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承这么一提点,我立马就明白了过来。

    我现在做到了阴司的司殿,但也仅仅只是一个司殿而已,我连阴司都不敢常去,这司殿位置犹如鸡肋。这对于提刑司也一样,即便我做到了提刑使,所有的权利也不过是一省的提刑司而已,根本发挥不了什么大的作用,反而有可能会被提刑司的勾心斗角给牵连进去。

    柳承见我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停下脚步颇为正式说道,“世事如棋,我们不做棋子,要做下棋的人,只有置身棋盘之外,才能操控这盘棋的局势。”

    我听着半知半解,似懂非懂,细细品味了好一会儿,却不知要怎么才能成为下棋的人。

    我这人藏不住问题,只要是觉得他们会回答的问题,一般就直接问了,就问柳承,“那我们要怎么做?我们现在就这么几个人,拿什么跟他们斗?玄门、道门、阴司,在他们面前,我们多不够看的。”

    柳承讳莫如深一笑,“阴司有两人可以用,川渝判官郑蕴实、青州县城隍颜鑫瑜;提刑司有一人可以用,刘轩;正一道也有一人可以用……”柳承说着看了下孙思仁。

    孙思仁皱了下眉头,“你想利用我?”

    “你是孙清的老祖宗,自然不会利用你,不过你师父嘛……”柳承一脸诡异笑容。

    孙思仁断然拒绝,“我师父是个闲云野鹤的人,他不会参与这些事情的。”

    柳承却说,“他会,两百多年前他把你带到青城山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他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

    孙思仁对柳承这么评价她的师父有些不大高兴,不过她也无可奈何,辈分又比不过柳承,打又打不过他,只得承受着,耸耸肩膀说道,“我比你了解他,你要是能说动他的话,今后我唯你命是从。”

    “说定了。”柳承似奸计得逞,哈哈笑了起来。

    等他们说完了,我才补充了一句,“您说的这些人,郑蕴实、颜鑫瑜、刘轩,他们虽然在阴司和提刑司任职,但是他们地位也并不是很高,他们怕是帮不上什么大忙的。”

    说起了正事儿,柳承收起笑容,目光看向前方,眼神诡谲难测,说不清楚那是什么目光,像极一个阴谋家,看着让人不敢接近,生怕陷入他的圈套之中。

    “假如刘轩成了提刑司的教头,郑蕴实和颜鑫瑜进入了阴司阎王殿,你认为他们还帮不上忙吗?”柳承反问我。

    我心一惊,“您是要帮他们上位?”

    柳承微微一笑,不再多言,自顾自往前走了。

    我们停在后面,等柳承走了好一截儿距离之后,我们才跟上去,以前的柳承不讲阴谋诡计,但是从黄河的事情开始,他变得有些诡异了,让人琢磨不透。

    走了几步,孙思仁敲了敲我肩膀,对我说道,“你先别回去,跟我一同去买点东西。”

    我心说住的地方该有的都有了,还要买什么,正诧异时,孙思仁对我使了个眼色,得知她是有话要对我说,就停下了脚步,上前跟柳承他们交代了几句,让他们先回去。

    柳承并不限制我的自由,任我去了。

    孙思仁随后带着我进入淇县县城中,这一路也不说话,我实在憋不住了才问她,“您到底要跟我说什么啊?”

    孙思仁看了看我,“我虽然跟你都流着孙家的血液,但是我知道,你跟你师父的关系比跟我的关系要好很多,我怕我跟你说了这些话之后,你就不会再拿我当长辈了。”

    我颇为不解,“您有什么就直说吧,我绝对不会介意。”

    孙思仁犹豫了会儿,叹了口气道,“你是孙家的后人,继承着孙家九代的气运,不管你听后对我有什么样的看法,这些话我还是要跟你说……”孙思仁说着同时往前走着,“你师父曾经辉煌过,但是这千年来却是他最狼狈的时候,从他对他曾经的学生江成的态度来看,他对阴司存有很重的怨气,甚至是怨恨……在他的眼里,郑蕴实、颜鑫瑜、刘轩、周荣都是他手中的棋子,虽然他对我们很好,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是不是也是他的棋子?报复阴司的棋子,或许他只是想利用你的气运和命格来来报复阴司吗?”

