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出传送门,云渺就置身在缥缈峰的桦树林里,小溪大石,一如从前。

    云渺猜不透,岳苍的修为到底达到了什么程度,居然可以开通穿越扭曲空间的传送门。

    恍惚间,云渺忘记了那曾经流逝的,漫长的时光,她觉得自己还是当初的少女,岳苍就在对面的擎宇峰里修炼。

    云渺信步走到峭壁边上,伸手拉过藤条,轻轻一荡,跃到了擎宇峰。

    云渺未及站稳,一个身形伟岸的男人,已飘然落到了云渺的面前。

    云渺凝神望去,两个人同时怔愣。

    这时,大批护卫突然出现,纷纷对着男子躬身施礼道:“掌门。”

    “嗯,是老友来访,你们下去吧。”男子开口谴散众人。

    接着略显迟疑地唤了声:“云渺?”

    “虎啸林!”云渺确信,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正是当年力牧峰的虎啸林。

    “云渺,你居然一点儿都没有变,这么多年,你去了哪里啊?你这是突然从哪里回来的?”虎啸林激动地说道。

    “虎啸林,恭喜你做了天启宗的掌门啊!我刚刚从万象大陆,通过传送门回来的!”云渺笑着说道。

    “好啊,真是太好了,那就先到长平院坐坐吧。”虎啸林道。

    云渺心里忽然涌起一种疏离感,那些老时光里的人

    ,或者更适合用来怀念,而不是重逢。

    “噢,我其实想回朴慧院里看一看的,我师父她还好吗?”心酸的滋味涌了上来,当初师父知道自己消失的时候,得多伤心啊。

    果然,虎啸林听了云渺的问话,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他顿了一下道:“素简师叔,云游天下,不知所踪,已经好多年没有消息了。缥缈峰现在的峰主,是白皓师兄。”

    “哦,也是啊,离开的太久了。”物是人非的苍凉

    ,忽地涌了下来,云渺突然间变得意兴阑珊,原来流逝的,从来就不是时光,而是一波又一波的人。

    心心念念的天启宗,忽然就变成了伤心地。

    虎啸林看着云渺沉吟不语的样子,便主动说道:“要不,我陪你到朴慧院看看?”

    “也好。”云渺很想念那个地方。

    那棵海棠居然还在,依旧繁花似锦,云渺的鼻子忽然就酸了,默默地抚摸着树干,半晌无语。

    白皓不在朴慧院,云渺也拒绝了虎啸林的一再挽留,打算马上离开了。天启城,那些老时光,是回不去的,缅怀也不过是徒增伤感。该放下的就要及时放下。

    不过,云渺从虎啸林那里听说,鹿野做了天市岛的国王,早已经和木容非结婚,儿女双全,很幸福的样子。

    云渺当即打算,去天市岛看一看,虎啸林一点没有提及岳苍,云渺也不好追问,不过,云渺觉得,她想的知道的事情,从木容非那里应该都可以听到吧,但愿木容非不要发生太大的变化。

    就在这时,虎啸林的弟子,忽然将几个黑衣人带到了虎啸林的面前,黑衣人一见云渺,当即齐齐跪倒在地,道:“杨氏老祖恭请云姑娘。”

    云渺不明所以,转头看了看虎啸林,微微一笑道:“怎么回事?”

    虎啸林面上微微带了一丝不自然,道:“还记得杨义吧?后来我们俩也成了朋友。他曾对我说过,如果有了你的消息,一定要告诉他,他很想再见你一面。所以”

    云渺的心头一暖,她知道,纵然光阴无情,青春不在,可是当年的那些朋友,也一直在惦念着她,记忆永远都是人类对于不断流逝的一种抗衡。

    “谢谢你们,还都记得我!”云渺感动地说道。

    “活着,记忆就会永存。”虎啸林的眼里,复杂的情感一闪而过,假如当初云渺一直留在天启宗,他们之间,会有什么不同吗?

    “那我就去看看杨义啊,看看已经成为杨家老祖的人物,现在是什么样子。”云渺故作轻松地说道,她没敢看虎啸林的眼睛,那是她承受不起的深情。

    “云渺。”虎啸林深深地叫了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他又能再说些什么呢?情深不语。

    “啸林掌门,多多保重!”云渺说着,一转身,跟着杨义的家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云渺觉得,她的出现,多少会打扰到虎啸林内心的平静,而这却恰恰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她希望所有爱她的人,记住她,却又能完全不被记忆所困扰,能够在现实中幸福快乐地生活。

    杨义的住处,是一个隐在幽静竹林中的草舍。

    黄鹂婉转,小溪潺潺,一个头戴斗笠、身穿布衣的老者,正安闲地垂钓。

    当他转过身来的时候,云渺真是大吃一惊,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须发皆白,形容枯槁的人,就是杨义。

    “云渺,你是从画上走下来的吗?还是你已经化妖了?一千年过去了,居然一点变化也没有。不对,应该说,你比原来更有风韵。”眼前的老者开口了,声音十分苍老。

    “你真的是杨义吗?怎么会老成这个样子?你后来都没有修练吗?”云渺很直接地说出了自己的感受,这正是她与杨义相处的模式,直接无保留,不掩饰,展示最真实的自己。

    “云渺,我已经很努力了,才活到现在。当初说过,命是你的,弄的我都不敢死去,怕没经你的允许擅自离开,你会认为我说话不算数的。”杨义似乎在强词夺理。

    云渺哧的一声笑了出来,泪水却不小心溢出了眼眶。

    “云渺,这么多么漫长的岁月,你是怎么熬过来的,还是一个人吗?”杨义忽然关切地问出来。

    “你呢,你过得怎么样啊?”云渺反问道。

    “我?从你走后,我就开始了庸常平淡的一生,娶妻生子,传宗接代,一不小心就已经变成了杨家老祖。后来我常常叮嘱自己要活着,活着再见你一面。在天启宗的日子,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

    杨义说着,深深地看了云渺一眼,话锋一转,说道:“岳苍,一直在找你,从未放弃!”

    云渺的心忽然一紧,象是被人揪了一下似的,涌起一阵说不出的酸涩难言的滋味。

    杨义很了解她,说出了她想问却不能问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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