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拉回至半柱香前。

    在叶席走进高届学员教学楼时,隔壁新生教学楼内,一处较少人走动经过的石质阶梯中间平台,几名青年或是倚着墙壁,或是靠着阶梯栏杆,彼此笑言闲聊着。

    “同益会?啧,西方学院花样就是多啊,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拉山头嘛,还鼓励?若是出现在本土门派,怕是又要被说成是分裂门派、图谋不轨了,哈……”

    “可不就是如此,不过这名字,恩,应该取的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意思吧?”

    “谁知道呢,反正我没瞧见什么有福同享,倒是还没进去呢就被拉了壮丁,派了差事。”

    “哈哈,这还真不怨人家不地道,我都打听过了,学院内所有这种学员自发组成的团体,想要进去基本都是要考核的。考核期短则三月,长则半年,如我们这种被分派到任务的算是好的了,只要能顺利完成,便能大大缩短考核时间……阎少,是这个理吧?”

    若叶席在这的话,定会认出这些人正是方才出现在饭堂内的阎少,以及他的几名同伴小弟。

    也是巧了,他们正在聊的话题,正是叶席几人方才在饭桌上说的社团话题。不过与他们投靠无门的遭遇不同的是,听着这几人话里话外的意思,似是已经找到了所想加入的社团,只是还差最后临门一脚,目前处于考核期而已。

    听着同伴问话,斜靠在栏杆上的阎少颔首道:“是这个理,另外,这同益会与学院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团体不同,它建立有五六年了,会内成员众多,是学院内为数不多的大社团之一。如能进去,对我们今后几年乃至以后的修印生涯都大有裨益。”

    另外几名青年闻言顿时喜形于色,有机灵的已经向说完便轻笑不语的阎少拱手奉承道:“一切全依仗阎少了!”

    “不错,我可是听说了,那同益会原先找的只阎少你一人,我等并不在其列,还是阎少执意要带上我等的。”

    “哈,我的面子可没那么大。”那阎少倒也是会做人,连连摆手笑道,“诸位出身地印班,都是天子骄子,迟早都能入会,只是他们先找了我而已。恰好那会里又有我认识的一熟人,便顺势推荐了几位……”

    “那还是依仗阎少嘛。”

    摇头失笑,“诸位捧杀我了……”

    ……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同样有人的地方也就有阶级。

    在这方面,高高在上的修印师与凡人其实也没多大差别,对强者逢迎,拍上位者马屁,套路都是相似的。这几名青年若放在外面,可能都是高傲不可一世的修印师,但在这无论是实力权势还是手腕手段都要高出许多的阎少面前,他们只能是随从小弟角色。

    当然,倒也不能凭此就说他们势利,或者骨头软什么的,攀附强者本就是动物本能,人类也不例外。而且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他们又何尝不是聪明的那类人,远的不说,只说眼下这参加社团一事,若无这阎少人脉引荐,他们也就不会轻易得到这机会不是吗?

    道理就是这样的道理,选择只看个人意愿而已。

    言归正传,就在这几名青年对那阎少一阵逢迎拍马之时,楼下阶梯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儿,一名怀抱堆积锦盒遮住面庞视线的青年,拾阶而上。

    阎少见状眉头微皱,不用他说什么,待那青年行至身前,一旁便有人不悦问道:“她没收?”

    这是显而易见的,大小锦盒一个不差。后来青年丢下锦盒,咧嘴吐气:“没有,我还特意在一旁等了会,谁想她吃完便干脆离开饭堂,瞧都没瞧这些礼品。”

    “不识好歹!”

    “是不是我们给的价格不够啊?”

    “之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人家都不愿意谈,直接摇头拒绝,话都不多说一句,这哪是价格的问题啊。”

    “要我说干脆另找个人算了,学院内炼丹师这么多,难道离了她,我们就完成不了任务了?”

