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京城的青年歌手大赛,依旧分为美声、民族、通俗三个组来比赛。这时候的流行歌曲还不登大雅之堂,喜欢它和憎恶它的人都很多,许多守旧的人称之为“靡靡之音”“资产阶级腐朽的艺术文化”“果党余孽”“精神污染”“没文化的玩意儿”……为了不引发争议,在比赛的时候不设置流行唱法,而是设置了所谓的“通俗唱法”这种实际是流行音乐但是又不敢明说的有些尴尬的组别。这个名称的改变,其实也限制了通俗唱法的歌手必须使用更多的传统的演唱技巧,少用一些新奇花俏的“奇技淫巧”,比赛的歌曲必须是积极向上的。什么摇滚、说唱……能进入比赛才怪。

    陈天辽对这样的比赛设置没有多大的异议。而且这样的比赛,能迫使选手更重视基本功的练习,更能寻找到有实力的歌手。他也没有特意选择通俗唱法的来听,对于美声和民族唱法,他也一样欣赏,而且或许能从中找出一些人来实现转型也不一定。

    比赛是在京城电视台的一个大礼堂举行的。京城文化界的名人们来了不少,当然并没有多少另一时空陈天辽熟悉的面孔。历史已经改变了。除了抗战延长之前出生的人,后面的人物基本都不相同了。而就算是那一批人中,有很多当时的青少年后来都从事与另一时空不相同的工作。所以陈天辽在这里看到的面孔大都是陌生的。就算是有熟悉的面孔,也只是与前世的某些名人或许有共同的老爸老妈,甚至有共同的名字,都继承了祖辈的文化事业,但从生物意义上来说,他们不是同一个人。最多只是触发了陈天辽一些关于前世的回忆而已。

    比赛很快开始了。据说通过三个组通过初赛的选手各有二十多人。前两天是美声唱法的复赛,陈天辽没有看上任何选手。其实他很想复制前世欧美流行的美声四重唱的组合,比如美国的il divo、英国的blake和g4,但失望的是,这些歌手都没有达到他的期望。

    第三天是民族唱法比赛。第一个上场的男歌手就让陈天辽眼前一亮。

    “这是个不错的苗子!”陈天辽小声对黄祎说道。

    “他?已经被海军文工团看中了,你确定要和文工团争人?”黄祎戏谑地问道。

    陈天辽马上泄了气:“别,我还要多活几年呢!”现在不比后世改革深化的年代,作为私营公司的老板,在这个年代最好要学会夹着尾巴做人。

    接下来连续几个不错的歌手,都是名花有主的。黄祎安慰陈天辽道:“现在民族唱法很吃香,特别是那些文工团、学校和政府单位都很欢迎这样的人才。有点本事的恐怕都轮不到你。”

    陈天辽一咬牙,说道:“继续看看,我就不相信我真找不到一个好苗子!”

    黄祎目不转睛地看着舞台,仿佛没听到这句话,嘴角却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一整个上午,陈天辽一无所获。

    下午的比赛,夏天的骄阳把整个礼堂的烤得像个大蒸笼,虽然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吊扇、壁扇在拼命转动着,依然无法驱散听众们身上的热气。陈天辽也被烤得有些昏昏欲睡了。

    “该死的天气,真想有空调啊!”陈天辽心中默念道。但这也只能想想而已。在岭东省的那批空调厂商没做起来之前,对华国人来说空调就是名副其实的奢侈品。

    于是,接下来的比赛,陈天辽进入了昏昏欲睡的状态,只有听到精神一振的嗓子,他才会跟黄祎小声嘀咕两句,听到又是名花有主,他就又低下头去继续昏昏欲睡。

    黄祎看得好笑,趁着换选手的间隙,用手肘轻轻捅了捅他,说道:“这么好听的歌,你不是应该认真听听吗?”

    陈天辽头也不抬,眼也不睁,迷迷糊糊地说道:“我这次来就是选人的。这鬼天气欣赏歌曲?还是算了吧。”

    黄祎摇摇头,不再说话。

    这个时候台上的女歌手已经拿起麦克风开始唱起歌来。她一开口,黄祎便眉头一皱:“这声音怎么越发糟糕了?”

    陈天辽却是一激灵,抬起头来,看着台上的歌手,眼睛放出难以名状的光芒。黄祎眼角扫到陈天辽的神态,愣了一下,凑过去咬着他的耳角,说道:“怎么,看上她了?”

    陈天辽兴奋地说道:“不错,就是她了!这嗓子够野,我喜欢!”

    黄祎担忧地说道:“可是这么野的嗓子,不好驾驭啊,也没多少好作品可以唱。”

    陈天辽转头白了她一眼,说道:“我有!”接着转回头去,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舞台。

    这简洁的回答,让黄祎一时没领会到他有什么,随即想到他有适合那女歌手唱的作品,不禁好奇起来。那会是什么样的作品呢?

