这个问题更简单,想想鸿渊一族为什么要在暗无天日的鸿渊岛守了上千年,你就明白了。

    他们不仅仅想保守混沌之印的秘密,还因为——”

    “怀璧之罪。”白澈和他异口同声地说出了后半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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