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若兰这句谢谢来得有些突兀,林铮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旁边的王县令却也说道:“林兄弟,王某也替巴东的百姓谢谢你,你这法子若能早日实行,王某可以想见,鳄鱼之患,不日可除!林兄弟,请受王某一礼!”

    王县令说着竟真的弯身施礼,林铮连忙伸手将他托住,嘴里连叫不敢当。

    傅若兰望着江边的田地,心里也甚是欣慰,只要鳄鱼一除,这些田地便又恢复了价值,傅家面临的资金问题便不复存在了。

    谁知王县令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和林铮都大感意外。

    王县令看了看地上鳄鱼的尸身,又望了望大江对岸,沉声道:“不过因为某些原因,此法暂时……不宜公开……”

    我靠,没听错吧?

    林铮和傅若兰忍不住对望了一眼,两人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兄弟,除了你、我与傅姑娘之外,还有谁知晓这其中的关键吗?”

    林铮没有答话,只是摇了摇头,心里却还在思忖着王县令的前一句话。王县令对鳄灾的重视程度,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回好不容易在这个问题上取得了历史性的突然进展,居然还不让公开,这是在搞什么飞机。

    到底是怎么回事?林铮实在有些想不通。

    “没有别人知道就好,”王县令见林铮摇头,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很快又郑重说道:“二位请听好了,在没有得到本官的许可之前,切不可再向第四个人透漏这个法子。此事干系重大,还望二位配合!傅姑娘,记住,就是傅老夫人,你也不可以说,少一个人知道,此事就少一分泄露的可能。”

    王县令说话时神色庄重,语气严肃,然而细心的傅若兰很快便听出来,这似乎不是王县令个人的决定,听语气这更像是一个官方早就事先拟好的决策。

    “……可是,此事若不能公开,鳄鱼便不好除尽,傅家这些田地,终归还是无人敢租。民女心中实在有些困惑,恳请您务必将这其中的缘由说个清楚。”

    林铮也附和道:“是啊,说起来,这个法子是古辈先贤的智慧结晶,理应公之于众,造福百姓,为何竟不能公开?在下心中也着实不解,还请王县令告知。”

    王县令闻言沉默了良久,中间两次欲言又止,最后像是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罢了,告诉你们吧。实不相瞒,这是朝廷的意思,是……当今圣人的旨意。”

    当今圣人?就是那位后世人称隋文帝的杨坚吗?

    林铮望了傅若兰一眼,却见傅若兰听到“当今圣人”后,眼皮急跳了几下,那双冰冷的美目中,似乎也忽然有了温度。

    “其实自从一年前长江边上鳄灾横行以来,陛下便下放旨意,着我们这些沿江的县郡,用尽一切力量,思求除鳄之良法。陛下一直深信民间能人异士众多,一定有良法可以歼灭鳄灾,但同时也强调,一旦真找到除鳄的方法,务必要先保密,及时上报,以听圣裁。”

    “那可曾找到好的法子了吗?”傅若兰问道。

    王县令摇了摇头道:“鳄鱼凶残至极,实在难以杀灭,人人避之唯恐不及,更不用说去杀了。据闻这一年以来,各县郡皆是消息寥寥,偶尔能捕杀一条两条的,无不以惨重的伤亡作为代价。我们巴东县虽然也在长江边上,但此前鳄灾倒是一直未蔓延至我治下,所以在这个方面,本官一直没有着手,倒不是本官偷懒或是惧怕,只是此前在本官治下真的没有鳄鱼。”

    林铮踢了踢地上鳄鱼的尸身,道:“现在有了。”

    “现在是有了,不过也不怕了。天助我大隋,本官有把握,林兄弟此法一旦上达天听,定会被陛下采纳,这一点勿庸置疑。只是,至于何时公开,何时实行,本官就不敢妄下断语了。在朝廷的旨意未曾下达之前,还望二位谨记我刚才所言,务必将此法严格保密!”

    林铮越听越糊涂了。既然朝廷下了旨意,四处搜罗除鳄之法,那为什么还要特别要求保密呢?他心中实在好奇,同时也有些叫屈,百姓受鳄鱼侵扰日久,自己这法子明明可以破除鳄灾,却为何还要秘而不宣?

    而且一旦要保守这个秘密,那就意味着无法对江中的鳄鱼进行大规模的消灭行动,那傅家这次田地的问题,等于还是没有解决。

    林铮忍不住问道:“王县令,说了这么多,我还是不懂,为什么要保密?如果我是你,一定现在就试着杀上几条鳄鱼!”

    王县令见林铮仍然纠结于此,想了想便问道:“林兄弟,我问你,你这个方法,一旦说破,是否很容易被人学去?”

    “是啊,这个法子的原理一旦公开,寻常百姓很容易便可掌握,到那时,杀死一条鳄鱼会变得易如反掌,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个法子才更值得大力提倡啊!”

    “问题正在这里。你这法子一旦公开,只怕不出一日,便会传到南陈去。这种消息最是传得飞快,便是南陈没在我大隋安插细作,只怕也迟早会知晓此法。”

    闻言之下,林铮和傅若兰都有些意外,林铮是搞不懂为什么鳄鱼的事情竟会扯上南陈,傅若兰则像是条件反射一样,一听王县令说到南陈,便突然起了极大的兴致。

    见他们二人甚是不解,王县令又问道:“你们可曾没有听过凿冰的故事?”

    “凿……冰?凿什么冰?”傅若兰一脸茫然。

    鳄鱼,南陈,凿冰,听起来好像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怎么会扯到一起去?

    听到凿冰二字,林铮却忽然想起历史上的一个故事来。记得上高中时,历史老师在讲到南北朝历史时,特地把这个故事挑出来讲了一遍,以此来说明当时的国力对比,有次期中考,还以此事为例出过题目,所以他印象很深。

    他脑子本来就挺快,经王县令这么一提示,想通这其中的关键之后,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当下喃喃道:“说到凿冰,我好像有些懂了……”

    “哦?”王县令眼睛一亮道,“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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