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真正地活一次,请给我自由。

    好,我给你自由。

    卉,我给你需要的温饱,给你想要的尊严,给你渴求的力量,给了你独一无二的爱。可你想要的太多,现在,我给你想要的自由,放你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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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紫月正在一片混沌的梦境里,这是她正在自主修复识海时的本能反应。

    没有边际,没有穷尽,没有色彩,没有声音,没有任何存在……也没有未来。

    也许这是你最初诞生的地方,也许是这个世界最初存在的地方,也许……是你死后将要去的地方。

    什么都没有,连回忆都不可以,你就这么静静地在这片混沌之中慢慢地上浮……下沉……任意飘荡。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上又有了多少幻灭洪荒,你只知道,你现在不在世上。

    终于,也许是过了几十万年,辛紫月开始慢慢地上浮,上浮了九万里之后,混沌的梦境顶端出现了一点光亮。过了一会儿,辛紫月慢慢接近了那片光,当她穿过那束光时,她重新感受到了声音和色彩,她觉得自己像是在天国,这片光没有光芒应有的温暖,但也绝不寒冷,它就像神的庄严法相,无悲无喜,不怒不威。

    然后……辛紫月开始做梦了……是的,这回是正常的梦了。

    梦的世界总是混乱荒诞的,辛紫月的梦也是一样,比如……她梦到一只甲壳虫在吃白花花的猪肉。

    但是,梦里也会出现一些十分真实的东西……比如……

    “耳边好像有你的低语嘤咛,

    不是情话,

    是你的圣经。

    我想回应你,

    可我没有圣经,

    我只有沉默的深情。”

    -

    “你恨我,你看着我的影子;

    你爱我,你看着我的影子。

    你把头发缠到我的手指,

    我发现自己还睡着。”

    -

    紫月明白自己忽略了什么了……充州……是“那个人”的故乡啊。

    即使上一世“那个人”为了得到一件真正的传承神器而号令天下,追得紫月上天无梯下地无门,最后受难身死,可紫月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很敬佩“那个人”,或者说所有人基本上都很敬佩“那个人”。

    他划分了人类、虚空异种、感染生物、道具物品的等级,总结了末世生存的要点策略,研究出了人类强化自身的方法,将所有异能归类总结,研究出了包括虚空异种尸体在内的几乎所有虚空材料的用途,发现并总结了大多数感染生物和虚空异种的特点和弱点……直到重生之后的现在,辛紫月还在因为他的研究成果而受益。

    他是人类第一位公爵,人类第一位封号级强者,人类唯一正面抵挡虚空魔神而不死的存在,即使是同为封号级强者的杀星君都没有从他手上抢回紫月的勇气,他是以一己之力击退魔潮的绝世强者,他是人类万民传颂的史诗传说……还有,他是一个死萝莉控。

    然而,他也有着不好的记忆――关于一个女孩。

    那一年,拥有强大异能的他看到了那个女孩,在那一刻,他只是觉得这个女孩有点意思。于是他对她说:“依附于我,我可以保护你,让你不再忍受饥寒和折磨,还能给你想要的尊严。”

    那个女孩倔强地看着他,仰着脸说:“对不起,中二,尊严这种东西只能自己去取得。”

    最后,经历了很多之后,他们还是在一起了,即使那个女孩的类型不是他最喜欢的萝莉。他承诺会一直保护她。一切似乎随着这个承诺尘埃落定,一个美丽的末世童话画上了完美而动人的省略号。

    可是,他们最终分离,那个人的承诺也没有做到。

    女孩死去之后,那个人开始写诗。虽然写得不好,但是很用力,从文字里你不太容易读出作者的快乐,但你可以轻易地感受到他的悲伤。

    从那以后,不管他享受了多么荣耀的万丈光辉,受到多少人的俯首叩拜,脚踩多么强大的敌人的尸骸,身下匍匐着多少娇弱动人的身躯……他都不再有那个女孩所说的那种“闪着光芒的刀剑一般的笑”。

    好像,她死了,世间一切的幸福也再也与他无关了。

    有的人的爱就是这样,是守护,是守望,是在你的身后默默张开双臂小心地为你遮挡风雨。他往往安静地在你的身后悄悄注视着你,但有时也会变成最凶恶的狮子扑上去为你扫清前方的敌人,为了让你在独自跋涉时不会受到伤害。

    最后的那一刻,他是以一种怎样痛的心放她远去?紫月想到这里也是唏嘘不已。

    你看,你比谁都强,你尽可以得到整个世界,可唯独得不到你最想要的爱情。辛紫月快意地笑了,可她又笑不出来了――因为她更惨――她好不容易得到的想要的东西,又全都失去了;世界上最苦的不是得不到,而是舍不得。

    -

    紫文诺小心地把一根从输液器上截下来的软管慢慢导进了辛紫月的食管,然后用注射器把葡萄糖溶液通过软管引到了她的消化系统。整个工作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一瓶葡萄糖才算喂完。

    紫文诺颇有成就感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从紫月昏迷到到现在已经一天半了,期间一直都是紫文诺这么照顾她的。就在这时,紫文诺闻到了一丝熟悉而怪异的气味。

    “靠,熊孩子你都十六了还尿裤子!”

