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鸿安用一种看着陌生人的眼神看着她,带了一丝恐惧,全然没有父女之间的情谊在里面。

    反正他有那么多子女,不在乎缺不缺林宛白一个。

    “正是因为不是那么容易做得到的,所以我才来这里和你谈条件。”

    林宛白看着他,口气笃定的说着,虽然很不容易,想要为林天旭某个一官半职,而且还是朝内的官职,可不是随便说说那么简单。

    但是,她未来世子妃的身份,在祁王爷面前,应该也算是能说得上几句话。

    而且她这样做,除了要保护赵姨娘以外,也想要为大哥做点事,在那个亲情薄凉的林家,当初对她笑,对她好的,也就只有林天旭而已。

    林鸿安看着她,脸上的颜色换了好几种,却依旧下不定决心。这种事情,连他都不敢说,能动用关系,保证他的旭儿能在朝中,有一席之地。

    一个妇道人家,凭什么敢这样说?

    但是林宛白这坚定的目光,说出这般话来,却是让人有几分信服。

    “什么交易。”

    林鸿安在心里一盘算,先不说这丫头有什么心思,一个外嫁的女儿,就算是有心思,也不会对他造成任何麻烦,而且正如林宛白所说的,答应下来,没有什么损失。

    “对我娘好点。”

    林宛白说着,目光柔和了许多,参杂着些许无奈。

    她既然承了这具身体,那么主人的遗愿是无论如何都会完成;而且就算没有那张遗书,赵姨娘对她这般用心,她也不会当做看不到。

    做子女的再怎么孝顺,也没有办法替代枕边人的一句日常问候,林鸿安虽然可恶,但是她很清楚,有一些东西,她没有办法代替林鸿安。

    原以为林宛白会有多么的刁难,可是她这话一说出口。林鸿安旋即愣在那里,久久的没有回过神来。

    古往今来,孝道为先,不管愿不愿意。都有道德在约束着,真心假意,那些表面功夫总也少不了。后院里发生的那些龌蹉事儿,林鸿安身为男人,虽然从来不管。可是也不代表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林宛白没有理会他错愕的表情,继续说道:“女儿即将要嫁人了,娘在林家没有儿子可以依仗,我也不能常年伴在她的身边,要是爹可以时不时的去问候两句,一同吃个便饭,那是最好不过的。”

    这原本是一个很正常的请求,但是她和悲哀到,要用交易来换取。

    林鸿安心里面五味陈杂,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他厌恶这个女儿。一直以来,十多年来,能避则避,从来不多说一句话,也不问候一句。

    曾几何时,林宛白的出生,还是让他有些许欣喜,名字也是亲自取得。

    宛白,宛白。

    莞尔青白的谐音字。

    如今,却成为了两两不相见的仇人。

    如果真的要深究的话。应该是林宛白在三岁那边,忽然间来了一个瘌痢头道士,虽然衣着破烂,还疯言疯语。而是对林家的事务却说得头头是道。

    那瘌痢头道士说,林宛白这人,命带煞气,专门克爹娘保自己。

    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反正他的孩子那么多,弃了林宛白一个。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可这个曾经被他抛弃的女儿,却忽然间和他说了这么一句话,倒显得他有些猪狗不如了。

    “这些话,你不说,我也会去做。”

    也许是被林宛白说得有些动情,林鸿安接过话,这么说了一句,尽管在今天,林宛白找他之前,他从未想过,要到赵姨娘的院子里,看望一下,或者吃一顿便饭。

    这个念头,连闪都没有闪过。

    林宛白却没有理会他动情的话,俗话说男人的话要是信得过,连母猪都会上树。而对于林宛白而言,就算一百头母猪上树,她也不会相信男人的话。

    特别是这种拥有三妻四妾的男人,更加不可信。

    “女儿的要求不多,若是爹可以做到的话,大哥那一边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若是解决不了,到时候就任凭爹处置。”

    林宛白的语气生冷的就好像和一个陌生人在说话,其实她的确是在和一个陌生人说话,她不过是一律孤魂,和林鸿安没有任何父女之情,更谈不上所谓的孝顺。

    两人虽然说话不多,只是寥寥的几句,可是这毕竟不是闲谈的时候,说多了旁人有意见,特别是林陈氏。

    “老爷,咱们要回去了,莫要在这里,和宛姐儿攀谈。”

