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近日陛下专于攻赵之事,再加上上次众臣反对立后一事,所以这件事也渐渐被秦王搁置了下来。而我也乐得安心养胎,在紫湘宫中足不出户,不闻外事,终日赏花喂鱼,日子过得也倒是清闲。

    太医嘱咐我,由于我身体虚弱,寒气还在体内,因此要处处小心,不得沾染半点风寒。不然,腹中孩子很容易不保,甚至能威胁到我自己的生命。每日,我都按时服用太医给我开的安胎养神药,十分注意调养身子和防寒保暖。

    但是,有一件事情让我很是在意,那就是柳染偷偷告诉我,琦妃也怀上了陛下的孩子。

    这几乎是与我同时,说不清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因由,只是让我感到十分不安。

    随着时间的流逝,怀胎十月,终究也是转瞬即逝,白驹过隙。

    这一日,我正在柳染的陪伴下于湖边散步,忽觉腹中剧痛,身下似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我猛然间站立不稳,急忙靠在一棵参天古树上。

    “夫人!您这是……”柳染急忙蹲下查看,刚掀开我的裙摆,她便大惊失色,“要生了!夫人,您这是要生了!”

    露草桐芳闻声赶来,急忙搀扶我回到寝殿。她们四人合力将我扶起,让我躺在铺了厚厚棉絮的床榻上。我试图强忍住剧烈的疼痛,却无济于事,剧痛让我失去了控制,我只得无助地呼喊起来。我声嘶力竭的喊叫着,汗湿的头发胡乱贴在额头和脸颊上,双眉拧作一团,鼻翼一张一翕,急促地喘息着。不一会儿,我的嗓音便已沙哑。我的双手紧紧抓着早已被汗水浸湿的床单,手臂上青筋暴起。

    “夫人,您再坚持一下。接生婆就在路上了!”柳染紧紧抓住我的手,不停地安慰我。

    “啊!啊……”我依旧痛得不省人事。

    “怎么回事,接生婆到哪里了?”露草站在紫湘宫门口,焦急地张望着。

    “方才已经让青莲去请了,这么久了,按说也该回来了啊。”桐芳一跺脚,“哎呀,真是的。我去看看!”说着,就提起裙子跑了出去。

    我绝望地看着柳染,柳染也十分焦急,时而站起身来回踱步,时而帮我擦汗。

    “实在不行……夫人,小人就多有得罪了!”见青莲和桐芳还是没有回来,柳染下定了决心,挽起了袖子。

    “快……我不行了……柳染,快!”我已大汗淋漓,浑身无力。

    “露草!你快去打几盆热水来!再去把早前准备的干净手巾都拿过来!”柳染将我的身体放平,然后轻轻分开我的双腿,将保暖的褥子盖在我的身上,褪去了我下身的衣物。露草此时已经将热水端了过来,见此情况,吓了一大跳。

    “柳染……你这是……”

    “没见夫人正在受苦吗!”柳染在热水中将双手洗净,却无从下手。

    “这……你知道该怎么弄吗?”柳染问一旁的露草。

    “我……你我都还是大姑娘,这种事情……我们怎么会知道……”露草急得哭了起来。

    我微微定神,深吸一口气道:“柳染……你别怕,尽管下手。再这么拖下去,我怕……啊!”一阵剧痛,我浑身抽搐,痛得说不出话来。

    “那……夫人,我……”柳染犹豫道。

    “快!救我……”我声嘶力竭。

    柳染眉头微蹙,狠了狠心,伸出了手……

    …………

    我再次醒过来,已经是第二日了。我仿佛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梦中有无数的爪牙向我伸来,死死掐住我的脖子。我喉咙干涩,发不出声来,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陛下正守在我的床前,他见我睁开了眼睛,便急忙扶我坐起来,喂我吃药。

    “陛下……”我虚弱得连声音都几乎发不出来。

    “丫头,你别说话。太医说你出血过多,宫寒难产,若不是后来接生婆及时赶到,寡人怕是再也见不到你了……”陛下心疼地揽着我的肩膀,一手将汤药递在我的面前。我听话地低头将汤药全部喝光,然后抬起苍白的手握住秦王的手:“陛下……我的孩子……”

    “孩子没事,你放心吧。”陛下笑了笑,对一旁站着的桐芳摆了摆手,桐芳上前接过汤药容器,就转身去里屋了。

    不一会儿,青莲就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从里屋和桐芳一起出来了。我挺着脆弱的身躯,迫切地伸出手来,青莲便小心地把婴儿交给我。我接过来低头看去,只见这小娃娃的肌肤柔嫩,双目微闭,粉嫩的脸蛋像是蜜桃一般可人。她的耳朵白里透红,耳轮分明,外圈和里圈很匀称,像是一件雕刻出来地艺术品。这活生生、水灵灵的艺术品,让人百看不厌。此刻,我的凝视化作一种幸福,恍如一颗辰星在暗夜中冉冉高升。

    “陛下……您看,多可爱啊。”我笑着,不由自主地说。

    “是,和丫头你简直一模一样,都是如此难以驯服,甚至差点要了你的命!”陛下一脸宠溺地轻轻抚摸我的脸颊,然后将孩子接过来,转身递给了青莲。

    “他……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我急忙问道。

    陛下回答我说:“女娃娃,长大了定和你一般漂亮。”

    我躺在陛下的怀里,开心地笑了:“陛下,我们……就叫她萱儿吧?”

    “萱儿?”

    我点头:“是,萱草的萱。我不想让她成为争奇斗艳的鲜花,只想让她做一株普通的小草。芳草皆有韧性,生命力要比娇艳的花儿强得多。”我嘴上虽然这般解释,可我心中明白,“萱”取洛轩之名“轩”同音,为的是纪念用自己的性命换取我们母女平安的洛轩。我能为小哥哥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因是怕陛下心生疑虑,我才这般解释。

    “好,嬴萱,好名字。寡人依你就是。你身子还虚弱,先好生休息,寡人明日再来看你。”陛下显然没有注意到我的小心思,说罢,秦王站起身嘱咐青莲和桐芳,“你们两个,好生照顾!要是再敢出一点点差错,寡人就叫你们和那两个丫头一个下场!”

    “是……”青莲和桐芳连连点头,秦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正疑惑陛下刚才所谓何事,就听桐芳低下头轻声啜泣起来。

    “怎么了?柳染和露草呢?”我躺下身子,虚弱地问。

    “夫人……她们俩……她们俩被陛下处死了!”桐芳失声大哭,青莲怀中的萱儿受到了惊吓,也咿咿呀呀地跟着大哭了起来。我在这一阵阵哭声中,心中充满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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