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同福客栈的那座僻静的别院里面,今夜较之往日显得更加戒备森严,树影草丛中,时不时可以看到一身黑衣的人在来回走动,就连回廊围墙的暗处,也隐隐的潜伏着不少人手。

    回廊尽头的一间屋子里面,郝冷和王皖江等人肃然的站在一旁,正中央的书案前,吴绍基冷然的坐在椅子上,沉默的翻看中手中的档案。

    良久,吴绍基抬起头,合上手中的案卷问道,“人都在这里边了?”

    “回大人,全在里面了,一共47人,京城内连樱木恭太郎在内一共15人,津门乐善堂那边是13人,上海日清研究所是19人。十日前,卑职就已经安排得力人手奔赴津门和上海,已经和军情处在当地的分部联络上了,约定今夜一起动手。”郝冷面无表情的说道。

    吴绍基点了点头,手指轻轻敲扣着档案卷,思忖片刻说道,“上海那边要小心周密一点,日清研究所在租界里面,稍有不慎,闹出什么外交交涉出来,就不好善后了。还有一点,皇上严令,决不能让荒尾精走脱!”

    “大人放心,卑职已经筹划妥当了,都准备了大半年的时间,所有的人头都看得紧紧的,卑职敢用性命担保,绝不会出什么岔子,只是……”郝冷迟疑了一下,忽然问道。

    “武汉那边的乐善堂为何此次不一起动手,那里是日本人的一个总部,留着也是祸害,卑职担心后患无穷。”

    吴绍基轻轻一笑,“都清除干净了,这戏也就唱不下去了。再说了,此刻我们在暗处。他们在明处,监视起来也方便许多,一股脑都端了,倘若他们再暗中派遣人手,眼下又是关键时刻,反而于我们不利。”

    这个局从一年前就精心布设下了,一步一步的慢慢将日本人在大清的情报系统装了进去,所有人员的档案。现在已经足够装满一间屋子了。尤其是像荒尾精、樱木恭太郎这些人,他们的生活习惯、性格爱好、就连每个人一日三餐吃的什么,在哪一张床上睡觉,军情处地人都掌握的一清二楚。

    可以想见,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面,军情处耗费了多大的物力、财力和人力,暗中招募人员,特别训练班每三个月一期的人员培训。林启兆从上海那边划拨过来的银子……整个机构从无到有,一点点的积累展布,再到今天的局面,背地里地艰辛和曲折是何其艰难。一年多来,吴绍基已经累的是心力憔悴,原本他也是一个机敏诙谐之人,现在整日里埋头在这些不能见光的事情里面,整个人似乎也阴沉了许多。

    幸而他一手掘的郝冷和李奇峰等人。现在都已经慢慢的支撑起局面来。李奇峰带着一套班子,负责东北那一片的军情运筹。郝冷在京城居中调度,牢牢的盯紧了日本人在各处安插的眼线,特别是郝冷,精明强干之外,愈显得老成干练,所有地事情都安排的有条不紊,也算没有辜负吴绍基的一番苦心栽培。

    而此刻。也终于到了收网地时候。皇上已经明确下了旨意。中日已经宣战。那些个见不得光地东西。也该打扫打扫了。

    “按照我们原定地计划行事吧。记住一点。一定要做地干净利落。不要留下任何地蛛丝马迹……大战在即。不能留下任何尾巴和后顾之忧。皇上已经同意了我们地行动方案。行动名单上地日本人一个不留。通通清除干净。我要让日本人在今后每每想到今天晚上。都会心有余悸。”吴绍基静静地看着郝冷说道。

    郝冷和王皖江等人顿时躬身答应。也不再多说什么。悄悄地退出了房间。

    屋外地夜空中。一弯残月清冷幽深。添上几杯淡酒。一缕琴声。倒是个风雅之夜……

    吴绍基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沉思片刻。轻轻地拍了拍手。

    一个黑衣人从侧面地一扇暗门中悄悄走了进来。站在吴绍基面前躬身说道。“大人有何吩咐?”“交待给你地事情都办地怎么样了?”吴绍基沉声问道。

    “回禀大人,一切都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布置好了,山海关和锦州两处,我们地人已经搭上了线,有大人地银子开道,暗中又布下了后手,根据日前传回来的消息,已经**不离十了。”黑衣人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兹事体大,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明日你就让况成杰亲自赶过去,不能出任何的意外,明白吗?”吴绍基冷冷地哼了一声。

    “大人放心,明日一早我就安排他动身,确保万无一失!”