    七嘴八舌怨怒间,那阎少摇头皱眉道:“任务时间有点紧,另外找人怕是不行。会里我那熟人曾言学院里炼丹师虽是众多,但在能保证成功出丹率的前提下,又能尽量缩短时间的炼丹师,就非她莫属了。”

    “这般厉害?”有青年闻言微愣,随即也不禁皱眉,“那就难办了啊,她明显不想为我们炼丹,而且看来也不是很好打交道的样子。”

    “要不……”一模样瞧来有凶煞之气的青年犹豫了下,还是眯眼道,“强请如何?”

    另外几人包括那阎少闻言不禁都是一怔,“这个不好吧,她可是师姐啊。且不说修为实力如何,只说在学院里的人脉关系,我们都是一无所知,若是一不小心撞上了铁板……”

    接下来的顾虑没说,但在场几人无疑都懂。凶煞青年干脆摊手:“那我就没辙了。”

    那阎少皱眉沉吟了会,开口道:“这样吧,分头做事。建明、子义,你们俩去打听下学院炼丹师的状况,看有没有替代可能。小田你去打探下那师姐的具体情况,班级在哪,我们再登门多请几次,至少要先把诚意摆足!”

    “好。不过,如果诚意十足但还是请不到怎么办?”

    “那就……到时再说。”想了想,阎少笑笑,“总有办法的。”

    ……

    隔壁高届教学楼,四楼廊道。

    “叶兄弟,这是我们日月盟的副盟主,也是我的同窗好友,秋归。”

    “秋盟主好。”这便就是现世带来的强大影响了,言不称副。

    “哈哈,无需客气。既然秦兄唤你为叶兄弟,那就都是自家兄弟,唤我秋师兄便可。”

    “这位是负责新进成员的****徐执事,这是负责维持盟里规矩的谭执事……至于这位泼辣师姐,就是负责盟里对外一应事务的钟执事了,口利的很,最喜欢搬弄是非,叶兄弟你可要小心了,哈哈……”

    “好你个秦帆,不就是说你几句占了盟里长老职位,却整日不见人影不做实事嘛,竟如此在外人面前编排我,亏的我还与你同届同窗,你我情谊尽了!”

    这便就是所谓的友谊小船说翻就翻了,不过当然,这只是嬉笑之言而已。也是秦帆为了防止叶席初见这些盟里大人物紧张,因而故意开着玩笑调节下气氛。

    但很显然这担忧是多余的,叶席两世为人,摸爬滚打数十年,早就不知与人交往时紧张为何物了,待秦帆介绍声落,便朝着几人躬身行礼,不卑不亢招呼道:“初次见面,我是第九届黄印班学员叶席,见过诸位师兄师姐。”

    “第九届?新生?”

    “恩?黄印班……”

    “夜袭……师弟你这名字倒是有几分意思,不知是想打算夜袭何处啊?哈哈……”

    事实证明叶席确实不紧张,倒是对面几人在听完叶席自我介绍后,神情或多或少都是有点异样。如那秋盟主便是稍愣,徐执事几人在听到叶席是新届黄印班学员后,均是下意识看了眼一旁秦帆,或惊诧或不以为然,不过随即便隐去了,想来是看在秦帆这个盟内长老的面子上。

    倒是那唯一的女执事,也就是那钟姓师姐,抓重点的角度与常人不同,只是稍稍一愣,随即便笑眯眯的打趣起叶席的名字来。

    叶席对此唯有无奈解释:“师姐误会了,是生来片瓦遮头,死去一叶为席的叶席。”

    “生来片瓦遮头,死去一叶为席……”重复轻念了遍,那钟师姐扬了扬眉,“看不出来师弟你还是个文绉绉的书呆子呢,就是这诗句不怎么好,听来不押韵。”

    “嗤,就你这整日舞枪弄棒的泼辣娘们也敢说叶兄弟诗句不好?你可知叶兄弟的诗词造诣……好了好了,不与你说了。”对上轻笑不语抬头看来的叶席视线,秦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随即只作打发那钟师姐模样及时岔开话题,看向秋副盟主道,“我听说最近盟里在招收新进成员,是有这事吧?那你瞧瞧我这位叶兄弟如何?”

