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几颗残星寂静的挂在天空,若隐若现。乘着晦暗的月色,肖锦志来到肖家门前。围墙内灯火通明,看得出家人都没睡。刚要举手敲门的他,看到一道身影往肖家方向走来,便闪到一边。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肖云彤忙止住脚步。

    “谁?”她警惕的高喝。肖锦志没有作声,而是用手枪快速地顶在女子腰部。

    “你又是谁?”

    “我是肖家的人。”

    肖锦志端详着身边的女子,问:“你是大姐?”听此言,肖云彤慢慢回头,打量着身后的年青人。这是以前那个皙白斯文的弟弟么?她正疑虑,眼神猎过她的双肩,禁不住大惊,左肩垂直而下的只有一只空荡荡的衣袖。

    “你是锦志?”声音中有几分心悸的颤抖。

    “大姐,你回来了?”

    “锦志!”相比两年前那个皙白皮肤的肖锦志,他的皮肤变得黝黑粗糟,目光却一如既往的坚定,不,深遂与锐利中更显炯炯有神。肖云彤激动地抱住他。

    按下门铃,看到张伯来开门,肖云彤急忙将大弟拉了进去。

    “爹,娘,二娘,你们看谁回来了?”听到喊声,肖敬贤等人从房间里走出。好几双眼睛直勾勾的落在肖锦志身上。

    “儿子,你回来了!”首先扑到他身上的是柳月婵。她感觉有些异样斜视他的右肩,问:“你的手……”

    肖锦志瞄了一眼空空的右肩,淡定回道:“被敌机炸的。”

    “……”柳月婵一听立刻顿时说不出话来,泪水喷湧而出。

    此刻的肖锦志就像做错事的孩子,一直低着头。

    “进屋再说吧。”任彩玲挽着丈夫来到客厅。

    回到里屋,肖锦志扑通一声跪在爹爹面前,他知道爹的脾气,不出声不代表没有生气,不流泪不代表没有悲伤。

    “爹对不起!是孩儿不孝,让您担忧了。”特质的磁性声音,带着一抹沧桑冽过每个人的耳边。

    任彩玲看看丈夫的背影,她知道此时的他心里也不好受。

    “老爷!”她轻缓地喊道。

    “起来再吧!”

    得到谅解的肖锦志在娘亲与大娘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儿子,没有了右臂你以后可怎么办呀?”一旁啼哭的柳月婵坐到了肖锦志身边。

    “不就失去了右吗,有什么好可怕的,只要不停止思考,人生就会变得有意义。以后我还会跟着部队”肖锦志的话如刀般割在肖家人身上。

    满目沧夷的肖敬贤望着儿子,有千言万语也表达不了此刻的心情。

    “锦志,这是怎么回事?”坐安稳后,大家都凝屏静气的等待着。原来,忠爱作画的他与父亲争吵后一气之下到了西南地区,当时正在打仗,正巧被在外写生的他遇到了,敌军轰炸,被国军所救后就留在了部队,这次是部队迁移,路过此地,自己便偷偷回来探望家人。

    听完荡气回肠的一幕幕,柳月婵忙拉着儿子说:“回来就回来了,这个家也不是养不起你,让你爹给你几间工场……。”

    “娘,我只是回来看看你们,并不打算长住,等下就走。”

    任彩玲瞟了一眼哭得眼睛红肿的柳月婵说:“现在时局那么乱,留在家会安全点,而且这个家也需要你。”

    肖锦志瞥了一眼,一旁抑郁寡欢的爹,说:“爹,孩儿知道错了,以前一心想远走高飞,现在才知道,心在那,家就在那。这一年多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们。”

    肖敬贤眼睛潮润了,他何尝不是天天挂念着,担心着呢。

    肖云彤知道,大弟喜欢作画,喜欢闲云鹤的生活。可肖家家大业大的,父亲老了,靠一个人也管不过来,锦彪又不成器,便想让其留下,肖锦志蹙起眉心拒绝道:“我只想回来看看爹爹、娘、大娘。看到他们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大哥,姐,你替我照顾好爹,娘,大娘。”

    “二哥,你回来了。”看到他们肖锦彪吊儿郎当地走了过来。

    发现弟弟左肩下空荡荡的袖子,肖锦彪好奇地拉扯着:“锦志你这手怎么了?你看你当初不让你学画画你偏要学,现在还搞得个独臂出来。现在怎么样,自己搞不掂了,需要钱了,才想起这个家。”

    “锦彪。”肖锦志无语地看着他,从小弟弟就是会投机取巧,在父母面前争宠。

    “肖锦彪你说你还是人吗,这样对待你二哥。”

    唐锦彪不服地瞪了她一眼:“我怎么了?这是事实,如果他的手好好的,他会回来吗?还不是想着肖家的家产。”

    “啪”忍无可忍的肖敬贤一个巴掌甩到了他脸上。

    “滚!”

    踏着月色,带着莫名的忧伤,肖锦志告别家人,重新回到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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