    “还有一件事情……”吴绍基缓缓的踱着步,皱着眉头想了片刻又说道,“我让你盯的那几个人,一刻也不能放松,不管生任何事情,这件事都不能停下来。除了你之外,不能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明白吗?”

    黑衣人无声的点了点头。

    “我们回去吧,戏已经开场了,再坐在这里就没有什么意思了。”吴绍基冷不言声的一笑,转身向屋外走去。

    京城内的茂源货栈内,樱木恭太郎满脸微笑的握着酒壶,神情显出一份特别的味道。

    “陈桑,怎么有空转到京城来了,是不是也打算和我做做这个货栈的买卖啊?”樱木恭太郎一边给坐在对面的陈斌斟酒,一边问道。

    陈斌此时是满脸的颓丧,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像是有一肚子邪火没有地方一样,重重的将酒杯放在桌上。

    “怎么,陈桑好像有心事?你是没有事情绝不会跑到我这里来的,说吧,如果我樱木能够帮得上忙的,绝不会推辞。”樱木恭太郎目光一闪说道。

    陈斌长长的叹了口气。“这好端端的年月,打什么屁仗啊!这下可好,老子两船货都在日本,被你们军队给强行征用了……***,老子这次是真地亏大了。”

    “不是征用,是没收,”樱木恭太郎不动声色的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陈桑。你不要忘记了,你做的可是走私的买卖,在你们清国不允许,日本帝国同样也是禁止走私的。”

    “樱木,上次我可是帮过你的,这次你看能不能想点办法,尽量捞点出来……你不是曾经说过保证我的货物,在你们那里畅通无阻吗?”一向说话都是粗声粗气地陈斌。此刻也显得有些乱了方寸,皱着眉头,一脸的无奈神情。

    樱木恭太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陈斌的肩膀说道,“陈桑说笑话了,做生意讲究一码归一码,上次的生意是上次,这次的生意是这次……”

    见陈斌脸色神情一变。似乎就要作的样子,樱木恭太郎又缓缓说道。“我当初确实说过,要想法保证陈桑的货物在我日本境内畅通无阻,但是那是有条件的,只有你为日本帝**队办事,他们才会给你签通行证地,这个,我也无能为力……陈桑应该是明白我的,当初我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陈桑是一口回绝了。我当陈桑是好朋友。所以并没有强人所难,现在陈桑让我帮忙。恐怕也不能让我为难吧……”

    陈斌咬着牙,陷入了一片沉默当中。樱木恭太郎也不着急。慢悠悠的坐在一旁喝着酒。

    良久,陈斌脸色一沉说道,“樱木,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要我做什么,你们才会放了那两船货物?”

    “其实我们要的东西并不多……”樱木恭太郎放下手中的酒杯,轻声说道,“帝**队需要知道新建陆军的情况,据我得到的消息,新建陆军可能会调往辽东、辽南一带,我需要了解他们地行军路线,作战规划,武器装备情况……”

    陈斌盯着樱木恭太郎,目光就像是要咬人一样。“樱木,现在日本和大清已经宣战了,你想叫老子卖国啊?再说了,这些机密的事情,我怎么能打探地到。”

    樱木恭太郎冷冷一笑,“陈桑,不要忘记了,此刻统治你们这个国家的不是你们汉人,是满族人,帝国和大清开战,就是要帮助你们汉人推翻满人的统治。至于那些情报,我相信以你陈桑的本事,一定会有办法的……不要忘记了,你可曾经帮我们弄到过一次,这种事情,做一次是做,做一百次也是做,没有多大的分别。”

    陈斌顿时陷入一阵沉默当中……

    忽然间,房门被一把推开,樱木的一个手下满身是血的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樱木君,赶快走,货栈里来了好多不明身份地黑衣人,见一个杀一个……”