    那秋副盟主瞧了眼秦帆神情,顿了顿,颔首笑道:“难得你这个挂职长老为盟里做回实事,这点面子我自是要给的,哈哈……说笑的,叶兄弟不要介意。秦帆的眼光我还是相信的,他既拉你入盟,那自有道理。恩,徐执事,你给这位叶兄弟办理下入盟……”

    “等下。”

    “等一等。”

    两道相同意思的打断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来自叶席,一道来自那徐执事。两人对视,叶席礼貌点头,示意对方先说。

    那徐执事倒也不客气,当即收回视线道:“秋副盟主,秦长老,这话我原不该说的,但我即身为盟里负责新进学员的执事,便不得不说上几句。新进学员想要入盟,必须经过慎重考核、细致考察,这是盟里的规矩,是与不是?”

    秦帆与那秋副盟主闻言俱是一愣,显然没料到这顺理成章的事情会半路杀出个人来,态度还挺激烈。微顿,那秋副盟主和声道:“是有这样的规矩……”

    话音未落,那徐执事便再道:“有就好,我再说说别的。学院内几个有数大社团中,我们日月盟成员最少,但却隐隐有执牛耳地位,所凭借的是什么?是因为我们成员或是天纵奇才之辈,或是独当一面强手,无论是在学院哪一届学员中,排在前列的都必有我们成员身影,这才是我们日月盟强大的根源。但这位叶席,恕我寡陋寡闻,我从未有在学院内听过他的声名……”

    “徐执事言重了。”看着那****声色渐厉,场中气氛也有点僵,那钟师姐开口打断道,“开学才不过月余而已,这么短的时间内,哪个新生能出头?”

    “好,便是声名不显,那天赋实力呢?”瞥了眼叶席,那徐执事道,“据我所知,日月盟创立七载至今,从未有收过黄印班的成员吧?”

    “这话何意?”

    其实在那徐执事站出来后,秦帆就后悔了,不是后悔推荐叶席入盟,而是后悔自己做事急了,挑的时间地点都不对。毕竟是开后门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应该放在私下里,而不是该摆出来。

    所以先前听着那徐执事拿规矩说事,他也就准备忍了。但现在听对方的话外之意有直接人身攻击叶席的意思,那秦帆就有点不能忍了,皱眉道,“黄印班学员又如何?以前没收过不代表以后不会收,莫不是徐执事瞧不起我叶兄弟的出身?”

    老实说,这****还真就瞧不起叶席的出身,他又不是傻子,以秦帆与秋归两人在盟里的地位,今天若是换个人来,那他是决计不会说什么的。如今状似义正言辞,只不过是想到了当年以他第八届天印班翘楚学员的身份,也是费尽周折才加入这日月盟的。如此一来,自是瞧不上叶席这等出身废材班还要走后门的战五渣。

    当然,表面上****是不会承认的,摇头道:“我没有瞧不起这位叶兄弟的出身,我只是想依据盟规办事而已,这也是对之后其他新进学员的公平。”

    这话就说的很漂亮了,规矩就是规矩,秦帆也是没辙,心中更是懊悔自己的鲁莽行事。

    见场面僵持,那秋副盟主及时出来打了圆场:“都是自家兄弟,争吵无益。这样吧,叶席兄弟暂且先为我盟里候补成员,与其他新进成员一样,按照规矩办事,三个月的考察期,一切只看考核结果,如何?”

    话说到这份上,那****当即点头,“我没意见!”他可不认为区区一个黄印班学员,就能通过日月盟严苛的考核,实际上只要三个月一过,除非叶席能闹出把学院翻转过来的动静,否则都没戏。

    秋归看向秦帆,目光中有些爱莫能助的歉意,秦帆同样将歉意目光转向叶席,但叶席这时却是欣喜拱手道:“理当如此,我也没意见。”

    这是实话,其实就算先前那****不站出来,叶席也是要拒绝的,因为他还没搞明白进入日月盟的权利义务呢,现在有这三个月的缓冲期,刚好是让他打听清楚。若是不受太多的自由限制,那他加入无妨。但若是受到管束,那他根本就不会加入。

    这也才是叶席的态度,他可不管这日月盟有多么多么牛逼,只要影响到他修炼、赚钱大业,那不好意思,通通散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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