    林陈氏憋了一肚子的火,正要回去找几个奴婢好好的发泄一番,又或者是到赵姨娘的院子里,好好责难一番。

    林鸿安抬起头,看了林陈氏一眼,从前一直都很顺眼的妻子,忽然间变得有些尖酸刻薄起来了。

    “着急什么,等着。”

    他厉声说完,转过头,看着林宛白,没有再理会她。

    林陈氏站在一旁,吃了一个瘪,站在原地,脸色难看到极致。今天是怎么了,不管去到哪里,遇到的,都是一些给她脸色看的人,王妃是这样,连老爷也是这样。

    而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对林宛白这个死丫头,颇有好感。

    只不过是一个小娘养的东西,端不上台面,为什么每个人都向着她,仿佛像是捉了魔一样?

    想到这里,林陈氏把袖子里的绢帕揪得紧绷,可是也解决不了她心头的恨意。

    “你娘的事情,就别担心了,佩兰我也会好好照顾,王府不比旁的地方,为人处世事事要小心,明枪易挡暗箭难防,还有一个丽侧妃,也不是好对付的主儿。”

    林鸿安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林宛白说这些话,他从不上心这个女儿,若非是和林曼露同年,他甚至连她几岁,也记不住。

    “我明白了。”

    林宛白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她不是心肠软的人,随便两句话,就感激涕零。

    “我知道了,时候也晚了。早些回去吧。”

    说了那么多,她也有些累了,把想要说的都说了,就没有必要继续。

    林鸿安看着她想要转身离开,顿了一下。脱口而出道:“宛儿,刚才你说的,旭儿他……”

    林宛白一听,脸上忍不住浮起一丝冷笑,而林鸿安似乎也察觉自己说错了话,整张老脸儿涨得通红,幸好因为面像黑,也不多看的出来。

    这人心呐,到底是没有那么容易改变。

    才说了一些体己的话,可是马上的。还不忘提醒一下交易。

    “请爹放心,我都记着。”

    林宛白说完,朝着他生疏的点了点头,然后走到赵姨娘身边。

    “娘,记着我说的话,有事在树下压纸,千万记着。”

    说完,她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林陈氏,这林陈氏在王府这里遇冷。回去肯定要发泄一通,无奈自己娘是一个受气软包,根本不懂得反抗。

    赵姨娘虽然心里有疑,可是听她说的振振有词。心里默默记下来,点了点头。

    她站在门旁,看着大家上了轿子,已经走得老远,也没关上门。这一别,又不是要多久。才能再见了。

    文柔站在一旁,见她还望着,以为她心里不舍亲人,笑着说道:“甚少见宛姐儿这么柔情的一面,又不是不见了,宛姐儿虽然住在东厢房,可是还是在林家出嫁呀。”

    这么一说,林宛白才回过神来。

    对呀,就算她因为弘舒的缘故,十分于理不合的先住进婆家,可是这出嫁,还是要从林家出嫁呀。

    想到这里,她眉色飞扬起来,为什么不早点说呢,害得她还伤感了一大圈。

    “文柔姑姑,你最好了。”

    她笑着转过身,蹦跶跳到文柔面前,一把把她抱着,还在原地跳了两下。

    十六七岁的丫头,已经是大人了,命好的都是倆孩子的娘,可是林宛白却一点稳重都没有,像个孩子一样。文柔先是一愣,然后被她这举动逗笑,连忙扶着她,用责备的口吻说道:“莫要乱跳,让其他人看见了,还不笑话。”

    虽然是这样说,可是文柔满眼的都是笑意。

    王妃已经好久没有热闹了,几个孩子长大以后,也越来越沉稳,有时候在后院里一整天,也听不到一句笑闹的话。这时间长了,就给人一种错觉,这王府,到底是王府呢,还是阴森的鬼屋。

    “笑话就笑话,文柔姑姑,我现在心里开心,总不能憋着吧。”

