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以后,李冰冰上班时间突然闯进我办公室,这还是她第一次到煤管局来,不知道她的到来吸引了多少目光,反正办公室外人来人往,比平时多了几倍。

    我假装没看见她进来,尽量克制着心里的怒火。

    李冰冰看我脸色不善,估计本来想质问我十万个为什么,也只好强压火气,慢慢坐在沙上,无言的看了我一会,轻轻问道:“陆川,为什么搬家也不说一声?”

    “用不着。”我鼻子里哼了一声。

    “我还是你女朋友吗?”她突然缀泣起来,“打电话信息你也不接,回来就现屋里空了,呜呜……你要做啥子嘛?”

    我眉头一皱,最怕女人的眼泪,李冰冰的眼泪尤其少,在我印象中这是第一次,看来她也知道被委屈的难受了,心里掠过一丝微微的快意。

    外面的人过路都向里面瞧,我起身把门关上,转身坐回椅子里,手里拿一张报纸假装认真的看,其实我心里乱糟糟的,一个字也不认识。

    李冰冰伤伤心心哭了一回,见我不理,拿纸巾把眼泪擦干了,低声说道:“我知道你想什么,陆川,我们在一起这么久,难道你也不相信我吗?”

    “我信?我只相信我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我忍不住回了一句。

    “你都看见什么了?人家咋说?啊,你说嘛。”

    我气苦,泪水差点蹦出眼眶,急忙假装看后面,顺手用衣袖擦了,不能让她小看。我尽量把声音说得平稳一些:“我看到有人很虔诚的等你,一个堂堂的县长,多么荣光?谁能让一个县太爷等车?只有你,李冰冰!”我想起那一幕心痛如锥,肺里像憋了许多的火苗,烧灼难受,呼吸困难,停了一会继续道,“你知不知道,我从吴德回来,多渴望……算了,说他妈这些都无用。”我终于忍不住流行泪来,我恨自己软弱,恨自己还留念过去的时光,头一抬,说道“你去吧,我不想见你。”

    李冰冰屁股动也不动,幽幽说道:“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可……我也没办法啊?这次到上海……”

    “别给我说上海!”一听这二字,我怒火万丈,再也憋不住,爆了。

    李冰冰吓了一跳,脸煞白,这是我第一次对她面对面怒,来得太突然,她一时愣住,手足无措。

    “你怎么了嘛?”她小心翼翼委屈道。

    “怎么了?我哪晓得怎么了?问你自己!”我眼睛直要冒出火来。

    “陆川,到办公室工作我也不愿意,你是知道的,最后不都是*的没办法嘛,再说你也是同意的……”

    “还赖上我了?叫你到办公室我是怎么说的?咹!是叫你污七八糟吗?叫你不清不白吗?!”

    李冰冰惨叫一声:“你说我污七八糟?不清不白?我怎么污七八糟了?和谁不清不白了?啊!”说完她脸色苍白,瘫倒在沙上。

    我突然有些于心不忍,放低声音道:“你到外面去听听,啊,美名远扬,连外县都知道了。”

    “谣言,这些都是谣言,陆川,你不要相信他们,不要相信他们好不好?”

    叫我不相信?真他妈无耻,老子都像老鼠像乌龟了,还叫我不要相信!“你还和赵大富搞在一起,是不是?厉害啊李冰冰,两个男人被你耍得晕头转向。”我又想起刘慧和黎小兵的话,心里像刀割,火苗呼呼的冒,“很得意是不是?还有我陆川这个傻瓜!”

    李冰冰有口难言,无从分辩,我越相信这些都是真的,心里越来越悲凉,有了一刀两断的决心,这时候忍痛一刀换来一辈子不痛苦,否则,我陆川很难抬得起头来,还谈什么仕途上的远大前程?口水也把老子淹死了,顶着一个乌龟壳能走多远?郁也把人郁闷死!

