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脚打完贱人,出了一口恶气,步履轻快地往果果楼走,心想这次打得够劲儿,希望能一次打怕了他,使张生再不敢找云娘闹事。

    又想,这回自己在云娘和彩儿面前算是彻底曝了光,以后再想冒充傻子算是没戏了,看来还要早作打算,从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云娘心地善良,自己又帮了她这个大忙,如果她知道自己的情形估计肯出力。若有了她的助力,想拿到果妈妈手中的鱼符就容易多了!

    至于彩儿,虽然她手段略显狠毒,为人又冷,不见得肯帮自己。但她并不多事,自己与她也没有利益冲突,想来也不会坏事,越想越觉得前途一片大好。

    大脚回到云娘处已是半夜,向云娘和彩儿报了平安。

    云娘命彩儿去睡,拉过大脚细问她的情形,神智是几时恢复的?为什么还要继续装傻?以后怎么打算等事。

    大脚不想把事情搞复杂,只把一切都推到救十姑娘那件事上。只说是救十姑娘时,后脑受击不知怎么,反而醒来后就明白过来了。

    只是以前的种种全不记得,既不知道家乡何处,也不记得父母何人,甚至连果妈妈、云娘等人也全忘了。

    至于装傻,则是为了保住清白之身,不想沦落风尘。同时也承认了上回的逃跑是有意为之,只因完全没了记忆,不知道鱼符的事情,只得跑回来求救,幸遇云娘搭救才免于遇难。

    现在一直不跑也是因为鱼符还未到手,不敢再冒险行事。

    云娘听罢愣了一会神,叹道:“你的心思我也明白,只是你赤手空拳的就算逃出去又能如何?天下虽大,又能投奔哪个?况且你是贱籍,脚又这般大,想嫁人也很艰难!这里虽是烟花,好在果妈妈心善,姐妹……”

    大脚见她口风不对,似乎并不赞成自己逃跑的事,因此不敢贸然再提偷鱼符的事,赶紧转移话题,不等她说完话就插言道:

    “云娘,我知道你是好心,但人各有志,我绝不会在此地久留。我和你不同,我长得丑,在这里混不出头。况且我浑身的力气,扮成个男人,无论走到哪里养活自己不成问题,你不用为我操心。倒是你自己,那个张生是怎么回事?我们这样放虎归山,到底对是不对?”

    云娘还未开口,眼泪先流了一串。

    大脚刚听张生的一面之词,假话虽多,也心知此事并不简单,只怕要聊个通宵了!这倒也好,云娘如将实情全都讲出来,他日也不会向果妈妈举报自己。

    “你刚打的那个张生是四年前避难至此的,他和我的张郎……”

    云娘说到此处红了红脸,用手绞着手绢咬咬牙说道:

    “你既救了我,我也不怕丢人,索性对你实说了吧。我有个金主叫张文远,出身希川大户人家,他天生聪慧,少有才名,九岁上就考得了童生。十八岁那年随他姨父来凉州游学。那也是个春天,他在一场宴会上偶遇我操琴,便一见钟情,中了魔似的打听到这里来,一口气付了妈妈一季的月钱。”

    说到这儿,云娘嫣然一笑,红着脸说道:

    “那年我十七岁,才到果果楼不久。张郎终日与我私守一处,如胶似漆,出入同行,我二人就像新婚的小夫妻一样。我那张郎美仪容,善辞令,尤善填词,我只要将曲子哼出来,他的词也就写得了。整条花街没有那个女人不倾慕他,不嫉妒我的!那段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昏暗的灯光下,只见云娘一脸沉醉,漆黑的瞳仁中满溢着幸福的神情,让人不忍直视。

    “可惜好日子总是太过短暂,才将将住了两个月,一纸家书就把他叫走了。他家里为他定下了一门望族的亲事,那家父母急着相看。张郎与我依依惜别,哭倒在我怀里几次,死活不愿离去,还是我劝他回去的。他回到希川后还经常给我来信,说等有了机会一定再来相会。”

    说到此处,云娘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愣了一会继续道:

    “可怜他命运多舛,不久族人犯事,他家受了诛连,一夜之间冲没家产,所有人削为贱籍。可恨他岳丈也变脸悔婚!张郎无依无靠,一路卖文糊口,大远跑到凉州来投奔我。我旧情难忘,便偷偷接济他。日子久了,终被妈妈发现,妈妈令人将他打了个半死。又锁了我,整整饿了十日,打了十日,将将毙命……那时我真的不想活了……”

    说到这里,云娘已是泣不成声,哭了半晌才继续道:

    “自那以后,就没了他的消息,我只道他已经死了……唉,我身在风尘又能如何?何况我又没有个名份,就算为他殉了,也不过白白惹人耻笑!”

    云娘说到这里冷笑了一下:

    “不想两个半月后的一天,突然收到他的字条找我私会。我去了才知道……这个冤家!他……他竟偷了张生的鱼符,想要逃跑,问我借盘缠!我虽恨他闯下大祸,终究不忍眼睁睁看着他去受死,便偷偷典当了一些妈妈不熟悉的首饰,合着我手里所有的积蓄全给了他,助他逃跑。”

    “半年后,我收到他第一封平安书信,这个冤家奔了中都去求学。唉,我知道他本性好强,一味上进,却不该害了张生,把事情做差了。他到中都后又来过十多封信,说一等考中便将我赎出这个火坑,接我去中都。我想以他的学识考中并非难事,就一次不行,第二次总会中的!”

    “逃跑时虽已给了他不少银钱,但离赎身还差得太远,便每隔一阵子偷偷汇钱给他。半年后,他来信说已考得学馆的资助,钱都没舍得花已攒下不少,不用让我再寄了。呵,他就是书呆子!钱怎么可能够?不说我的身价越来越高,只说我这里藏钱不易,我早晚终究归了他,钱放在他那里方便些。因此我仍是一直汇,直到两年前凉州封禁,那之后我们就失了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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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张郎是张文远,张生就是张生,两个人,不要看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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