    林宛白欢快的说着,虽然堆积的事情很多,但是她慢慢的,也有了眉目。

    文柔看着她,活了半辈子,又是跟在王妃身边,她心思精明得很,却也不说破。

    “宛姐儿,嫁了人,相夫教子是首要的,其余的事情,由不得,也强求不来。”

    虽然文柔不知道她的高兴来自哪里,可是看着她刚才和林大人在一旁嘀咕,见惯了大世面的文柔,虽然猜不出内容,也知道绝非是家常话。

    林宛白的笑意淡了一些,可是无碍她的开心。

    果然这聪明人哪,说话都留着三分余地,从来不会明说。

    “文柔姑姑的忠告,宛白会记在心中,若是他日有任何的行差踏错,希望文柔姑姑能及时的提醒,让我悬崖立马。”

    林宛白稍稍站好,然后看着文柔,正色说道,这一路走下去,她要为了娘,而争取林天旭的官职,还有林曼露嫁过来以后,各种勾心斗角。

    也许为了利益,她会走上歪路,这个时候,就要人拉她一把。

    文柔见她这么说,心里也知道了一些,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就算是纯白如纸,也总会有被染黑的一天。

    想到这里,文柔不禁皱了一下眉心,心底一阵阵惋惜,却又没有办法说什么。

    林宛白也不介意,她知道文柔是真心疼她,如果不是,也不会对她说这些话。

    回到东厢房,林宛白一刻也坐不住,对代桑说道:“快,咱们收拾东西,我要回去和娘说悄悄话。”

    如果按照惯例,在娘家出嫁的话,她就要在十八晚上,呆在林家。

    今天十七了,也该收拾东西,然后在林家,身为姑娘最后的一晚。

    代桑知道她开心,可是站在屋里,环视了一圈,代桑也实在是不知道要收拾什么东西。

    “宛姑娘,你觉得我们可以收拾什么带走?”

    当初林宛白昏迷醒来在东厢房,是代桑一路跑去祁王府,大闹了一场,让弘舒无论如何都吵闹着要把人给接过来。

    但是,林宛白所带的随身物件,也就只有一身衣裳罢了。

    林宛白环视了一圈,这才发现,在这里除了她本人以外,还真的带不走任何东西,如此失败,连她都始料未及。

    “对呀,还真的不需要收拾任何东西呢。”

    才刚说完,就听到院子里响起一阵阵吵杂的声音,林宛白和代桑对视了一眼,平时院子里极为安静,除了叽喳的麻雀,还真的没有什么人影出没。

    代桑往外面走去,看发生什么事了,才刚走出去,就给好几个人推搡着走进来。

    林宛白抬起头一眼,都是见过的嬷嬷和姑姑们,在王府这里,也算是有点位阶。

    “嬷嬷们,怎么那么有兴致来这里小坐?”

    林宛白在府上见过她们,都是一些管事嬷嬷,因此并没有多少来往。

    她们并非是空手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好多东西,不光是fèng冠霞帔,还有好多叫不出明知道彩礼等,几个人走进来,一下子就把房间给堆满了。

    带头的是绍嬷嬷,她在王府算是资质比较老的嬷嬷,其余人都要看她的脸色来做事。

    她手里捧着厚重而繁琐精致的fèng冠霞帔,走到林宛白的面前,恭敬而有礼的说道:“老身见过宛姑娘。”

    她这般风烛残存的样子,让林宛白觉得,稍微碰一下,都有可能倒地不起。

    于是,她连忙迎上去,想要扶她坐下来。

    可是绍嬷嬷却不为所动,如同一棵松一样站得笔直,一板一眼都绝对不容有任何的马虎。

    “老身现在这里给宛姑娘请罪,这么晚才把新衣拿过来,请宛姑娘责备。”

    不愧是王府里面的老嬷嬷,明明是王妃压着不让大肆宣搞,可是到了绍嬷嬷的嘴里,就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林宛白怎么会和一个差不多要入土的人计较,而且这根本就不关绍嬷嬷的事。

    “绍嬷嬷,你先坐下,一切都好说,你要是不坐下,咱们也没有什么好谈。”

    林宛白说着,把她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着,尊老爱幼一直都是她的优良传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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