    话音未落,便听到外面地院子里传来一阵零乱的脚步声。

    樱木恭太郎大吃一惊,事情紧急,也顾不得多想什么了,拉着陈斌慌忙打开墙壁边地一个柜子,柜子里有一道暗门,通向外面的一条暗道,两人刚刚转进去,便听到门被踹开地声音,紧接着,便听到一声低沉的闷响,显见的刚刚樱木恭太郎的那个手下,已经被干掉了。

    “给我搜查仔细了,一个人也不能放过。”黑暗中,两人听到外面一个声音传来。

    此时此刻,樱木恭太郎却并没有急于从密道里离开,而是警觉的望着陈斌,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他怀疑这些人是陈斌引来的。

    陈斌当然看出来了,轻轻摇了摇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隐约的,便听见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接着,一个声音问道,“和日本公使馆那个武官见面的日本人抓到没有?”

    另外一个声音答话道,“回大人,没有抓到,刚刚搜查过了,一共走失了两个人,一个是多次和日本公使馆武官见面的货栈老板,一个是今天下午进的货栈。属下打探过了,此人叫陈斌,听说还是新建陆军第一镇统制陈卓大人的亲戚……”

    “甭管是谁,一个也不能放过,陈卓敢包庇朝廷钦犯,朝廷连他一块拿了,立刻全城搜捕,记住了。一定不能放这两个人逃出京城。”

    黑暗中,樱木恭太郎似乎松了口气,拍了拍陈斌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从密道里离开。

    手刚搭上陈斌的肩膀,却被陈斌一把推到了墙上,恶狠狠的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樱木,我日你奶奶地。老子这次被你害惨了……”

    “陈桑,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说这些气话了,先逃出去再从长计较吧,你放心,对于帝国的朋友,我们是不会扔下不管的。”说罢,樱木轻轻推开陈斌的双手,慢慢的沿着密道向尽头爬去。

    中日一开战,李鸿章便庚即回到了津门。主持整个北洋的军事防备。电报雪片般的往各处,然而局面变化之快,让从平息洪杨叛乱中一路走过来,任凭天塌下来都是淡定自若谈笑风生的中堂大人,也忽然间苍老憔悴了许多。

    噩耗一个接一个传来,牙山败退,丰岛再败,连挂着英国国旗地高升号也被日军舰队击沉,一千多淮军士兵就这样葬身大海。再然后。就是平壤的大溃败……

    一天时间不到,平壤便被日军攻陷。一万多人仓惶退往安州、义州,举国哗然。满朝清议都是指向了北洋,饶是历经沧桑的李鸿章,此刻也是绷不住了,在签押房里一坐便是一整天。

    事态的变化,远远出了李鸿章当初的判断。

    这么多年来,日本人寻衅生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哪一次不是做足了样子,到了还不就是交涉谈判这一套老路子。然而这一次的朝鲜事件,李鸿章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日本人果真就拉开架势大打出手,连一点外交上的余地都没有留下。原本指望依靠英、俄等国居中调停,把这次朝鲜地事件慢慢平息下来。谁知道中日一宣战,西洋各国便纷纷宣布保持中立。

    洋人终究是靠不住的,可他李鸿章又何尝愿意去依靠洋人,实在是大清的这份家底已经经不起什么风雨了。这么多年来办理洋务,大清的根根底底李鸿章心中清楚的很,不过外表光鲜罢了。且不论中日之间强弱如何,就算是集举国之力,和日本人决一死战,就算是最后把日本人打败了,这个国家几十年洋务积攒下的家底也就打烂了,到时候西洋各国再一涌而上,国家又如何应变,又拿什么去应对呢?

    想到这些,李鸿章也是心乱如麻,长叹一声。

    “中堂大人,此时局势并未崩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平壤之战不过是小挫而已,究其实,乃是叶志等人畏敌怯战,可我北洋筋骨未伤,有北洋舰队拱卫海防,收束兵力于国内,扳回局面也未尝没有可能……”张佩纶着一旁劝慰道。

