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萋画循着这一苍劲之声看去,就见一高大身影迈步进了内间,竟是位年逾半百的老者。

    他穿着灰色布衫,头戴来黑色幞头,面相清瘦,显得颇有风骨,周萋画瞥眼看一下男童,从他显露出的恭敬神态上,便猜出,这位定是他口里的师父。

    转身面对这位老者,福礼道,“儿,周四娘,见过师父!”

    老者手背于身后,眼睛眯长,打量着周萋画,而后眼光流转,将注意力放在了至于书案上打开的木匣,问道,“周四娘,可是对老朽雕琢这木匣感兴趣?”

    听老者直奔主题,周萋画干脆回答,“正是,儿很想买下这木匣,无奈出价太高!敢问师父,可有周旋的余地!”

    老者微微一笑,轻捋颚下美须,“价钱好说,只是老朽有几个问题,还望周四娘指教一二!”

    周萋画听出老者这是想用问题来作为价格退让的条件,自然答应,“师父请说,四娘定然知无不言!”

    老者点头会意,随即转身指引周萋画到另一室详谈。

    周萋画紧跟老者,春果拿着幂篱跟装满解剖工具的匣子跟在周萋画身后,男童则根据老者的吩咐,双手捧着那要价十两的匣子,不远不近地站在春果身后。

    “周四娘,请坐吧!”进入另一室,老者伸手指指正位的圆椅示意周萋画入座。

    周萋画正打量着这处宛如另一世界的房间,忽而听到老者让自己入上位,连连拒绝,“不敢,不敢!”

    “那你随意吧!”老者不在勉强周萋画,自己坐在正坐的圆椅上,挥手示意男童把匣子放在自己面前,仔细摆弄确定匣子跟他离开时无异后,抬目看向周萋画。

    “周四娘,你为什么对这定做匣子的人那么感兴趣?”

    “是这样的,儿一友人送了儿一套器具,但无奈器具使用不太方便,儿便画了图纸想着定做一合适的匣子!”既然老者如此干脆询问,周萋画也不做任何隐瞒,原原本本地回答,“岂料刚巧在师父您这寻得合适之物,儿刚刚摆弄了一下,发现正是儿需要的!便猜测着,是不是送儿器具的友人在这定做的!”

    “你那位友人是男子?”老者眼睛眯长,询问道。

    “正是!”

    周萋画的干脆让老者对她印象颇佳,老者继续说道,“看来让你失望了,定做这匣子的是位娘子,而且是在五年前!”

    老者扫视周萋画一眼,见其面露失望,于是继续道,“周四娘刚刚说,是画了图纸想定制,不知能否让老朽看看图纸啊!”

    听老者的话,周萋画抬手示意春果拿来图纸,春果连忙从袖袋里掏出早上周萋画给她的图纸,恭敬递给老者。

    老者接过图纸,不过是扫了一眼,脸色骤然大变,“你,你这图纸从何得来!”

    老者骤变的脸色让周萋画隐隐地感觉到,自己开始接近这匣子与秦简给她的勘察箱真正的关系。

    周萋画定了定神,指指春果手里的木匣,“根据木匣里的器具绘制而成!”看老者对木匣感兴趣,周萋画便抬手示意春果捧着木匣上前。

    春果打开木匣,递到老者面前,老者垂首,看向匣中,不过一顿,立刻敛容,“这就是你那友人所赠的器具?”

    “正是!”周萋画点头答道。

    周萋画话音刚落,老者已经起身,惊得春果连连后退,抱着盛满器具的匣子,退到周萋画身旁。

    却见老者,合上放在面前那订制的精致木匣,双手端捧着,走到周萋画面前,“这个木匣,是周四娘你的了!”

    我的?周萋画诧异,连忙起身,推辞,“为什么?”

    “五年前,那娘子来老朽这定做这木匣时,就拿了一套跟周四娘手中一模一样的器具,那位娘子曾留言道,若有朝一日有人拿着这套器具来,便直接交予人家即可!”老者说话时垂着头,等说完抬头与周萋画四目相对时,眼中却是泪光连连。

    周萋画听完这番话,立刻明白那位娘子五年前,已经料想到自己可能无法亲自来取这订制的木匣,“可师父,你如何断定,儿手里这些器具就是那位娘子的!”

    “匣子盖顶内侧有提字!不会错的!”老者声音忽然飘渺,有气无力,说完这话,他就挥手示意男童,“师父累了,迟儿替为师,送周四娘!”

    这是下了逐客令了!

    周萋画心中疑惑满满,却也知道就算继续追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与其打扰了这位师父,落得无礼之名,不如回去找那秦简直接问个究竟。

    周萋画起身,朝老者盈盈福礼,“多谢师父,周四娘暂且别过!”

    男童送周萋画主仆出了木匠铺,便将订制的木匣交给了春果,“这可是师父多年来的心血,娘子定要好好珍惜啊!”

    男童的个子不过刚刚到春果的肩膀,脸上还显稚嫩,这幅小大人说话的模样,引来春果“噗嗤”一笑,“知道了,定然好好珍惜!”

    男童看出春果对自己的嘲讽,脸骤然一红,朝周萋画作揖后,转身便回了木匠铺。

    在那男童的身影完全不见时,周萋画从春果手里拿过男童慎重交来的木匣,打开后,从内衬底端拿出一条长带子,合上匣子系在匣子两端,而后挂在了春果的肩膀上。

    “啊,娘子,你怎么知道这匣子里还有条可以这样绑的绳子!”看到周萋画的举动,春果惊呼连连。

    周萋画抿嘴一笑,这不过就是现在女士皮包手拿跟肩背的设计,哪个女子还没几个可以两用的包呢。

    笑归笑,周萋画已经断定,五年前,那位订做这木匣的女子肯定是跟自己一样穿越而来,而那位女子也定然与秦简有关,要不然秦简怎会有这解剖的器具,还有他手中那个“找”字,从何而来。

    周萋画想着,就伸手打开了春果另一只手上盛着器具的木匣,果然在盖顶上发现了雕刻而成的字: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落款:深醉!

    这是一首情诗,是那位娘子写给秦简的吗?还是……

    周萋画感觉一阵头皮发麻,紧接着便是一阵失落,原来秦简有心上人了,难怪明明将匣子赠予了我,还那么在意。

    “娘子,天色不早了,咱们得快点了,要不然出不了城了!”春果看看西沉的太阳,又见周萋画在愣神,督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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