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晋差不多是十分钟到达谭菀这里,他推开门的时候,我和谭菀同一时间侧脸去看他,他手腕上挽着一件黑色的外套,脸上看上去虽然有些疲惫,可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

    他走了进来后,对谭菀说:“抱歉,打扰你了。”

    谭菀听到易晋如此说,立马笑着说:“没事,我们之间哪里用得打扰这种话。”

    易晋没有说太多话,只是看了我一眼,又再次对谭菀说:“我接她回家。”

    谭菀说:“你赶紧带她走吧,她来的时候都浑身湿透,记得回去后喝杯姜糖水。”

    易晋嗯我一声,然后将我从沙发上牵你起来,他对谭菀说了一句:“那我们先走了。”

    便没再说什么,带着我朝门外走,我们这次离开的不是正门,而是特殊通道,直接到达停车场后。

    易晋将我塞入车内,自己也才跟着坐了进来,他坐进来后,谭菀也没有再送我们,隔着窗外和我挥手说了再见后,转身便离开了。

    这个时候司机问易晋去哪里,易晋面无表情说了三个字:“回于家。”

    我沉默不语的坐在那里,当司机发动车后,我说:“如果你送我回于家,我就从车上跳下去。”

    司机有些难办了,在后视镜内里小心翼翼观察了我们两眼,他再次和易晋确认问:“易总,我们是回于家吗?”

    易晋手撑在车门口上,略倦怠的揉了揉眉间,他良久才说:“回公寓。”

    司机得到他最终的回答后,最终还是按照易晋的话,将车开回了易晋的住所。

    易晋没有居住在易家。也没有居住在公馆和别墅那端,目前他住在一家比较简单的公寓里。

    易晋带着我上去后,将门一开,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几件家居摆在那里。

    可屋内的暖气开得很足,我哟进去后,便脱掉了鞋子,玄关处只有一双蓝色的棉拖鞋,是易晋的。

    他蹲下身。将那双拖鞋放在了我面前,我犹豫了两下,他低声说了句:“暂时穿着。”

    我以前平时在家里,都会穿他的鞋,因为大又舒服,可很显然这里只有一双,我问他:“那你呢?”

    易晋换了一双凉拖鞋,便走了进去没有理我。

    我看着他背影良久,只能老老实实穿上。穿在脚上后,拖鞋很大,空荡荡地。

    易晋已经入了厨房,家里没有阿姨,里面很简单的,连客房都没有,我跟着他去了厨房后,他正在给我煮着姜糖水。

    我站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儿,忽然忍不住从后年伸出手。一把抱住了他。

    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向了我,没有说话,也没有松开我的手,只是任由我抱着。

    外面是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在窗户上,说不出的嘈杂,可屋内很安静,安静到让人听着屋内咕噜咕噜的水声,都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易晋一直任由我从后年抱了他良久,他手上那杯姜糖水好了后,这才转过身,抬起了我的一把,递到我唇边说:“喝了。”

    我尝了一口,小声说了一声烫。

    他牵着我出了厨房,到达客厅后,他将那杯姜糖水放在了桌上,便去了一趟浴室,我坐在沙发听着浴室内的水声好一会儿。

    差不多二十几分中,易晋走了出来,他身上穿着一身浴袍,见我桌上的姜糖水还没有放在那里,他看了我一眼。

    我明白了什么,解释说:“我正要喝。”

    我从茶几上拿了起来,便赶忙一口气喝到了底,喝完后,易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坐在了我身边,他说:“今天暂时在这里住一夜,明天早上我送你回去。”

    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我知道,现在这样的情况,我也确实不宜和易晋待一起,我今天之所以这么执着的要见他,不过是因为这么久没见面,我不清楚他的情况,想放个心来。

    现在这个愿望实现了。我也没有任何反驳,只是低着头,沉默着。

    易晋开了电视,安静的屋内瞬间充满了说话声,里面全都是易氏目前的状况,耳边全都充斥着股票大跌的字眼。

    易晋身后将电视再次关上后,他喝完手上最后一口水,然后将杯子放下,看向我说:“于家不比在易家。那边情况复杂,不过能够保你安全,这边的事情你不用管,我会处理好。”

    我说:“你总说会处理好,可是你的处理好是什么时候,你每次都把情况说的轻描淡写,可是我知道这次吴志军就是要至你于死地,于家也有参与,事情根本没有想象中简单。对吗?”