    -

    2012年12月24日,随着慢慢接近上一次去的那个小区,紫文诺心中的不安感也越来越强烈,她甚至想要转身逃开,不过她还是按捺下心中的不安走了过去。

    栾柯从窗户里看到“徐上尉”来了,立即微笑着打了一个手势,几个人跟上了他出门迎接。

    紫文诺看到那个栾柯后面跟着七个中年或是青年的男人,于是她说:“栾先生,这一路上丧尸不少,人多的话容易发生变故啊!”

    栾柯笑着说:“我的这些弟兄里面,有四个是修车补胎行的师傅,就是这四个!”说着他朝四个中年男人比划了一下,然后接着说:“这另外三个年轻点儿的呢,是则护卫人员,加上我自己,一共八个人。徐上尉啊,这四个大哥人少了恐怕修不了车,这四个修车大哥总要有起码四个人保护吧?所以人少了真不行,再说我们都很有素质的,平时出来搜集物资的都是我们,走这一趟肯定没问题的!”

    人数太多,有些出乎紫文诺的掌控,而且这个栾柯没有说关于报酬的事,这让紫文诺确信他们已经起了不好的心思。

    既然对方已经打定了主意,那你说什么也没用。回去的路上,紫文诺一边思索着对策,一边和四个“修车师傅”聊天,最后紫文诺判断,这四个人确实有着修车技能。

    对方一共有四个人带着武器,不过只是最普通的砍刀,紫文诺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给了他们勇气,敢于和自己这种武装到牙齿的人对抗。

    到了汽修厂之后,紫文诺说要先通知一下同伴,说完立即加快脚步想要跑开。只是这时,一记重击突然打在她的背上,这让紫文诺有些措手不及。

    是那个栾柯,他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

    “你身上的防护服只有前胸和后颈才有护板吧,只要……别反抗啦,不会给你开枪的机会的。”栾柯隔着几步远地用手指指了一下紫文诺。当即又是一记重击打在了紫文诺的手上。

    “你是今天看到我们就觉察到不对劲的吧,不过太晚啦。”栾柯得意地说。

    “我还有战友没有回来,你能对付我一个不假,可是你能对付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吗?”紫文诺问道。

    “呵呵,其实你们现在只有你、那个伤员和照顾伤员的一个非战斗人员了吧?你表现得太紧张了,好像只要你找不到修车的人车就不可能被修好一样。”

    “是吗……其实刚才也是我慌张了吧……如果借助掩体的话说不定还有对付你们的可能吧……”

    “这个……如果……大概……可能……也许吧。”栾柯脸上的笑容甚是嘲讽,“现在,你只要带我们去看看你们的车……哦不,是我们的车就好。”

    栾柯一挥手,三个人走上来,两个抓住紫文诺的双臂,另一个把右手放在紫文诺的后背上,推着她往前走。

    紫文诺试图多绕几个圈子来拖延时间,栾柯看了出来,走上去直接就是十几个耳光,正反手交替着打得很爽。紫文诺脑袋嗡嗡作响,又坚持着绕了一段路;栾柯发觉后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从腰里抽出一把锋利的水果刀,从紫文诺脸上比划了两下,说:“你绕成什么样,我就在你脸上刻成什么样。我知道那个照顾伤员的应该是你孩子,我会给他刻两倍的。”

    紫文诺咬了咬牙,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尽量以一种极慢的速度往前走,结果又被狠狠踹了几脚。

    而辛紫月现在依旧在做梦,她又梦到了“那个人”写的诗。

    “其实只敢看着对方影子的人是你才对吧?东明前辈。”辛紫月叹了口气,“你说梦醒无凭,可是这‘梦醒无凭’太过轻柔,压不住你字里行间的痛苦与恨意啊……”

    “世上不管恨什么,只有恨自己恨得最痛苦、最辛苦、最悲苦。”紫月只有亲身体会过了这种感受,才从他的诗里体会到了他的情感。

    “可是儿女私情,再多的痛苦也不过是喧嚣,那你怎么会有如此一般想要拆掉世界的痛呢?你和钟雪卉之间,是否还有人们所不知的秘密?”紫月不禁心中暗想。

    接下来又是乱七八糟的梦,可是有些镜头却也让辛紫月突然失神。

    身上生长着冰蓝色铠甲的诺特在一片草地上静静地看着一本厚厚的书,阳光把青青的草地照得格外鲜嫩。

    真木千夏在那场滂沱大雨中跪倒在地上失声哭泣,她到底没有坚守住心中的正义。

    璇音突然抓住紫月的手,努力平稳着自己的语气说:“如果见到我的弟弟,替我杀了他。”她一向有力的手这时虚弱得难以想象,紫月甚至没敢去看她哀恸的眼睛。

    艾莉娜高唱着家乡的战歌挥舞着刀剑冲向死亡,好像一切都无所畏惧。

    …………

    当然,还有天诛。

    那个男人揪住她的头发想要发怒,却又无奈地松开了手。

    不对……出现了重大错误!那只本应该松开的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猛地一扯,辛紫月痛得嗷了一声,醒了。

    “这个梦不科学!”紫月哀嚎了一下,睁开了眼睛。

    这时她眼前的所见的……是身上能看到的地方都被打得青肿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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