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

    “怎么搞的?”即便已有准备,但波尼看见兰德尔时,心中仍升起不快。

    “运气不好。”

    听到这句话,波尼怒火更盛,要是在其他书房,眼前的桌子,早被他掀翻了,儿子瞎眼回来,大概只比收到死讯好一点。

    “会好的,不管甚么代价,你都要复原。”波尼道。

    “老爹,我要封爵。”兰德尔面对波尼,把经过解释了一下。

    “潘尼派人送来的信中,我大概了解,你刚说有个摩尔人,真的要封他?不再考虑?”

    “不用想了。”

    两人对话的口气,好像兰德尔才是有决定权那人。

    “算了,只是个骑士,剩下的事,你别担心,吃饱,睡足,养好精神,十五日后出发,给我迎娶新娘回来,你母亲等了很多年,这是我答应她的遗愿,也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这间房就是兰德尔母亲-“爱葛妮丝”生前书房,里面放了很多书,都是她爱不释手的,她走后,不再开放,並日夜打扫,保持整洁,眼下,只剩下兰德尔跟波尼能够进来。

    “听到没,你母亲正在夸我呢。”波尼转看墙面,墙上挂着一副爱葛妮丝的自画像,没什么事时,波尼常常在此一待就是半日。

    “商量一下,我都还没见过她呢。”

    “没商量,要是不从,老子就把你绑去。”

    “我不明白,阿拉贡王国快完了,自称“蓝血贵族”,自以为门第高贵,随便一个当地小贵族,都敢用鼻孔看人,结果,越混越差,去年都快被异教徒赶到山上放羊了,你这么精打细算,怎么会选此婚事。”兰德尔道,“难道你收了好处?”

    “放屁。”波尼说完,懊恼自骂,为亵渎到这间房而心中赔罪。

    “少爷,我来跟您说吧。”扶他进入,名为邓布的老人,此时正站在波尼旁,准备替他搥背。

    月光宫内任职的仆人都称兰德尔为少爷,而非外臣称的少主,邓布虽然不算仆人,但也如此称他。

    “阿姆(当地习俗,对身分低于自己,年龄较大的长辈,表示敬意之称呼),等等来帮我搥,那些技工手法不如你。”兰德尔扭扭肩膀道。当然,他只是说笑,自他十岁后,就很好让邓布服侍。

    “我可是搥了一辈子的背,自然厉害。”邓布接着道,“夫人出生的时候,图里斯王国内忧外患,已经快不行了,为了避难,夫人三岁就到阿拉贡王国,在那长大,我也有幸一齐同去。您也知道,因这两国是亲兄弟所分的国家,所以夫人跟阿拉贡王室的堂姊妹们十分亲密。

    夫人十五岁那年,异教徒攻入了阿拉贡王都比律城,当时的阿拉贡王储莱特殿下,为了保护夫人,战死在异端手里,这使夫人耿耿于怀,后来她嫁入阿道夫家族时,跟莱特王储的妹妹,也就是夫人堂妹卡米拉公主,两人订下约定,倘若夫人有子女,将会跟卡米拉公主结成亲家。

    使两人后代,永远保持亲密关系,无奈卡米拉公主没有生育,而夫人连生三个女儿,都不幸夭折,直到卡米拉公主生下布兰琪公主,一年后,您也诞生,终于可完成这门亲事。

    夫人过世前,卡米拉公主一直待在她身边,让她每日都很开心,又多活一段时日,临走前,夫人交代,您的正室,只能是布兰琪。这便是此段婚约由来。”

    邓布声音尖锐,脸上没有半点胡渣,看起来很瘦弱,完全没有一丝男性的味道,过了这个生日,他就满六十岁,已是这时代的高龄老人。

    他的生涯曾侍奉图里斯王室,担任爱葛妮丝的贴身管家,跟她从图里斯,到了阿拉贡,最后又落户巴赛郡,是她母亲最信任的忠仆。

    “臭小子,你母亲说过,她欠卡米拉很多,两人情同姊妹,身为儿子,要完成她的心愿,再说,阿拉贡地区,也不能不支持,真被统一了,整个伊利半岛都是新月教徒的天下,对我们将来往西南发展不力,这次是成婚,也是结盟,更是帮你抬高身份。波尼道。

    “难道我们的身份,还不够高?”