    李冰冰似乎清醒了许多,哀哀道:“陆川,你已经相信了这一切都是真的了?你也相信我就是那样的人了?我知道,这时候无论怎么解释你也不会听,也不会相信我的清白,我也不想解释了,以后你自己会明白。”

    她的声音很有诱惑力,我也不能看她眼睛,我怕自己的心在一瞬间被软化,崩溃,陷入无穷黑暗的深渊。李冰冰继续道:“我求你一件事,给我一点时间,证明我自己的时间。”

    “不用了,我们分手吧。”我说得斩钉截铁,看也不看她一眼。

    李冰冰哀叫道:“为什么陆川?你就这么绝情吗?呜呜呜……”

    “不是我绝情,是你太让我失望,让我感到屈辱……”

    “陆川,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你怎么骂我都行,只求你不要离开我,啊?!你知道我在这里没有亲人,你就是我最亲的人啊!”

    她想扑过抱住我,泪水顺着脸颊像不断线的珠子……这一刻我差点心软,但看到窗外黑影憧憧,立即又硬起心肠,决绝道:“我不想再过这样遭人白眼、戳脊梁骨的日子,冰冰,你走吧,我们永远没有可能了。”

    李冰冰彻底绝望了,她扑在沙上嘤嘤哭了大半个钟头,见我丝毫没有回暖的意思,只好踉踉跄跄去了,看她很虚弱的样子,我突然很是担心,万一在路上出点事咋办?

    李冰冰走后,我心里也不好过,沉默寡言过了两天,什么也不想想,也不想做,从早到晚像行尸走肉,分不清白天黑夜,局里的职工见我都是一副同情的表情,我心里更难过。

    离下班大约还有一个钟头,我已经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准备回家,这时候黎小兵进来对我说:“陆局,你知道李…李冰冰住院了吗?”

    我一惊,难道真的出事了?于是装着无所谓的样子,淡淡反问道:“和我有关系吗?”

    黎小兵痛心道:“陆局,你还不知道吧?李冰冰是自杀的。”

    “什么?自杀!有危险没有?”

    黎小兵用悲哀的眼神看着我,沉痛说道:“据说是房东现的,已经送医院了,死活现在不知道。”

    “什么时候的事?”

    “一天了吧。”

    “为什么不早说?!”我怒道。

    黎小兵委屈道:“我也是刚刚听说,立即就过来了。”

    我匆匆忙忙收拾好东西,对黎小兵歉意道:“谢谢你,小黎。”飞快出门,急急的赶往人民医院。

    李冰冰是外地人,出了这档子事,谁也指望不上,诚如她所说,在先锋县,只有我才算得上是她的亲人,不管怎样,得先把她救活,平平安安出院才行,一切等以后再说。

    我在花店买了一束鲜花,李冰冰最喜欢有花相伴,她寝室的窗台上就种了一盆君子兰和一盆水仙。

    进医院的一瞬间,我脑子闪过一个疑问:难道我真的冤枉了她吗?有什么比用生命来证明自己清白更有说服力的证据呢?

    我有些后悔自己的狭隘、自私和愚蠢!冰冰那样一个好女孩,曾经为了自己的贞洁可以扇县长一个耳光,怎么可能在这短短的两三年间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呢?陆川啊陆川,你是个最大的混蛋!最无情的男人!

    我心急火燎的找到护士室,三名护士忙着下班换衣服,“护士,李冰冰住那间病房?”

    “李冰冰?你说什么时候送来的吧。”一位矮个护士回道。

    我正待回答,另一名护士说道:“特殊病房。”她很热心的指给我看。

    我道了谢,径直朝病房走去,病房的门没有关严实,我轻轻一推便裂开了一条缝,伸头一看,顿时心头一阵冰凉,怒气上冲,眼前一黑。床前坐着的是赵大富,这***正削着一个苹果,不用说是给病人的了,病床上躺着一个女人,浓黑的长,挺直的鼻梁,双眼正看着赵大富,那不是李冰冰还有谁?

    我想也不想扭头就走,虽然怒火中烧,却也不可奈何。我现在算是李冰冰什么人?已经一刀两断,互不相欠!这都是自己说的,总不可能冲进去把赵大富修理一顿。

    我匆忙的脚步声可能惊动了李冰冰,耳听得她说了一句“谁在外面?”我更急匆匆下了楼,落荒而逃……出了医院,见道旁有一垃圾箱,顺手将鲜花丢了进去,招手上了一辆出租车。

    “到哪里?”