    李鸿章看了一眼这些天陪着自己,熬的都瘦了一圈地张佩纶,苦笑着摆了摆手,“幼樵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这些年来,举凡大小外交事端,举国上下都是动辄言战,可你总要打得赢才能打啊!就说这日本国,我李鸿章上了多少份折子,让朝廷警惕日本人的觊觎之心,可朝廷真正听进去了多少?朝鲜事,朝野内外,清议浊议,都是大言凿凿,要与日本开战,可是怎么筹饷筹防,兵力如何调派,朝廷又该当怎么应对,却都是一派空谈……这仗还没有打,我大清其实已经输了一步啊。”

    张佩纶闻言也是面色沉郁,刚才地一番话,不过是安慰中堂罢了,他心中也看清楚了眼前的局势,已经险恶到了何种地步。当年的中法之战他是亲身参与过的,也曾经是以清流领袖自居,激愤填膺挥臂一战,可是仗真的打了起来,才真正明白国家积弱到了何种地步,又是如何不堪一战……

    忽然间又想到此时的朝廷,心中一动,“中堂大人,以佩纶看来朝局未必如此,中堂难道忘记了皇上的叮嘱……”

    李鸿章蓦地一惊,眼前又出现了几年前皇上赐给自己的那两个字:甲午。往昔种种。皇上对北洋的眷顾爱护,对日本觊觎之心地警觉,乃至朝鲜事件后一直力主放弃朝鲜,收束兵力于国内与日本周旋,调新建陆军于辽东、辽南一带布防……每一步,都像是预见到了今日地局面,可是……

    李鸿章轻叹一声,“今日看来。满朝当中,皇上是明白人啊,看清楚了我大清地艰难处境,当初要是听了皇上地话,向太后力谏不可增兵朝鲜,今日也不会如此被动了……可是幼樵想过没有,皇上毕竟做不了主,朝廷还是那个朝廷。好在我北洋主力尚在。有北洋舰队扼守海面,日本人暂时还是兴不起多大的风浪来地。”

    从深心里说,李鸿章还是赞同皇上当初的主张的,可是当时的形势,朝野舆论,由不得他不派兵啊。当年他的老师曾国藩尚且外惭清议,他李鸿章如何担得起丢了朝鲜地责任,如今。担得起,担不起。朝鲜还是丢了。

    为今之计,也只有拼死守住鸭绿江一线,局面或许才能有所转机,想到此,李鸿章一振身站了起来,正欲让张佩纶再次督促北洋各部,忽然见到一个水电房的随员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一头跪倒在地,声音都带了些哭腔。“中堂大人。大事不好了……”

    “慌什么慌。”李鸿章一拍桌子大怒道,旁边的张佩纶此时已经是疾步上前。从那随员中拿过电报纸,刚一展开读了几行。顿时面如土色,腾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李鸿章心中一紧,拿过电报纸打开一看,刚刚还振作起来的身子骨,忽然间像是被抽去了魂魄,整个人站在原地,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一口鲜血涌上,当场就喷了出来。

    光绪二十年五月十日,北洋舰队与日本联合舰队在黄海大东沟相遇,北洋舰队历经5个多小时苦战,力战不敌,被日舰击沉致远、经远、勇、扬威、广甲5艘军舰,来远受重伤,死伤官兵千余人……

    “中堂大人……”张佩纶一把上前,保住李鸿章的双腿,一时之间已经是泣不成声。

    二十多年的艰难洋务,历尽千辛万苦打造出地亚洲第一的北洋舰队,旦夕之间,所有光鲜的外表便被日本人打的支离破碎,平壤溃败,黄海惨败……

    苍天不顾我大清啊!望着沾满自己鲜血的电报纸,李鸿章仰天长叹,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中堂大人千万保重自己啊!”张佩纶慌忙上前搀扶住李鸿章,却被李鸿章一把摔了开去。

    “老夫还死不了,老夫就是死,也不会被日本人吓死!”猝然之间,李鸿章一声大吼。

    “幼樵,给老夫研磨,老夫即刻向朝廷上折子,请调新建陆军巩固辽东、辽南防务……无兵可调了,大清,只剩下这支新建陆军了……”

