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悠悠夜色中跋涉,如一匹孤狼,悲凉的嗥叫在树影黝黝群峰之间回响。失去亲人朋友的至痛让我身心憔悴。站在高崖之上,圆月之下,仰望浩瀚星河——繁嚣都市的灯火,已失去了存在的意义。纵身跃下的度和惊悸,如重锤敲击意识,灵魂脱盈而出,看**疾坠落。

    我挥舞双臂,惊醒。在这空调冷气充溢的蜗居之中满头汗水。二颖儿用力抱住我,眼神充满关切和担心。我无力一笑,说,噩梦。二颖儿抚摸我的背,叹息一声。这声叹息直截叩击我心中最柔软的部分,恍如早已洞悉灵魂深处的真我——孑然生命之途中的孤单和无助。从最初的闪躲推拒到最后的完全敞开自己,二颖儿早已确认了我的秉性,将我所有一切包容在她温情的怀抱之中,是至深的手足之爱。而我还懵懵懂懂浮浅的游弋,不知道面对。我俯卧继续昏睡,因为不敢看她的眼。也因为有的感情真的不能轻言放弃,心会疼。

    二颖儿的手机响。

    有什么话就说,他睡觉呢——有必要吗?——好吧,我俩一起去。——不让我去,他也不去。——起来吧,大影儿有话说。

    夜起的雾还没散,使得鹿城国际大酒店恍如隐在云端。这栋地面四十三层地下三层的奢华建筑于去年三月投入使用,闻名于鹿西地区。在最顶端的餐厅,可以全景鸟瞰鹿城景致。

    大影儿一手扶圆窗边白钢栏杆,一手夹着一支烟正送往嘴边——这个价格昂贵的包间非有钱就可预定。白脸小子靠门口站立,手在裤袋内一动一动。

    我和二颖在窗前桌坐,服务生端盘进来放下三杯饮料,眼神环顾一圈,问,可以上菜吗?大影儿才慢慢回头,细觑他一眼,说,上吧。

    大影儿坐下,端起饮料冲我说,先敬你一杯。

    我笑笑,说,谢了。喝一口。

    我敬你是因为二颖儿和你的感情。

    我能端起杯也是因为二颖儿和你是姐妹。

    要抛开不谈,咱俩做不到一块儿。

    我说是,这我知道。

    所以你有什么想对二颖说的吗?

    二颖儿接嘴说,有话就说,你要是吞吞吐吐废话,我俩这就走。

    鬼影儿叹息一声,这声叹息与二颖儿的别无二致。

    鬼影说,小辉怎么样?

    很好,只要你不去打扰她。

    二颖儿,我知道自己的不是,可我究竟要怎么做,你们才肯原谅我?难道记一辈子?我们还是一家人?

    二颖儿无语。

    鬼影儿在烟缸里掐息香烟,说,要不我从窗跳下去?

    二颖儿冷笑一声。

    鬼影儿忽的站起,手抓烟灰缸,抛向窗。清脆的一声响,烟灰缸弹回落地,玻璃只留下一白印。我站起的瞬间,白脸小子已横在窗前,度惊人。

    鬼影儿痛哭失声。

    服务员敲门推餐车而入,一道菜又一道菜呈放桌上,说,请慢用。鬼影儿正用纸巾擦脸,男服务员忽然于餐车中拽出尺长锯齿刀背锋刃反寒光钢刀,刺向鬼影儿。白脸儿一手拽鬼影儿椅背,吱吱响拉离鬼影儿,一手掷飞钢珠。

    服务员啊一声捂头,血顺指缝淌下,一步步倒退而出。脚步疾声远去。

    鬼影儿满眼秋意,一片萧瑟,指白脸小子说,他叫曹安,如果觉得不安全,可以找他,电话。曹安双手递给二颖儿一张名片。二颖接过放在桌上。

    鬼影对我说,你好自为之,只要二颖儿没话,那你就没事儿,咱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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