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溅的鲜血、灼热的火焰,一切都在更加的激起了基地入口处对战双方的斗志,早已然杀红了眼的双方士兵从喉咙间出早已经不再是人声般的闷嚎,在这片烟火之地上,在这片杀戮之地上,再一次的迸出新一轮的战斗**。

    抛出去的手榴弹打着旋的在空中飞舞,炮弹呼啸而下,不断的炸开一柱柱烟火,爆炸的火光之中咆哮而起的气浪掀得碎土和满地的尸块四下飞舞。

    密如炒豆样的枪声响成一片,轰轰的闷响之中,纷飞的子弹飕飕的从人们耳边掠过。烈火浓烟弥漫在空中,火药味呛得人几乎是难以呼吸,但掺杂其中的是更为浓烈的血腥味。

    蓝天碧空也被遮蔽了起来,那轮上午**点钟的红日看上去也是那样的猩红猩红,如同血色一样。几辆苏军的装甲车被呼啸而来的火箭弹给击中,腾起浓浓的烟火。

    打红了眼的守备9中队的官兵们,面对着苏军的直瞄炮火、迫击炮火的压制,没有一个人退缩下去,反倒依旧操起着各种武器拼命的扫射着进攻的敌人,直至被爆炸的火光吞没。

    战斗的惨烈几乎让人为之怵然,双方的士兵打到最后几乎是挺着刺刀撞成一堆,用刺刀捅、用工兵锨劈、用牙齿咬,当这两支最不畏惧死亡的军队就这样的拼杀绞战成一团的时候,天地为之而怵然,日月为之而无光。

    从山脚下到山顶上,横七竖八的叠满了双方战死者的尸,一片尸山血海之景像,一堆堆宛若蝗虫一样涌来的苏军士兵向着小尤沿山最后那破碎的防线起冲击,而两翼迂回的战车则在铿锵震彻大地轰鸣声中,用履带碾压过遍地的碎肉鲜血,向着满洲里城区的方向起突击。现在除了以少数兵力扫荡小尤沿山之外,苏军近卫摩托化步兵第11师的主攻方向已经转向了满洲里的城区。前线航空兵则是猛烈轰炸着已是废墟样的城区。

    在小尤沿山至满洲里城区的方向,依托着兵力和火力上的双重优势,苏军已经突破了通往城区的第一道防线,并且和第二道防线上的中国守军展开最后的拼杀,而第三道防线前压的中**队也已然和苏军强击群混战成一团,这个时候,满洲里城已经是岌岌可危了。

    而此时的小尤沿山阵地上,当阵地上的刘建材带着最后几个伤兵依然在拼命抵抗着苏军进攻的时候,一枚呼啸而来的炮弹直接击中了距离他不过数米之外的残破掩体,在一道刺亮的闪光中,整个掩体轰然的便是消失在火光之中,而刘建材被迎面而来气浪给抛飞了起来。

    挣扎着的刘建材刚撑起双手,试图站起来,便是一阵剧痛,又趴摔了下去。回头而看,刘建材看到的是自己左腿齐刷刷的从膝盖处部被切断了,撕裂的肌肉组织和淡紫色的血管神经软巴巴的泡在血污里,白森森的骨头杵在碎土之中上,当然会出刺骨样的疼痛。

    挣扎起坐了起来,看着那节小腿如同孩童丢弃的玩具样的散落在稍远处的血泊里,看上去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刘建材艰难的苦笑了笑。

    “旅长,旅长,我是刘建材,我是刘建材,妈的,守备9中队完了,小尤沿山完了,阵地仅存最后数人,敌人的进攻又一次开始了。”满脸是血的刘建材中队长趴在已是宛如月表样的阵地上,望着山下那苏军再次起的进攻,刘建材知道最后的时候到来了。

    此时的刘建材已经再无一丝的气力了,放下手里的电台送话器,瘫下去的他倒靠在一堆弹药箱旁,这位满脸糊满了血污的汉子最后一次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断碎了的伤腿让他感到震阵阵剧烈的疼痛,以至于夹着烟的右手都在抖个不停。

    “刘建材,刘建材~”电台里一片沙沙的嘈杂,那是旅长的声音。

    正武山要塞内,满头是汗的赵江河旅长抓着送话器,连声的呼叫着:“刘建材,刘建材,**的听到给老子吱一声。”眼角已然湿润了的赵江河旅长哆嗦着骂声到。他不知道该是去说些什么,守备9中队的命运从开战一开始,便是注定了下来,这一点赵江河旅长不是不知道,他也想在这个时候给予守备9中队以支援,但理性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

