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措听后低头无语,眼睛红红的。象一个做错事手足无措的小孩。而沈伊美已是泪流满面。家族的危机感让她杌陧不安,她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家族安全让其延续下去。

    “现在我们端木家老一辈儿的,就剩下你爷爷,你六爷爷,你四爷爷。你四爷爷现在重病在床,你六爷爷疯疯癫癫。姑这一辈,还有十人,但是没有一个能抗得起大梁的。你文浩叔叔又好戏喜酒……而我又得依附在弱水宫为家族谋求生机。小措,你现在不是孩子了,是个男人了。你应该象男子汉那样为我们家撑起一片生天!你也有责任保护每一个端木家的人!你明白吗?!呜呜……”

    沈伊美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为了这个家族她殚精竭虑,她柔嫩的肩膀承担了太多压力。她感觉心力交瘁,但是她还得坚强挺着。她从小就发誓,要洗涮端木家的百年之耻!重新振兴端木家族!

    端木措抬起头来。他也哭了。

    “姑姑你别哭了。我知错了。我听你的不离开这个谷。我会尽全力保护我们家的人。姑姑,我错了……”

    沈伊美突然扑在侄儿怀里。任多年积蓄的泪水肆意宣泄。端木措揽着姑姑,任姑姑的泪水打湿他的衣衫,打湿他的心。

    虽然沈伊美只比端木措大三岁,但是在端木措心中,沈伊美不只是他姑姑。一直以来沈伊美对他最好,最疼爱他。给他缝缝补补做好吃的。如同一个母亲一样。他对沈伊美有着对母亲般的尊敬爱戴。而在他幼时记忆里,娘也和姑姑一样,是那样美丽善良。

    过了一会儿沈伊美停止哭泣,她擦了眼泪问侄儿。

    “小措,你真不能告诉姑姑,你这身功夫是哪来的吗?”

    端木措为难地说:“姑姑,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就算你现在让我死,我也绝不皱一下眉头。但是我真的不能告诉你……”

    沈伊美柔声说:“姑姑再不问了。你现在把熊力去尸体处理掉吧。一会儿回去我们一起吃饭,你也象你爷爷认个错。”

    “是。”

    端木措提起熊力尸体朝一个方向而去。看着他削瘦的背影沈伊美心里叹息一声。

    端木措一身奇功从何而来,对端木家族真的是一个谜团。

    五岁时亲眼目睹爹娘被“魔灵殿”逼死后,端木措十多天不吃不喝不说话,眼珠瞪的老大不知盯着什么,象傻了了一样。小小的身体直挺挺躺在床上虚弱到极致。人们都以为他活不了了。

    那时八岁的沈伊美并不放弃。她没明没黑守着侄儿,嘴对嘴给他喂水喂饭喂药和他说话呼唤着他。有一天夜里沈伊美醒来发现侄儿不见了。找遍谷中也枉然。端木措离奇失踪,沈伊美哭了好几天。没想到半年后端木措又出现在谷中。从此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失踪。过段时间又会在一个不经意时候出现在谷中。就象他从未离开过。家族的几个长辈用各种方法问询他实情,但是他却一字不吐。包括沈伊美也问不出来。

    终于在端木措十岁的时候,这个少言寡语身体又孱弱的孩子震惊了整个家族。那次一名极厉害的高手潜入谷中。被端木家的人发现后大开杀戒,连杀伤谷中十多名好手。端木家本族的人都死了三个。就在这时候端木措闻讯而来。他出手了。结果二十招内,那名高手被这个十岁的孩子打的口吐鲜血全身骨折,毫无还手之力。

    这一战,让所有人瞠目结舌。也让所有人困惑,端木措用的功夫,不是端木家的武学。用的功夫,他们从未见过。

    各种询问,甚至逼问接踵而至。端木措还被爷爷绑起来狠揍,被打的遍体鳞伤,紧闭的双嘴唇流血也不吐半个字。

    当时端木靖劝说:“三哥,别打孩子了。他身上毕竟也流着我们端木家的血,随他去吧。也许未必是坏事。”

    最后端木松放开孙子,仰天潸然。

    “终究非我族类,非我族类啊!”

