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身后三人的怒目中,聂书瑶姐弟潇洒地走出牢房。临行前还不忘跟大牛打招呼:“大牛哥,这牢房是富人专用的吗?一天得花多少银子啊。”

    这话让聂贤怒火中烧,吼道:“不用求他,朐县有能耐的状师多的是!”

    聂书瑶笑笑,不置可否,这事可不是状师能解决的。给芦县章师爷出注意的可是自己,能有谁比她更清楚呢!

    牢房外,大牛却是老实地回道:“这种牢房可很少用到,大概一天需要一两银子吧,县里收半两,剩下的就是牢房的维护费了。”

    聂书瑶很明白这维护费是什么,这难得有人来住一回,看守们当然不愿意他们财神这么容易就出去了,一天可是能赚半两银子呢。

    “呵呵!”姐弟倆相视一笑,轻松无比。

    “大牛哥,那个沈状师现在忙吗?我们不如给他介绍一桩生意吧。”聂书瑶笑道,她其实没安好心,想将他介绍给章师爷。

    大牛道:“书瑶妹子来晚一步,那芦县来的章师爷前几天就请他了,咱们县太爷接的状纸就是他写的呢。”

    聂书瑶跟聂天熙两人再次一笑,齐声道:“如此甚好!”

    既然来到了县衙,没有理由不去拜访一下对他们照顾有加的吴县令,在大牛的带领下来到县衙后堂。

    吴县令来此上任并未带家眷,只有两个随身侍候的小厮跟一个老管家,带着他的师爷兼好友就来了朐县。或许他觉得自己这官还能很快升上去吧。

    聂书瑶是这么认为的。

    走走转转,进了吴县令待客的小花厅,早有热茶摆在那里了。只是吴县令皱着的眉头,看上去有心事。

    “大人,聂姑娘来了。”他身边的刘师爷提醒道。

    吴县令这才回过神来,“啊,请!”

    “参见大人。”在大牛的带领下,三人躬身行礼。

    “不必多礼,坐!”

    大牛后退几步,直接离开。

    聂书瑶姐弟却坐在了吴县令的对面。

    “唉!离家久了有点想家。让姑娘见笑了,尝尝老夫上任前从京里带来的茶。”吴县令笑道。

    聂书瑶端起茶来品了一口,拍马屁道:“好茶,好茶!不愧是从京里带来的。”

    聂天熙抿着嘴想笑,姐姐这话有失水准,这茶一点都不好!

    吴县令笑了,笑容冲散了皱起的眉头,说道:“以前有个跟你差不多的丫头也总是这么说,明明是一般的茶却总说得堪比琼浆。”

    聂书瑶问:“那个丫头可是您的孙女?我这不是看您皱眉想逗县太爷开心吗?”

    “我可没你这么大的孙女,我那孙女现今才刚满十岁呢,正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说到孙女,吴县令难得露出了慈祥的笑。

    “谢谢大人对我们姐弟所做的一切。”聂书瑶拉着聂天熙再次冲着吴县令一礼。

    吴县令笑着应下了,然而他还是实话实说了。

    “其实,你们的事只是顺带而已。若不是聂贤牵扯到了苹儿,老夫也不会多管。”

    聂书瑶明白,今天吴县令是想跟她说说那绿萍的事。

    姐弟倆重新落坐,她做起了倒茶的工作,给面前的两位老者重新斟满杯,问道:“大人,是想问绿萍如今在哪里吧?”

    吴县令再皱眉,为她如妖的心智动容。

    刘师爷却问:“聂姑娘如何得知我们大人想问这个问题的?”

    “原因有这么几个。”聂书瑶笑道:“大人既然知道聂贤将那绿萍偷偷地送往别处,一定也会派人跟踪章师爷等人,说不定还会派人跟踪那暗中打探绿萍的一帮人吧。要不然,大人怎会有另一张绿萍的画像呢?”

    看着不断点头的刘师爷,聂书瑶又道:“还有一点,那就是大人跟绿萍的父亲是旧相识,应该是同僚吧。绿萍一家的遭遇有很多疑点,外人不得而知,但不代表大人不知,想必这些疑点牵扯极大。”

    “唉!老了啊。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呀。”吴县令听完突然有感而发道。

    聂书瑶接着他的话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后浪风光能几时,转眼还不是一样!”