    -吱吱-一旁的政委-吴正名调高了电台的声音,但那边依然没有回答,除了零星的枪声和飘渺样的隆隆炮声之外,再也没有一丝的声响。似乎一切都是那样的死寂样。

    小尤沿山阵地上的枪声已经寂静了下来,一群苏军步兵懒散的在这么阵地上查看着情况,到处都是残破的掩体,死去的中国人的尸体,还有破烂的武器。

    显然有人注意到了受伤了的刘建材,几个苏联士兵围了过来,几支‘卡拉什尼科夫’对准了这个身受重伤的中**官,一个军官在士兵们的召唤下停走了过来,他大声的质问着,见是一个受伤的中**官,不由地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俘虏一个中**人,而且是一个中**官,这让苏联人显得异常的兴奋,整个阵地上全是死人,都是战死的中国人,除了这个失去了一条腿受着重伤的中**官。看来这个奄奄一息样的中**官注定是要成为这场战争的第一个中国战俘了。

    所有的苏联人都在冷眼旁观着,要不是政工宣传部门的那些家伙们反复强调,一定要抓住一两个战俘,以便好好打击中国人的士气,恐怕这个受伤的中国人早就被杀红了眼的士兵们打成筛子样了,因为正是这个小尤沿山阵地让近卫摩步第11师付出了太大的代价了。

    看着这群苏联人,自打战斗开始以来,第一次刘建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没有人注意到这个一条腿已经成为了一滩肉泥的中国人是怎样绽开笑容的,混合着硝烟尘埃的满面血污并不能掩盖去他那决死的一脸坚毅。

    围成一圈的苏军士兵们甚至不知道这个身受重伤的中**官是从哪里变戏法般的掏出一枚手雷的。当刘建材高喊出那声:“为了胜利,向我开炮”的时候,当他松开手中已经冒烟了的手雷时候,当那小小的手雷落入在一个装满手榴弹的弹药箱内的时候,所有的苏军士兵们这才觉醒般的扣响了手中的武器。

    滚烫的5.45毫米子弹头带着动能的冲击力从刘建材的前胸钻入,从后背穿出,打在破碎的钢筋混凝土块上,崩跳出几颗火星.

    一、又是一,胸口前不断绽开的血花和撕裂的血肉让刘建材感到撕裂般的疼痛,遥远而来的黑暗让耳边急促响起的自动武器的射击声慢慢的沉寂下来,直至成为天籁外的宁静,高昂的头颅仿佛失去支撑般慢慢耷拉下来,当沉重的眼皮最后的耸搭下来的时候,他看到的是轰然而起的火光。

    82-1手雷的临爆时间本来就很短,这种在对越自卫战前线,被中国官兵们笑称为‘光荣弹’的小手雷实际上是一种在老山战场上广泛投入使用进攻型手榴弹。相比于一般的手榴弹,81-1式手里从拉火到爆炸时间只有o.7秒,弹内装填高爆炸药,完全是一种爆型炸弹,杀伤威力大,杀伤直径较大,爆炸时可产生钢珠形杀伤碎片约2oo颗左右。更重要的是,这种手雷体积较小,一个成年人一支手掌就能将其握住,因此,携带和隐藏都非常方便。

    对越前线的战友们都是将这小玩意儿吊在脖子上,或者挂在手腕上,总之,任何时候都将其紧随在身。对于这一点,刘建材当然明白,他更知道,这种黑湫湫的‘光荣弹’更多的是在战斗的最后时刻,成为共和**人们的一种心灵上的感情寄托,也是人民子弟兵们最后的情感归宿。而也正是如此,刘建材才会选择了这样的方式来给自己短暂的人生画上一个句号,他知道自己这样去做,才配得上这身绿色,才对得起领章上的那片‘红旗’。

    “为了胜利向我开炮”紧接着便是一声巨大响彻而起的爆炸声。

    沉寂了几十年的英雄壮语再一次的回荡响起,这是刘建材在拉响手中与敌同归于尽的手雷时出的怒吼。整个正武山要塞指挥所内都久久回荡着电台里传出的英雄最后的豪言。

    听这句英雄最后的壮语,所有的指战员们在这一刻为之而血脉贲张,他们知道英雄在这一刻早已升华,而泪流满面的自己也该去做些什么了。所有人都在看着那部电台,看着。

    正武山表阵地上,看着小尤沿山阵地上那一团灿烂的火光翻腾着升起,江南已经是泪如雨下,他知道那一定是守备9中队最后的‘光荣’,尽管他不知道具体生了什么,但他知道,守备9中队的指战员们个个都是硬汉子,个个都是最配穿上这身绿军装的共和国的英雄。

    “旅长,开炮吧~”一群满眼通红的军官们纷纷要求到。

    “旅长,用炮火覆盖小尤沿山,为战友们报仇,为9中队雪恨~下命令吧,旅长~”

    仰头闭眼的赵江河旅长沉默了半天,才喃喃而说到:“不,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炮。”

    有人注意到,此时赵旅长的面颊处,一行清泪正滚落而下。

    “告诉第3守备队,不惜一切代价,将敌人吸引在城区,对,他们的任务和9中队一样,坚守阵地,拼死拼光,也不许后退半步。”赵江河恶狠狠的说道,他知道,对于满洲里筑垒区、对于蒙边守备6旅来说,这场恶仗才刚刚开始。他要以牙还牙样的让苏修帝国主义留下更多的血,就如同刘建材那样,死之前也要拉上一窝垫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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