    慈禧皱着眉头,一脸郁怒的望着坐在下的军机大臣,心中的怒气是一压再压。

    眼看着就是自己地六十寿辰了,万寿庆典,普天同庆,这些年一路风雨过来,图的不就是这个念想吗?可年还刚过完,就被日本人折腾地乱成一团。眼下,朝廷是一败再败,还把平壤都丢给了日本人,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世铎,仗打成这个样子,朝廷究竟是个什么主张啊?我倒是想安安静静的着园子里荣养,可你们让我安生了吗?李鸿章不是让洋人出面调停了吗,怎么调停来调停去,日本人都要打上门来了?”见这几个军机大臣都是一脸苦相,坐在下面一言不,慈禧一拍桌子叱问道。

    世铎听着慈禧怒火冲天的问,心中也是一片茫然,这原本好端端的局面,一万多人守在朝鲜的平壤,再不济也是个僵持的局面,怎么才一日的功夫,就溃败下来了。

    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心头一阵接一阵的惊悸,世铎垂说道,“回太后的话,平壤溃败,实是叶志等人临敌怯战所至,现中日已然宣战,各国都是保持中立,奴才以为,仗还是要打下去地,只是如何筹措防务,稳住眼前地局面,奴才……奴才想还是听听李鸿章的意思。”

    “李鸿章,离了李鸿章朝廷就不转了吗?你是军机领班大臣……”提到李鸿章,慈禧心中地邪火又冒了出来。

    平日里李鸿章办事还是谨慎小心的,怎么这次就把事情办成了这个样子?

    “启禀太后皇上,朝野内外此刻舆情沸腾,北洋叶志等人辜负圣心,临战畏敌方酿成今日之局面,微臣请查办叶志等人以正人心,并督令李鸿章整顿防务,与日本人决一死战!”翁同站起身来正色说道。

    慈禧抬头看了一眼翁同,心中不觉一动,翁同这话里是有所指啊。

    自朝鲜事件以来,皇上一直力主调新建陆军,这事她是一直都压着,仗她本不是想打地,能够调停下来是最好,可是让日本人欺负上门来,朝野舆论,不打又是不行。

    但是调新建陆军去打这一仗,却是万万不行。新建陆军是皇上筹办起来的,这一仗要是让新建陆军得了彩,往后这朝局,皇上的威信……如今翁同再次将矛头指向了北洋,莫非为的就是调新建陆军?

    想到此,慈禧转过头望着光绪问道,“如今局面成了这样,皇上是什么意思啊?”

    光绪一直坐在旁边,沉着脸没有说话。这些天来,他的心思一直都牵挂着一个地方,大东沟!历史倘若真的还是沿着原来的轨迹,那一声炮响后,灰飞烟灭的何止是北洋舰队,这个国家几千年积累的唯一一点底气,也都在黄海的炮声中烟消云散了。

    “既然已经宣战,就只有一条路,一战到底!”光绪阴沉着脸,缓缓的站起身来,“朕早就说过,指望洋人调停不过是画饼充饥,朝廷决意一战,就要有一战的样子,不能把事情全压在北洋身上,日本人不是对北洋宣战,是对大清宣战,亲爸爸,儿臣还是那个主张,调新建陆军前往辽东、辽南一线巩固防务,督令东北各处练军、防军布防与鸭绿江一线,朝廷即刻全力筹饷筹兵,与日本人力战到底。”

    “把新建陆军调上去,仗就打赢了?”慈禧冷冷的哼了一声,“李鸿章练了那么多年的兵,北洋各部也是历练过的,也没听李鸿章说有必胜的把握啊?”

    正在此时,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匣子,差点一不留神跌倒在地。“总理衙门送进来的北洋急电!”

    光绪心中陡然一惊,连日来笼罩在心头的阴云顿时沉沉的压了下来。

    李莲英疾步走上前去,从小太监手中取过匣子,恭敬的递到慈禧身边。“奕,你管着总理衙门,你看看吧,这李鸿章又着急上火的弄什么折子上来了。”

    奕上前取出匣子里的电文,看了片刻,忽然呆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奕,究竟是何事啊?”慈禧皱着眉头,颇不耐烦的问道。

    “太后……”奕猛地跪倒在地,哆嗦着说道,“北洋舰队败了!”

    忽地,一道闪电划破阴沉的天空,紧接着便是一声霹雳巨响,震得整个大殿都摇晃了一下。顷刻之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在黑云间翻卷炸响……

    各位兄弟,面条今日7000多字的大章啊,已经拼尽全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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