    “当然不够,六百年以上的名门有奥尔西,五百年以上有拉德维雷,四百年以上有佩内尔,我们阿道夫在第四档次,从最初代先祖起算,只有二百多年历史,我要让金狮旗享誉整个世间,让阿道夫成为尊崇无比的血脉。”波尼心怀壮志。

    “那可不是一代人能解决的,而且你说的那三家,就剩那一点领地,全加起来还不够一个郡大,算什么高贵家门?”兰德尔道。

    “你给我多生几个便是,你祖父和我,都只活了一个孩子长大。”波尼突然想到甚么,紧张道,“你那里没事吧?”

    “差……点。”兰德尔玩笑道。

    普列行省发生的事,不知被谁传出,事变三日后,临近行省,上安农、申根、莱茵都已发酵,这三省的贵族们,互通此事,接着连距离巴赛郡颇远的王都亚丁城,和更北的诺曼行省,也在两日和五日后接到消息。

    流传最广的版本是,奥布理没死並回到高卢,找来强盗僱佣兵杀了犹隆,不为爵位,而为叔父佔了他的女人,格勒侯爵之子兰德尔,也因慕名,路过犹隆领地时,留城示爱,盗贼团攻入时,他为了保护阿芙卡娜,手下全部战死,最后也身受重伤!

    爱恨情仇纠结,此版本最受平民跟女贵族喜爱,还有个版本,提到奥布理背后是诺曼大公支持,这是从潘尼伯爵领地传出的,一些精明好利的商人,嗅到战争的气息,还放出风声,说波尼调集粮草,准备用兵,使南方粮价大涨。

    这十来年,虽大战不兴,但小战不断,极想立功的军人和贵族,听闻此事后,打开陈旧仓库,取出封存的装备,开始上油,练习,准备大显身手。

    王都主管情报的官员-劳赛,他得到此事最新消息后,在半夜便进亚丁城的王宫-罗尔宫,面见国王阿德里安商讨此事。

    阿德里安十分勤政,甚至有人说他是不眠之王,掌握实权的十多年间,批阅的文书,放在磅秤上,超过两千磅(民间传言),王国政务,事无大小,他都要过问。

    过度操劳,让他的眼睛已经产生毛病,越来越看不清,用眼时,总好像有一层白雾给挡住景物,他头发也已花白,还有胃病,吃多少吐多少,身材日渐消瘦,他只有四十七岁,看上去却像七十四岁。

    透支生命在国政上,也让他主政时期,高卢比他父亲-太阳王巴顿在位时期,更加强盛。

    看见劳赛进来,阿德里安轻放手上法典,这部他将要发行国内的“阿德里安法典”,灌注他心血而成,里面开宗明义提到,“君权神圣,不可违背”。

    “陛下,有要事传来。”劳赛道。

    “拿上来。”

    阿德里安看完后,露出少见微笑,“我的好弟弟,就是不死心,不再北边好好当个安乐大公,硬要进来凑和,路他选了,我也不必再念兄弟情份了。”

    “陛下,臣不解,普列行省归属中部,就算在国政会议上,大公想让奥布里复位,他票数也不够,中部诸侯加总一起,我们有绝对优势,大公真的只为铁矿?”

    “我曾让人重新绘测国内中部地图,你知道吗?在普列行省有一条半废弃的山路,只要整修完毕,在那藏有一支伏兵,就可以出奇不易的拿下申根行省,那里一破,可以直逼王都外侧,万一有日,王都空虚,可能就被他鑚了空,我这个弟弟等不及了,要敲醒他了!”阿德里安说至此时,重力拍桌,把茶杯的水,都给打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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