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庚霖家里四下张望一番,问鱼清明:

    “沈姨呢,叔叔呢?”

    从他进来就发觉不对劲了,鱼家两个经常宅一块的大宝宝不见了,就一个鱼清明,鱼家显得尤其地清净。

    要知道他们没事的时候,可是卧室里宅久了不舒服,就出来到客厅透透气的那种不厌其烦的双人宅居法……

    “我妈最近经常在房间里怄气,不理我爸,我爸找你爸钓鱼去了。”

    “小满到现在都没回来?”

    狄庚霖惊奇,结果沈姨也没有冲出门去找?

    “闺女长大了嘛,总要被男人拐跑的。”

    鱼清明不痛不痒地说,陈述着他老爸的观点。

    “可是沈姨那么不待见姓简的,难道不会觉得,是好不容易养大的白菜被猪拱了?”狄庚霖问。

    “我觉得这种想法不止鱼小满的妈妈有……”

    鱼清明寻思着相对于简律辰的母亲而言,简律辰应该才是那棵水灵灵的白菜。

    “你这种时候应该结个婚,把小满的事情冲一冲。”狄庚霖说着,满目憧憬。“你一结婚,我就更应该结婚了。”

    鱼清明盯着他,半晌目光里划过一丝观察的深意。

    “我发现你最近一直念叨着结婚……反常得不行。”

    鱼清明打量着他,随即想起海瑟薇。他的眸子深了深,遥控放下,“你在不安?”

    ……

    对事态算不上了解,也不想了解,鱼清明凭借的,只是对他最为原始直观的感知。

    结婚的目的有两种,一种,是给自己安全感,一种,是给别人安全感。

    确认要一辈子,才会选择两个戒指一纸婚书把人套牢。

    狄庚霖和海瑟薇,谁会想给对方安全感?又是谁会觉得自己守不住?

    狄庚霖看他一眼,没回答。

    鱼清明看着狄庚霖五根手指上还没好完全的新伤口,眸底微微放深了些,静水深潭。关于海瑟薇的不寻常,他认为狄庚霖心知肚明。

    “你不是很惜命的吗?”

    鱼清明终于出声问。“从前有点不清楚厉害程度,可现在……我不太喜欢你和鱼小满都陷入麻烦。”

    “这不关你的事。”

    狄庚霖转过身,瓮声瓮气地回答。他捞过桌面的烟盒,摇了摇,是空的,心底莫名的一丝焦灼不平。“你和我和小满,本身就不一样。你是你她是她我是我,所以……海瑟薇再麻烦,不关你的事。”

    不能不说,他唯恐再一个鱼清明卷进来。

    “确实不关我的事。”

    鱼清明放弃玩笑,醒醒淡淡收回目光,“咱们几个已经不是从前,你们都是有秘密的人了。”

    鱼小满不知所踪,狄庚霖不知所想。

    这话听着有点涩,好像在说,他们几个,每个人的生活都离从前越来越远。

    狄庚霖顿了顿,回眸,无比认真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王心宇到底在耍什么把戏……你也是个有秘密的,何必说我……清明,给你一条建议的话,你不要选择和一个你自认不会爱上的女人朝夕相处,因为你们都在高看自己的掌控力。”

    海瑟薇也是,他也是。

    谁都没有认真的开始,最后却都发现自己万劫不复。

    狄庚霖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皮的时候,遮盖住眼底鱼清明会发现的苦涩。他喃声说:“真的……玩火玩多了,总要自焚的。”

    他就是前车之鉴。

    ……

    当他夜里安静地按着睡熟的海瑟薇手腕上脉搏的时候,他没有想过,那样一条新生命的到来,会给她和他带去那样焚尽的折磨。

    震惊,狂喜,惊愕,阵痛。

    虽然海瑟薇说“yuarein”,可他隐约知道,在简律辰和海瑟薇的某些计划里,他被排外了。

    如果海瑟薇不愿意他知道,他只能一辈子装作不知道。

    爱情里抵死缠绵形成两级差的甜和苦,和爱情里心怀鬼胎的错落的言不由衷。

    甜言,苦衷。

    妄求一世所以挣扎,执守一双所以折磨。

    他不懂如何回到一切尚未开始的时候,鱼清明也不懂那些罅隙即可生长的感情。

    他现在突然希望他一辈子不要懂,就像现在这样,一直站在故事外。

    ……

    鱼清明当然站在故事外,他从未表露过如他们那么丰富的思想感情,也没有他们那样牛鬼蛇神的所谓爱情。

    他就喜欢简简单单过日子,该过什么日子过什么日子,早晨健健康康喝豆浆,晚上准准时时十点睡觉。

    陪客户喝喝茶,跟他老爸下下棋,遇见喜欢的书籍典藏下来,没事坐在太阳下翻翻……怎样都好。

    王心宇和他讲起苏然的事情,和普通女人哭着讲述她的前男友是如何美丽邂逅,如何英雄救美,如何一见钟情的时候,并无二异。

    作为保守秘密的条件,王心宇表示不再对他抱有偏见冷嘲热讽了,她别扭地买了他并不太爱的花茶送给他,他如常收下。

    两人好好坐在港茶餐厅聊会儿天,原来不无不可,因为茶水新鲜如常,午后的阳光也照样盛放。

    王心宇会哭了就会笑,她笑的时候,他并没有听见花开的声音……那不是爱情的生活琐屑又细小,他处理得井井有条,也怎样都好。

    ……

    鱼清明笑笑,说:“我不是你啊。”