    侄儿这身惊世骇俗的功夫到底是谁传授的。在这连绵大山之中。有奇人?还是有妖魔?还是有神仙?侄儿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沈伊美难以解析。

    ※※※

    沈伊美出去后,端木靖让周婆婆叫端木松叫进来。三个长者商榷沈伊美和楚湘的事。端木靖自知时日不多,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决定。三个女儿中,芳芳尚小。长女紫云遇人不淑所嫁非人,受尽屈辱折磨最终丢下襁褓中的幼女含恨自尽。当初他强烈反对紫云嫁给卫涣那个纨绔子弟,但是深陷卫涣甜言蜜语中难以自拔的女儿是那样义无反顾……

    楚湘虽然尚小,但是他识人独特。他看出这个小娃是良善之辈又有侠义心肠。而女儿这次回谷,他梦到女儿头顶祥云入谷,这可是大吉兆啊。没曾想带回了楚湘。既然弄巧成拙楚湘为了活命逼女儿和其私拜了天地,也许这姻缘是冥冥中注定好的。他想在临死前,看到最为钟爱的伊美出嫁。也算他悲**生将熄之时最后一点慰藉吧。

    “我要正式给美美和楚湘把婚事办了。”

    端木松叹息一声。

    “唉,咱们家美美也算是个难得的奇女子了。难道真要嫁给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娃子?”

    端木靖说:“既成事实,你难道想让美美毁诺吗?”

    “我们端木家不能毁诺,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端木松掏出汗烟袋说:“让那娃儿写份休书。我们也保证不伤害他性命。日后互不干扰。”

    周婆婆说:“其实楚湘这孩真的不错,日后也保不准成大器。就是美美毕竟大他九岁。他长大了有出息了,别嫌弃美美就行。”

    听了三哥和周婆婆的话端木靖说:“尽管美美大他九岁,年龄不是大问题。我相信楚湘大了也不是薄情之人。说句实话吧,我其实看中这孩子了。就这么定了。”

    端木靖最后淡淡一句“就这么定了”含着不容置疑。端木靖和周婆婆也知道端木靖的脾性。而端木靖虽然病重,但还是端木家族的掌舵人。

    端木靖虽然有异议也只能保留了。

    周婆婆其实并不反对。事情定了她还很高兴。她喜笑颜开。

    “我们谷中好久没有办喜事了。美美出嫁,一定要好好办。借美美喜事,也冲冲晦气。你的病好的更快呢。”

    端木靖露出微笑。他有一种预感,这件事是他生命中最为正确并能改变家族命运的决定。只是他看不到那天了。

    ……

    沈伊美回来,看到父亲气色好了很多。端木靖把决定告诉了她。然后看着女儿。

    “这是我的意思。如果你不同意,我也不会强求。就按你三叔的办法。”

    沈伊美明白,父亲最疼爱自己。父亲做出这决定,是想在死前看到她嫁人啊!还有父亲懂奇门八卦,相人独特,他一定对楚湘另眼相看心中喜欢了。

    沈伊美怎么能忤逆父亲愿望。也许这是父亲最后的愿望了。与楚湘正式拜堂她不为难。难的是怎么安抚罗成军。她得把此事平衡好了。

    沈伊美故意带着一份娇羞说:“爹,我已经和这个小混蛋私拜了天地。所以一切听爹安排。”

    端木措脸上露出欣慰神情。

    “还有一件事,你姐的孩子不能让她姓卫。按我们端木家的规矩,也不能姓端木。以后也别告诉孩子身世,你就视她如己出吧。既然你和楚湘成婚,就让孩子随他姓楚吧。给孩子重取个名儿。”

    沈伊美佩服父亲考虑事情周详。

    “爹爹放心,从今以后,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不会让她知道身世真相。”

    ……

    楚湘和端木芳华在一间屋里逗孩子。楚湘看起来很轻松,内心却很焦急,他得尽快想办法离开这里去寻那位奇士。

    沈伊美走了进来。她让妹妹先抱着孩子出去。然后把门关上。楚湘看到沈伊美神色有异。

    “姐姐,你要做什么?”

    “把你先奸后杀。”

    “嘿嘿……姐姐说笑了……”

    “如果你不同意,就不是说笑了。”

    “什么事?”

    沈伊美把父亲的决定告诉了楚湘。楚湘听心里叫苦。

    “姐姐,你和……和爹说说,当时我是为了保命不得已。只要放我走,我马上写一份休书……”

    “啪……”

    楚湘话还没说完沈伊美打了他一记响亮耳光。楚湘被打的跌在地上,脸上浮现出沈伊美掌印。

    “当初是你逼我拜天地,你现在想反悔晚了!”沈伊美掏出一把短刀指着楚湘,一脸怨怼神色。楚湘从沈伊美眼里看到了杀气。“我沈伊美是堂堂端木家的小姐,弱水宫的左肩使,嫁你这个小土鳖你以为我愿意吗……现在我给你两条路,第一条,杀了你。第二条,拜堂成亲。你选。”

    “拜堂成亲。”楚湘不假思索。

    沈伊美强忍住笑,心想:就算你人小鬼大,毕竟还是个孩子。我就不信治不了你。

    “还有,”沈伊美用刀在楚湘眼前晃动。“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们大婚后,以后不管何时,我沈伊美要休书的时候,你就得马上给我写。”

    “我答应。”楚湘恨不得现在就写份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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