    陈天辽想到的是西北风歌曲。西北风是糅合了sx、sx等地的西北民歌风格的流行歌曲风格的统称。这类歌曲看似有着浓浓的黄土味道,但在黄土底下对历史的反思、对改变的渴望、对人生价值的追求,借助着苍凉刚劲的西北民歌曲调嘶吼出来。这是华国历史上绝无仅有的结合民歌、摇滚和流行三大元素的创作风潮,虽然其高潮持续时间仅仅只有两年左右,但掀起了华国大陆流行歌坛第一次原创风潮,华国大陆流行歌坛从此慢慢走出扒带、翻唱为主的状态。

    因此,在听到台上选手的歌声后,陈天辽很想把她签下来,同样用西北风的苍凉刚劲掀开大陆流行歌坛的大幕。这野性十足的歌声,以及炉火纯青的唱功,无论是西北风的发轫之作王斯唱的《信天游》,还是杭天琪唱的《黄土高坡》、范琳琳唱的《我热恋的故乡》,以及毛阿敏唱的《篱笆墙的影子》,她都完全能驾驭。这就是宝贝啊!

    “她叫什么名字?”陈天辽向黄祎问道。

    黄祎无语:“你刚刚没听报幕吗?”

    陈天辽说道:“刚刚不是打盹了嘛,没听见。”

    黄祎看着他平静自如的脸,摇了摇头,说道:“她叫刘霞,曾和我认识。她妈妈在文工团搞音乐,所以从小基本功特别好,就是声音不好,很多主旋律的名歌唱不了,因此进不了文工团,目前在一间中学当音乐教师。她爸爸在胶东省做一个市高官。”

    陈天辽说道:“有意思,这个人我要了。”

    黄祎立马接道:“这可不行!”

    陈天辽眨巴着眼睛看着她:“你不是说她只是中学教师吗?”

    黄祎捂着嘴巴笑道:“中学教师你也不能要她,虽然说‘女大三,抱金砖’,可她比你大十多岁呢!”

    陈天辽这才明白自己被美女调戏了。不过说道调戏这回事,谁怕谁啊。陈天辽马上凑上前去,说道:“十多岁怕啥呢,如果美女你愿意,我也要你啊!”

    黄祎马上败给了这个有着老流氓灵魂的小流氓,推了开他,羞红着脸狠狠瞪了他一眼。

    陈天辽看着比赛也快到了尾声,便向黄祎说道:“走吧,我们去后台,跟那位刘霞小姐好好沟通沟通。”

    刘霞此时已经卸好了演出妆,拿起了自己的包,走出了后台的出口。她知道自己肯定又是没戏了。她的声音并不合现在的潮流,就算评委看在她的家庭背景上给点奖励,也是聊胜于无的安慰奖而已。她也已经习惯了。好歹今天也算是又当众表演过一回了。

    刚走出门,她就听到身边有人叫她:“刘老师,请等等!”

    刘霞回过头来,看清来人,便堆起笑脸,亲热地喊道:“黄老师,你好!你也是来参加比赛的吗?”

    黄祎摇头说道:“不是,我虽然喜欢音乐,但不敢和你们比啊。我只是来观摩比赛的。这位陈天辽同学对你的歌声可是非常喜欢的,我就带他来见你了。”

    刘霞心中大为诧异,喜欢她的歌声的人不多,别说是这么小的小孩子了。她微微俯下身子,右手在陈天辽的脑袋上摸了摸,高兴地说道:“好可爱的小朋友啊!”

    黄祎看着陈天辽眼中的无奈,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陈天辽摇了摇头,向刘霞说道:“刘老师,我有事要找你,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说吧。”

    刘霞向黄祎看去,黄祎微笑着点头:“没错,是很重要的事情!”

    刘霞自然是知道黄祎的背景。京城的文化界官员的圈子并不算大。她便跟着黄祎、陈天辽一起向外走去。

    “呃,你是说要签下我做歌手?”刘霞听得不可思议。

    “没错。”陈天辽点了点头,又很有江湖大哥派头地转头向黄祎做了手势,“祎姐,你跟刘老师介绍一下我的来头吧。”

    黄祎一巴掌拍在这小子后脑勺上,直接把他嚣张的气焰打掉,方才介绍他说道:“这个小屁孩,是一个在倭国非常有名的天才儿童。你不是有倭国朋友嘛,向他们打听一下‘陈天辽’这个人是谁就行了。我保证你会大吃一惊的。”

    陈天辽笑着从背包上拿出一份合同草样,在上面填了一个数字,递给刘霞,说道:“这是我即将提供的合同草样,你如果不向外泄露的话,可以照上面的电话或地址找我。”

    刘霞接过后,随便看了看,便放进包里,说道:“好的,小弟弟。那姐姐就回去看看,如果合适,我就找你咯。”

    陈天辽愉快地与她挥了挥手手:“好的,姐姐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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