    他不是率性而为的狄庚霖,冷冰冰实则有点傻的王心宇也不是神秘危险的海瑟薇。

    他爱不爱,沾不沾染的时候,他理得清。

    “不不不,你理不清的,你不知道,当一个女人把所有的sb面貌都暴露在一个男人面前的时候,除了嫁给他,就只能杀了他了。”

    狄庚霖懒得理他,遂放弃这个话题,转个身就又喜笑颜开跑去找沈碧玲嬉皮笑脸了,情绪分割,犹如他手里的手术刀一般精准。

    鱼清明摇头,心想狄庚霖和海瑟薇还真是天生一对。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的事情明天想,轰轰烈烈潇潇洒洒,并没有觉得苦难和折磨是人生里的大不同,需要时时刻刻挂心上。

    狄庚霖偷偷摸摸进了沈碧玲的房间,看见房间里灯光昏暗,沈碧玲女士正在对着电脑屏,背影犹如偷菜的小贼一样偷鸡摸狗地点着键盘。哪里像是在怄气的模样?

    对话界面上,对方的头像欢快地跳动着,看样子两人聊得正欢。

    狄庚霖凑过头去看,一个不小心正好看到两行对话:

    水上枕着绿翡翠: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缺个漂亮老板娘:特别好。

    水上枕着绿翡翠:那,你喜欢我吗n_n?

    缺个漂亮老板娘:当然喜欢的。

    ……

    彼时狄庚霖的脸已经伴随着他瞪大的眸子伸到了电脑屏幕前。

    “呀!――”沈碧玲尖叫一声猛然起身,吓坏了。“臭小子你你你、进门不知道敲门啊!!!”

    这声尖叫应该是由狄庚霖上出声才对。

    不等沈碧玲反应,狄庚霖一跳三丈远,满目惊恐地指着沈碧玲:

    “沈姨你瞒着我叔搞外遇!!!”

    沈碧玲飞身扑过来:“你别瞎说,嘘……臭小子你别瞎说!……”

    沈碧玲作势是要捂住他大叫的嘴巴,狄庚霖呜呜了两声,满腔怒火地一把拉下沈碧玲的手,里里外外,连珠炮似为鱼长海打抱不平:

    “沈姨你怎么能这样呢???!!!你这样是不对的!太过分了……我鱼叔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样子?”

    “您不高兴就去超市里捏方便面啊!为什么要婚内出轨呢?你看小满清明都这么大了您忍心让他们没有妈妈吗?……”

    “那个人是谁?缺个漂亮老板娘是谁!那家伙是谁!!!几十岁的人了居然还发颜表情!姨你以为你是鱼小满呢?……不成不成我要和我叔叔说――”

    只听沈碧玲房间里传来“哗啦”一声响。

    然后,再也没了狄庚霖哇啦哇啦的声音。

    “臭小子?霖霖你醒醒……?”

    沈碧玲抱着一个破掉的景德镇陶瓷花瓶,面色惊恐后怕地呆愣愣杵在原地。

    ……

    话说早晨狄庚霖出门之前,在洗手间遇见一只蟑螂,于是他对它聊了很多。生活的苦闷,情感的不顺,内心的苦恼,还有这越来越冷的天气。

    在他走的时候,他踩死了它,因为它知道得太多了。

    原来知道得多的人真的会早死……狄庚霖在昏迷之前的最后一秒,悲愤地想。

    ……

    真是活久见,鱼小满说什么也想不到狄庚霖这辈子,不是葬送在海瑟薇身上,而是断送在了自己老妈身上。

    隔天鱼小满跑到医院去看狄庚霖的时候,狄庚霖居然还没醒。他爹妈在病床前急成了蚂蚁,鱼清明则告诉她,鱼长海正在家里对沈碧玲进行前所未有的批评教育。

    ……你说打孩子就打孩子,你怎么能一下把人家脑袋给敲破了呢?

    头一次鱼爸对鱼妈的打人技术产生了怀疑,并且第一次大发雄威,把鱼妈的竹鞭收缴了。鱼妈焉哒哒成了霜打的茄子,大概很长时间内不能动武了。

    狄庚霖遭了秧,鱼小满却也算是因祸得福。

    而关于鱼妈出轨这件事儿,也被埋没在了狄庚霖好死不死的昏迷里。

    鱼小满上班时间出来,见狄庚霖还没醒,不多久就离开了。进停车场的时候,正巧看到一辆熟悉的小车缓缓驶出。

    那辆车走的时候,鱼小满怔怔盯着。

    又是医院,拉下的车窗里,白泽苍脆精致的面庞从她面前经过,卡白如纸。

    李肃看着一直在车身后的路上,留在车镜里的鱼小满,侧目询问了一下白泽。“少爷……要停一下吗?”

    白泽幽柔如狐魅的眸子寡淡地注视着前方,恍若未见,只有眼角一圈淡淡的阴影区似有若无刮过后视玻璃。

    李肃放慢了速度,白泽蹙蹙眉,透明得如失血的唇瓣启合得像是玉碰山石: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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