    我听着这话愣了会儿,倒不是对孙思仁的话有所触动,只是听她这么说,有些不太舒服,就说,“他有更高的山峰要去攀登,又怎么会执着于阴司当年对他的打压?”

    柳承一心想要完成的并不是推翻阴司,而是那个制定了两千年的计划,所以孙思仁所说他把我们当成报复阴司的棋子,我觉得并不成立。

    随后又添加了一句,“师父他喜欢开玩笑,应该只是跟您开玩笑,并不是真的要去把您的师父拉下水。”

    我以为孙思仁是因为柳承说要拉她师父下水,才来跟我说这些。

    我说完,孙思仁却死盯着我,紧皱着眉头,很不开心,“在你眼里,我就这样一个斤斤计较的人么?即便他今天不跟我说这些,我也准备跟你说。我跟你讲这些的原因,跟他会不会拉我下水完全没有关系。”

    “那您怀疑我师父,总得有个理由吧。”我说

    孙思仁道,“你师父曾经是阴阳两界站在最巅峰的人,在他们这样的人眼里,整个世界都是他们的玩物,你拜这样的人为师是孙家的福气,但也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会向你伸出獠牙,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你必须得有玲珑心,才能保证不受其害。”

    “这也是您的猜测。”我打断了她的话。

    孙思仁见我实在不愿意相信她说的话,只得道,“你身上龙胆已经没了。”

    “啊?”话锋突转,我没能反应过来。

    孙思仁说,“你梦中受伤之后,身上龙胆就消失不见了,被人夺了去。另外,袁守一并不是真的晕了过去,他是在装晕,因为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我正处惊愕中,孙思仁又继续说道,“以你师父的本事,我都发现你身上龙胆不见了,他又怎么可能没发现?我敢确定他已经知道了你身上龙胆消失的事情,却不言明,这其中必有蹊跷。”

    我听着只觉得晕头转向,那晚睡梦中肯定发生了什么,只是我忘记了而已,却没想到连龙胆都没了。

    “您怎么知道袁守一是在装晕?”我问。

    孙思仁说,“我检查过袁守一吐出的那口鲜血,那并不是心头血,而是舌尖血。他是咬破了舌尖,吐出一口鲜血来营造自己晕倒的假象。”

    说起这事儿,我想起孙思仁那天蹲在地上一直检查地上那滩血的事情,原来是这么个原因。

    “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做?”

    “连他都不敢说出来的事情这世上并没有几件,除非有大能力者参与,而淇县城中最有可能的就是你师父和帝辛,不过那个时候帝辛根本没出来,你师父刚好那几天有不在,所以袁守一算出来的事情极有可能跟你师父有关。而他算的是你被何人所害,却算到了你师父头上,你应该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害你的人跟你师父有关,所以才算到了一起。”

    我已经不知道摇头还是点头了。

    孙思仁又继续道,“袁守一算出来了,他可以选择不说,偏偏要用装晕这种手段,我能想到的理由只是他为求自保才装晕。如果在他的眼里,你师父是个大善之人,即便他知道了柳承的秘密,也不至于装晕选择自保,可见他认为柳承会因为他知道了这个秘密灭口,所以才装晕的。”

    我听着脑子乱得很,回想起跟柳承经历的种种,他要在我身上做任何安排的时候,都会问我愿不愿意,只有得到我的回答后才会去施行,我知道他利用我,但是我不相信他会害我。

    想了会儿对孙思仁说道,“我还是选择相信他,您也会一直是我鼻祖……”

    孙思仁听得我回答,眼神笃定地对我说道,“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他是想害你,我是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孙家九代人的心血付诸东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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