    “随便。”

    司机一脚刹住汽车,不耐烦道:“老兄,你究竟到哪里?总不成让我满大街瞎转吧。”

    我脑子迷糊得厉害,静了一会才略略回过神来,张口道:“滨河口。”

    滨河穿城而过,两岸都用水泥扎起堤坝,堤坝做成一级级的水泥石级,可供市民累了休息,也可以闲闲的坐着观赏城市的景色。

    滨河水缓缓的流淌,绵绵不绝,许多的水鸟在水面上来回游荡,翻着跟头,一副其乐无穷,悠闲自得的样子。

    我已经呆呆的看了许久,两岸的柳树已经脱去了绿衣,光秃秃、极其丑陋的矗立在凛冽的寒风里,抖抖索索,出低低的呜咽声……“碧玉妆成一树高”,***,为什么不是“一夜寒风骷髅骨”?

    夜色悄悄抹过滨河两岸,昏黄的灯光一盏两盏……亮了起来,透过稀疏的枯枝,像点点荒坟里的鬼火,毫无温度,闪闪灭灭……凉风袭来,我加倍的感觉寒冷,于是起身,沿着河岸慢慢的走着,一直不停步不回头,打开空空荡荡的出租房,倒头便睡。

    我实在太疲倦了,需要休息。

    第二天起床,我感觉自己已经凤凰涅槃,已经化蛹成蝶,脑子清醒得不能再清醒,灵活得不能再灵活,梳洗打扮,穿上黄依依买的那套啄木鸟,这第一套高档西服虽然时隔几年,由于我穿得比较少,一直保存着,所以这时候翻出来穿上,居然崭新如昨,笔挺贴身。

    我神清气爽出门,在局外面的小餐馆一气喝了两大碗稀饭,吃了四个馒头,然后雄赳赳气昂昂来到办公楼上班。

    “陆局今天好精神啊。”出纳小邹笑脸盈盈的对着我打招呼。

    “小邹你也不错啊,这么早就上班了。”我心情的确很好,仿佛过去的一切都已经随风而去,不留一点痕迹。

    我哼着歌儿把办公室彻彻底底搞了一次清洁,然后泡了一杯浓茶,准备好一天要学习的报纸,开始认真研究国家大事、党的最新方针政策动向,不过十多分钟便听得王大锤局长上班来了。最近王大锤、钱向劲和赵大富接触很频繁,估计是黎小兵说的买煤矿那档子事。那煤矿我去过,在先锋县属于中等偏小的煤矿,煤质也不算特别理想,原老板卷款潜逃后一直停产,设备都闲置着,有些已经被雨水腐蚀,没法再用了,如果要重新开工,起码得投资百万元左右。

    如果是别的矿主想购买,加上原来的欠账,意外着前期就得投入25o万现金,这是一笔不小的投资,我估计赵大富也看到了这一点,竞争的人少,卖价就不会太高。

    但是,国土局通过中介公司估价出来,仍然叫我大吃一惊,煤矿按内行估计,起码在七千到八千万之间,结果不到三千万,通过一系列云里雾中的运作,最后赵大富居然以二千七百万竟得,真他妈搞不懂是如何招标的,怎会越招越少了呢,招投标委员会可有纪委、国资、审计等相关部门的人员组成的啊!

    最后的付款方式更是***的稀奇,这二千七百万也不能一次*归国库,而是五年内逐年付清,我日,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吗?

    这凉水泉煤矿一年正常产煤吨,按市价元一吨,除去各项开支,税收、管理费等,纯利润可达到五百到七百万,等于赵大富分钱不出,五年后煤矿就全归他自己了。这生意做得让许多人看不懂,可县委、县府的主要领导都给予了充分肯定,已经成了整合不良资产的成功典范,赵大富于是电视上有声,报纸上有影,是吴德市家喻户晓的名人企业家,一时间声誉无俩,如日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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