    易晋看向我,脸上没有太大的表情,他说:“我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现在的结果,我一点也不意外。”

    我抓住他手臂,满是哀求的看向他说:“让我帮你好不好?而且这件事情我才是关键人物,只有我能帮你,我不想你被外面的人这样说。”

    易晋听到我这样的话,笑了。他说:“我现在是你的什么?”

    他这句话将我问的一愣,有些不明白他指得是哪里。

    他将我手从他手臂上拿开说:“从你决定进入于家那一天开始,我们之间么关系已然不是兄妹,只能算是两个一起生活了很久的陌生人,所以别人怎么说我,你无需计较。”

    他说完这句话,便起身朝卧室走去,我跟在他身后问:“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我入了于家就和你无关了吗?”

    他听到我这句话,刚走到卧室门口的他停了下来,我以为他会改变自己的说法,可谁知道他又接了一句:“不是和我没接关系,而是和整个易家都没了关系。”

    他这句话无疑是伤人的,甚至连背影都透露着冷漠和倨傲。

    我说:“你这是在怪我和易家脱离了关系这件事情吗?”

    易晋语气淡漠说:“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他没在门口停留,我刚想追过去他已经直接将门给关上了,气得我直接外门上用力敲着说:“易晋!你什么意思?当时喔说我要回于家的时候,喔明明是告诉过你的。当时你也是同意的,我也都是为了你才会做这个决定的!你为什么但现在反而来怪我?!”

    我在外面发了疯一样敲着门,甚至时大喊大叫,可是房间内的易晋都没有了动静,就像没有人存在一般,我气急了,我气得直接攀着门把手哭了出来,坐在门外说:“你现在怎么能后用这样的态度对待我,是,当初是我不知道去看人,所以才会轻而易举的相信了别人然后被人利用了,我是笨,所以才把你害成现在这样,可你当时明明都已经看出来了,在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你为什么连提醒我一句都不肯,为什么事情现在变成了这样,你反而又来怪。”

    我哭着说:“易晋,这样对我不公平!不公平!你开门啊!”

    无论我在外面怎样叫喊,那扇门始终紧闭着没有任何反应,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得如此毫无形象可言,我吊着那扇门就像拽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哭得声音沙哑着说:“易晋,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担心你,我每天都在想你现在怎么了,会不会有危险,我甚至连想小奇的心思都没有了,你现在为什么反而要说这些伤人的话?”

    易晋在房间里还是没有任何回应,我的叫喊声直到惊动了门外的保镖,易晋这才拉开门从房间内出来,他看向地下坐着的我,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走到了大门口将门给打开。

    保安看到易晋后,当即便笑着说:“易先生我们是听到这边的动静才,过来看什么情况的。”

    易晋低声说:“没什么,发生了一点争执。”

    那保安样门内看了我一眼,见我背对着他们坐在了地下,他们也不敢进去看,只是满是歉意的说了句:“对不起,打扰到您了。”

    接着他们便从门口离开了,房间内又只剩下我们两个,没有了我的哭喊声,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易晋关上门后朝我走来过来,他站在喔面前看向地下坐着的我,问:“是你自己起来还是我拉你起来。”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坐在地下抱紧拉自己。将脸埋进了膝盖。

    房间内的气氛沉默了一会儿,接着我感觉我身体被他抱了起来,他推开门直接把我抱进了房间,放在了床上坐着。

    他蹲在了我面前,和我四目相对,他看了我良久,他抬手抚开我垂在两颊的发丝,他说:“这本来就是我应该承受的报应,这不是你的错。错的人一直是我,所以樊樊,我并不怪你回于家,于家是你目前唯一理想的去处,就算你不去,我也会让你去。”他说到这里,话微微停顿,隔看一会儿,他嘴角弯起一丝无奈的苦笑,他说:“而且我再也护不了你,你也这么大了,早就不再需要我。”

