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所说韬光养晦之策卢承庆自然解得。他本是久这等关节如何不清楚。只是适才一时激动才忘了此节。听了卢鸿之言更是惊于卢鸿心思缜密。说道:“贤侄所讲当真是老成之言。只是有一点却不可忘记我们可以帮其他世家在科举中取得位置但内中关窍及产业、技艺等却是绝不能有半点泄露。目前我们与世家自然是在一条船上但若是过得数十年各大世家羽翼已成在朝堂上势力过大时朝庭难以打压时必然拉笼其中几个世家对抗其他几个世家施行分化平衡之策。我卢家以此计实事不难成世家中领头家族。那时候肯定是朝庭要打击的世家之一。若这些秘密被其他世家掌握对我卢家则是大大不利。”

    卢承庆说到此时又转身对卢修说:“适才我与小九之言关系家族兴亡大事。汝须谨守口舌烂死腹中万不可泄露。切记切记!”卢修听了连忙称是。其实卢修为人颇为稳妥这些年来在家中协助卢承庆处理事务已有老成之像不然卢承庆也不会容他在室中听取这等机密计议。只是卢承庆怕他毕竟年轻有些事上不知轻重这才又特地嘱咐一遍。

    此时卢鸿却有些为难地说:“只是却有一节。现下活字印书坊是由奚家来运营。当时小侄想到外人经营书坊。比起自营来少了很多麻烦便交给奚老大来做了。但现下这印书坊却是关系颇大。虽然现下奚老大不会有什么异想但后代就说不准有无变故了。”

    卢承庆听了说:“这倒没什么为难地。你将印书坊交奚家运营也无不妥。当时你提议书院不以卢家冠名。我便觉得是长远之计。现下的情形确实需要避些风头才好。至于你说的奚家后人的忠诚也没什么难办的。我与令尊商量一下从族中选个女儿嫁过去不愁他奚家不老老实实跟咱们卢家绑在一起。”

    卢鸿听了嘴张了几张却是没有说话。卢承庆所说的办法自然是非常现实地解决方案。只是卢鸿听了。心中总觉得老大不是滋味。虽然他也知道此时的女儿家本也是没有权力选择婚姻的。就连卢鸿自己不也一样是族中安排、父母之言。但以一个女人来换取家族的利益总是让卢鸿觉得有些卑鄙。

    但他也知道自己根本没有理由反对这个建议何况就算他反对也不可能有什么效果。想到此节他忽然觉得对于自己一直喜爱的大唐多了一分复杂的感觉。

    卢承庆见卢鸿忽然意兴阑珊。也不清楚卢鸿在想什么就又说道:“不知贤侄自己有什么打算?你前些年时玄坛讲经倡气学;范阳经辩又惊动世人。何况文房之作畅行海内。不管是卢九砚、线装书还是你的读书法均是天下闻名。这次孔颖达邀你修书不难更上一层。只是贤侄你是准备走科举还是推举之路?以愚叔之见还是从科举起步为好。反正以你现在的学识和名望一榜状元是手到拈来。”

    卢鸿听了也便抛下适才地心思认真地对卢承庆说:“此事小侄却另有所想。小侄天性不喜庙堂中事不愿投身官场。只愿一心学业。精研义理游于诸艺。若能力促经学大义宣扬文化有所流被。是为平生之愿。便是今日小侄胡言乱语之议也不欲他人得知还望叔父成全。”

    卢承庆听了先是一愕然后似乎想明白了点头说:“贤侄所思甚是。以贤侄目前的学识身分与声望假以时日未尝不是一代学宗。若能然于庙堂之外弘扬文化引领士林于我卢家确实有莫大的好处。只是以贤侄的才华若入了仕途他日出将入相也不是什么难事。这般行事为了家族利益却是难免委屈了贤侄。”说罢言下颇有慨叹之意。

    卢承庆这般心思虽然也有为卢鸿惋惜之意但是从家族需要出依然觉得卢鸿游于仕林之外实于卢家更为有利。在他想来只要按卢鸿之法行事日后卢家其他子弟步入朝堂只要机会得当互相提携有人走到宰相的位子上也不是什么难事并不非要卢鸿入仕不可。但若要有人以然身份在士林中形成影响威信却只有卢鸿一人才能实现。卢鸿目前是孔颖达的衣钵传人更有气学倡、老子新解的成就以身份成就而言将来的士林领袖并不难得。但若卢鸿一旦入了仕途以目前朝庭打压世家的气氛卢鸿必然难以保持然的身份少不得整日在权贵倾轧中忙乱在学业上怕是再难有所作为士林声望也难免大受影响。