    “哦?”吴县令跟刘师爷的眼睛顿时亮了。

    聂书瑶嘿嘿道:“其实呀,无所谓后浪前浪。不管是谁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是好的。”

    她说的后浪前浪是前世经常流传的一句话,事实上,人生也是这样。从出生的那一天开始就注定了结局,那结局无非就是坟墓,中间怎样因人跟环境不同而不同罢了。

    吴县令再叹:“我们活了几十年的老家伙还不如一个小姑娘看得清,丫头及笄了吧。”

    聂书瑶眉头轻挑,怎么看县太爷的表情像是给人说亲的样子啊,忙打马虎眼道:“书瑶已过及笄的年龄,只不过还在母亲的孝期,所以及笄这事等以后再说吧。”

    一句话将吴县令说亲的念头打掉,这才说起了正事。

    “其实绿萍原名就叫苹儿,是我昔日好友之女。当年她家遭此大难之时,老夫正在外地,待回京后一切都晚了。没想到苹儿如此苦命啊,已经来到朐县了,为何不来找我呢?”吴县令想不通。

    聂书瑶却想到了绿萍的谨慎,说不定就是她找上聂贤的;也说不定她来朐县的目的就是来找吴县令的,可她最后为什么没来呢?

    聂天熙也在皱眉沉思,小声道:“大人,绿萍身上是不是有很重要的东西?”

    聂书瑶点头,熙儿这话是说到点子上了。

    吴县令跟刘师爷也跟着点头,只是没有多话。

    没多时,吴县令道:“听说苹儿在聂家时,聂姑娘曾去看过她,不知她有没有什么东西交给你?”

    聂书瑶心中咯噔一下,脸上却是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脑海中在不断地思索:绿萍的东西最贵就是那枚玉扳指,可绿萍宁愿给自己也没有交给吴县令,说明她不相信做官的,或者说她觉得吴县令身边有对她不利的人。既然如此,自己就不能将这个交出去。

    聂书瑶觉得,绿萍能从京城的大户人家全身而退一个人来到朐县,就不是普通女子,自己能想到她必然也能想到。

    “东西啊,到是有一些。”她轻声道。

    “是什么?”吴县令、刘师爷齐声道,脸上露出了极其关心的表情。

    聂书瑶实话实说道:“是一个首饰盒,她说,这些东西以后用不到了,她留着这些本来只为留个以前的念想,但今日已不同于往日,这东西扔了可惜,就送给我了。还说,若是我手头银钱不方便时,就拿这些当了吧。”

    听完这些,吴县令脸上有着明显的失望。

    刘师爷又问:“里面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聂书瑶懵懂地反问:“您是指那些头花吗?菊花造型的多一些。有什么讲究吗?”

    刘师爷也露出了失望。

    最后,吴县令也没得问了,只道:“聂贤的案子两天后升堂,你回去准备准备吧。老夫再给你提个醒,聂家刚卖的那两家粮米店又换主人了,至于是谁,想必你这丫头也能猜出来。就这样吧!”

    随着吴县令的端茶送客,姐弟倆出了县衙。

    在路上,聂天熙问:“姐,你觉得聂家粮米店真正的主人会是谁呢?”

    “熙儿觉得呢?”她反问。

    “我倒觉得是跟聂家有联系的人,是报复吗?”

    聂书瑶道:“也许吧。现在聂家谁最有银子,谁就有可能是那粮米店的主人吧。”

    “李薇……吗?”聂天熙问。

    聂书瑶拍拍他的肩,这小子又长个了,再过两年自己都拍不到他肩膀了呢。赞道:“熙儿跟我想的一样,有前途!”

    “可是,为什么?她现在不就是聂家长媳吗,以后聂家还不都是她的?”

    聂书瑶猜测道:“也许李薇不想等那么久吧,她想以此为契机彻底接手聂家。”

    “那我们要不要帮帮她?”

    看到弟弟露出算计人的笑后,聂书瑶也笑了,提议道:“我们把聂家卖粮米铺子的银子弄到手,怎样?”

    “好!”聂天熙拍手道:“这样的话,明年我们是不是就可以造姐姐画的那样的马车了?然后一起游历天下。”

    “那也得等你考中秀才再说,努力吧!”聂书瑶再次拍拍他的肩道。

    回到聂家便看到李薇又在训下人们了,两者见面互视一笑,一切尽在此笑中。

    “书瑶妹妹此去县衙可还顺利?”李薇笑道。

    聂书瑶报以微笑:“尚可!只是书瑶人小言微,聂大爷不信我。”

    李薇笑着摇头,脸上还是一团和气,说道:“有些人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非到死心的那一刻才悔悟。那章家在京中也是个大家族,哪里是一个小小县城的富户能比的。幸苦妹子了!”

    “薇姐姐言重了。”

    两人客客气气地告别,言谈之间再也不复往日的热情。

    次日傍晚,荣华苑又来人了。

    聂书瑶收拾妥当,冲着聂天熙几人道:“走,我们收银子去。”

    他们来荣华苑多次,可从没有这次感觉来得压抑,如暴风雨将至一般。

    推门入内,聂家的老老少少都在,都是一脸的哭丧样。

    “不知老太君今日唤书瑶前来有何贵干?”行礼过后,聂书瑶问。

    聂荣首先开口道:“大哥的事又有新的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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