    我死死握住他的手,我哭着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你以后都要和我没关系了吗?易晋,我不要,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这点是谁都否认不了的,你别不管我”

    他听到我这些话,他笑了,他目光在我脸上长久停留着,我感觉到了一丝不安,他说:“我太累了,你知道这几年家里发生了太多事,小樊,我现在只想离开这个地方,区散散心,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人是你,不过,现在你在于家,有于曼婷护着你,所以就算我再担心,我想你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我从易晋的话里听出了离别的意思,我心里就像是漏了一个洞,有什么东西在接二连三往下掉,我从来没有过的恐慌,而易晋也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样的话,这是第一次。

    在他手要抽离我脸上那一刻,我满是惶恐的摁住他的手,哭着看向他问:“你要去哪里?”

    我摇着头说:“那我呢,你也要丢下我吗?易晋你说过你去哪里都会带上我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易晋只是笑,脸上便再也没有别的表情了,他像小时候那般细声细语的和我讲道理说:“每个人都会有每个人的生活,我是,你也是,现在我也再也护不住你,没有我,你会过得更好不是吗?这也一直是你想要的自由不是吗?”

    我满脸眼泪说:“不是的,易晋,我要的自由不是你离开我,你说过你不会让我一个人的,现在爸妈都不再了,现在连你都离开了,你让我该怎么办”

    他语气又耐心说:“不是还有你的亲生父母吗?你有姐姐,有哥哥----”

    我打断他话说:“这根本不一样!我和她们根本没有感情!我现在去于家从始至终我也只是为了你!”

    他将手从我手心内抽了出来,擦着我脸上的眼泪说:“傻瓜,我们终究还是隔着一层。”

    他说到这里也不再和我继续这个话题下去,只是将喔抱在怀里低声哄着我安抚着我,无论我之后问他要去哪里,他都不再答我。

    后来我实在是累了,刚才有声嘶力竭对他发泄累那么一通,又加之跑了很长时间。我在易晋怀里哭了很久,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外面天光大亮,我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易晋宽大的睡衣套在了我身上。

    我反应过来,突然想到昨天晚上的一些零碎片段,我连鞋子都来不及穿。立马从床上冲了下来。

    冲到客厅时,易晋正坐在客厅打电话,似乎是在律师通电话,他听到我的动静后,便回过家头看到门口鞋都没穿,站在那里的我,他挂断家电话,从沙发上站家起来,皱眉问:“怎么没穿鞋?”

    我刚才太过匆忙了,又太害怕了,所以什么都顾不上,第一个念头就是来找他。

    我赤着双脚,木讷的看向他,他走来上来直接将我从地下抱了起来,我顺势便圈住了他脖子,我默默地看向他。

    他小心翼翼将我放在床上后,便将我脚握在了手心,他拿起一只鞋动作温柔地替我穿好后,他说:“用完早餐后,我送你回于家。”

    可是我根本没有心思听他说这些话,我还在想他昨晚说的离开,是要去哪里。

    我说:“你还没回答我昨天的问题。”

    他抬眸笑着看了我一眼说:“什么问题。”

    我语气有些激动说:“你说要离开的事情。”

    易晋发出一声极轻的笑,他问:“你是不是听错了,我有和你说过这样的话吗?”

    我抓紧他衣袖说:“你有,我清清楚楚听见你说的,你还没有回答我。”

    易晋笑而不语,他替我穿好第一只鞋子后。又从地下拿起了另外一只说:“你在这里,我不会走。”

    听到他这句话,我握住他衣袖的手,又再次紧了几分,我有点不相信问:“是真的吗?”

    他用很自然的口吻回答我:“当然是真的,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何时骗过你。”

    我松了一口气,是的,易晋答应过我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实言过,他既然这样说了,肯定就不会再有。

    我提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朝他伸出手说:“不行,虽然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从来都没有食过言,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要打勾勾。”

    这是我小时候他常对我做的事情,只是后来我们都大了,很少再这样过,易晋看向我持在半空的手,他看了良久,这才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勾住了我的小拇指,我缠上了他的手,我说:“拉钩上钓,一百年不许变。”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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