    了卢承庆地话也不多做解释只是唯唯称是。其么多不愿参加科举只不是过不喜欢官场中的尔虞我乍。卢鸿本性就是个懒散之人多了一世的经历记忆更把这些事情看得淡了。若不是当今朝庭打压世家之事关系己身他才懒得理会。只不过卢家是自己的亲人立身所在他这才不得已按照记忆中的印象以及自己的理解拿出点子来帮卢承庆解决问题。

    卢承庆叹息几声又对卢鸿说:“既然贤侄有此决心愚叔也不阻挡。事不宜迟今日商议之事我便修书一封述于令尊并族中长老。那联系各世家之事也须族中长老合议后方可行事。贤侄在长安城中行事若有所需尽管对修儿言明或是直接找我愚叔必然倾力支持。”

    卢鸿连声应是。看卢承庆掩不住眉间喜色只是神态却越显得苍老。卢承庆年轻时风仪俊朗本是有名地美男子。但此时苍老之态尽显无复当年英姿。想来这些年在庙堂之上一力支撑族业必然压力极大心神憔悴以至于此。

    卢鸿心下暗叹又与卢承庆闲谈几句便即告辞。

    卢修引着卢鸿便向后堂行去。因为卢鸿本是家族晚辈到了卢承庆的府第自然是要拜见婶婶的。拜见之后又说了会子话已经到了午饭时节。只是卢承庆与卢鸿密谈之后先是将密议情况写下密信由心腹之人火送往范阳报于族中得知;一面又召了其他人来先行密议安排一些事务故并未到后堂来用餐只是着人传话让卢修陪了卢鸿在后堂家宴。

    用饭已毕卢鸿告退由卢修带他到客房歇息。才安顿时忽然听得门外有人说道:“九哥什么时候到的?可是想死我们了。”

    —

    急回头时只见两个少年已经到了门口。前边一个身量甚高形容削瘦口中边说边行了进来。在他身后又有个少年个子略矮一些长得极为文静秀雅面上也带着几分兴奋之色。

    卢鸿看了就笑着说:“小*平、小齐一向不见可还安好?”

    这二个正是卢修所说的两个兄弟高个子的就是卢平文静的就是卢齐。

    二人笑着进来先是互问候了长辈身安然后就拉了手在榻上坐下来共述别情。

    才说话间忽然又闻得门外一个大嗓门的声音说:“好你个卢修来了贵客偷偷藏起来不待见我不是?”随着声音一个大黑个子地青年直撞进门来。

    卢修见了忙起身笑道:“子语兄说笑了。鸿弟今天才登家门适才拜见家母才安顿下来怎敢瞒了兄长呢。“

    卢平却是一动不动笑骂道:“你这黑货又来了怎么这鼻子就这么灵有个什么风吹草动都早早就听到了。”

    此时卢鸿见了也忙起身。见面前这人高了自己一头相貌甚是端正浓眉大眼只是却面色黝黑。

    卢修笑道:“来来鸿弟或许还不认识。这位祖述兄也是范阳人氏。其先父讳上孝下孙曾为本朝吏部侍郎、太常少卿。通晓历算雅擅古乐编写《大唐雅乐》也是名闻天下。祖述兄幼承家学作诗制曲都是很有名的。你二人却要多多亲近。”

    卢鸿听了忙与祖述见礼。二人互叙祖述长着卢鸿三岁。因祖述字子语卢鸿便以“子语兄”相称。祖述又问卢鸿有无表字卢鸿说道:“小弟前年已行了冠礼表字浩然。兄便直称我浩然便了。”

    祖述却摇摇头说:“什么字不字的我老黑却没那些酸劲子。咱们都是兄弟一般我就直叫你小九好了。”

    几人复又落坐卢修便叫下人预备烹茶几人共饮闲谈。原来卢平与这祖述最为熟稔听了卢修说祖述作诗制曲之事不由笑着说:“若说子语制曲也不算什么。这诗写得便大大有名了。”说完不由嘿嘿直笑祖述却翻着眼说:“你这竹竿子当着小九的面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么?”

    卢鸿忙问端底卢平便讲给他听。原来这祖述虽然也爱作诗却总是滑稽搞笑不入正途。有一次当朝衡阳公主设宴诗会正值大雪便于席间以雪为题作诗。这祖述当仁不让挺身而出瞬间成诗朗声吟道:

    六出飘飘降九霄

    街前街后尽琼瑶。

    有朝一日雪晴了——

    使扫帚地使扫帚

    轮锨的轮锨。当时席上酒水喷得如烟花般布满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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