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某军营里灯火通明,摆着十来张桌子,上帐篷外立着一块木板,贴着大大的剪纸喜字。以主任为,白萍,及三个培训班两百来人分站两边,欢迎郁兰青到来。

    郁兰青四下张望,皱着眉头道:“很隆重啊,是欢迎我还是欢迎你?”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很重要吗?”年天之没好气地说。“警告,不该说的话烂在肚子里,别嘴上没门似的胡言乱语。”

    郁兰青耸耸肩道:“单纯的欢迎当然没什么,但贴着喜字就有说法了。如果是欢迎你,表示你要结婚,欢迎我嘛,可能主任觉得对不起我,给我介绍一房美娇妻算是赔罪。嗯,最好是萍萍,她烧的菜合我胃口。”

    “你……”提到白萍,年天之便失去控制冒火了,怒道,“为什么是你?”

    郁兰青恍然大悟,笑道:“这么说你和白萍要结婚了。奇怪,萍萍白天没提起呀,搞什么突击,起码她问我一声,让我反对一番……。”

    “什么意思,我们结婚要经过你允许?”年天之气得暴跳如雷,狠狠地道,“问你?你是天王老子,还是玉皇大帝?”

    主任等人远远地看到两人争吵,听不清争吵什么,不由好笑。大家都知道素来稳重的年天之,遇到郁兰青两句话不合便失去冷静,每每以失败告终。这叫一物克一物。

    白萍走过去苦笑道:“你们两个当着众人面,能安静一会吗?走啦,大家都等你们两个,真不知道你们两个有什么好吵的。”

    “你问他。”年天之学着郁兰青耸耸肩,但不像,肩部僵硬,他自觉没趣。

    郁兰青笑道:“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在吃我的醋,担心你今晚就嫁给我,自尊心受不了,非要冲我吼叫几句泄泄失败郁闷情绪。可以理解,失败者总是挣回点面子,人之常情,我们抱着宽宏大量的态度包容、理解他。”

    白萍瞠目结舌,她……今晚嫁人?哪跟那啊!

    “你……混蛋……”年天之双手握拳,受不了激想动手。

    “打不得,打不得,你今晚不能破坏大家喜事。”郁兰青哈哈一笑大步向前走去,对众人抱抱拳,又望着几对新人笑道,“浪漫之夜呀,恭喜恭喜!”

    年天之失去攻击对像,不甘心的收回双拳,暗忖,这混蛋早看清楚新人是谁,故意拿白萍说事找茬气我,可恶!

    众人拥着主任和郁兰青坐在上,郁兰青旁边是白萍,年天之坐在主任外侧。郁兰青故意跟白萍有说有笑,年天之不服气地吹胡子瞪眼,明知是人家是故意气得,但他几次差点跳起来找挥拳冲向郁兰青。

    “各位,”主任挥手示意大家坐下,“今晚比较特殊,先嘛,三个培训班全部结业,这是第一喜;其次,有五对新人今晚喜结良缘,这是第二喜。惭愧的是,条件有限,没有美酒佳肴庆贺,粗茶淡饭聊表心意,但不影响我们的喜气。”

    郁兰青扫视无对新人,接着现他们并不是很亲昵,缺乏什么,脑中念头闪动,明白了,这五对新人十有**是假扮,准备打入国民党情报机构。再扫视其他人,现部分侦查员和阻击手神色激动,脸带依依不舍离别情,显而易见,他们也将打入国民党部队。

    他全然明白,今晚是师生告别,所以主任格外开恩将他请出禁闭室。

    “不知淞泸军在不在他们打入范围?最好不要!”他皱着眉头思索。

    主任以主持人的身份啰啰嗦嗦讲了一通话,之后邀请教官郁兰青讲话。

    “呵呵,其实我没什么好说的,祝贺新人白头偕老,美满幸福!”

    郁兰青话不多,简单得祝贺几句了事。平素学员对郁兰青意见很大,甚至想揍,今晚觉得嘴皮子教官特亲切,纷纷以茶代酒表达感激之情。

    闹腾了近一个小时宴会结束,部分学员离去,身负重任的学员留在营地。

    “俞澜,你眼前的这部分学员,将踏入革命浪潮中去,也许……再见之时,已是多年之后了,或者见面遥遥无期。你是他们的教官,直接影响了他们的人生,此时此刻,我希望你教诲,以备护身。”主任意味深长地说。

    想及情报战线的残酷,国民党无情的打击,军统、中统残忍无情的屠杀,郁兰青心情沉重,似乎是他把这些人送上刑场,送到屠刀之下。一时间默然无语,为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学员悲哀伤感。

    “你不是平素能言善道,伶牙俐齿的吗,现在哑巴了?”年天之抓住机会反击。

    郁兰青的眼神复杂地从学员脸上一一扫过,饶有深意地说:“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何等豪放悲壮,引人共鸣。但是,生命是宝贵的,我希望各位无论在哪里,做什么事,要结合环境保护好自己。”

    “教官,国难当头,我等甘愿为党的事业献身,哪怕流血牺牲在所不惜。”一名学员气昂昂地说,引起其他学员共鸣。

    “错!”

    啊……

    众人盯着郁兰青。

    “你……我刚才交代你什么,千万别……”年天之大海,忙提醒他。

    郁兰青不理会他,望着学员们叹道:“试问,如果你们牺牲了,又能怎么样?”

    “激励后来人。”一名学员说。

    “后来人同样牺牲了呢?”郁兰青反问。半晌后徐徐道:“信念是我们战胜一切的精神支柱,是正确的,无可质疑的。但是,留下有用之身更重要,因为建立新中国需要你们来继续奋斗。因此,我希望大家灵活机变,争取在残酷的环境里生存下来。”

    这番话与学员接受的思想教育,有某些方面的矛盾,因此,大家没回应教官,默默无语。也不知该反对还是赞成,但思想冲击不小。

    主任笑道:“俞教官可能习惯于简单化,让大家产生误会。据我所知,教官用特殊的教学方式,培养你们的独立生存能力。他现在告诉大家,为了党的事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留下有用之身继续为建设新中国奋斗。”

    老狐狸,郁兰青瞥了一眼主任。

    “各位来南昌之前,都是各大学毕业,是国之栋梁,建设新中国包括很多方面。坦言之,我反对内战,大家都是同胞,何必呢。提醒各位,眼光不要局限于国内,关注外患,关注未来世界性战争。”

    所有人震惊侧面,他们清楚郁兰青在大事上预见性准确。

    郁兰青起身背着众人写了三张纸条,分别交给通讯班、侦察班、阻击班。提醒道:“记在心里,然后交还给我。”

    学员们疑惑地记下纸条上的内容,最后纸条传到郁兰青手中,他当成烧掉。主任、年天之及白萍莫不着头脑。

    郁兰青沉声道:“这是急救联络方式,非紧要关头不准使用,不准泄露给第三人。”顿了顿叹息,“你们是我的学生,我有责任为你们的安全考虑,希望能遇到危险能救你们一命,也我们他日有见面之时。”

    众学员大喜,不知为什么他们相信教官,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纷纷起身朝着郁兰青敬礼!

    主任、白萍、年天之互相对视一眼,内心吃惊不小,对郁兰青的越来越琢磨不透,对郁兰青的身份也产生怀疑,要知道,如果学员们去一个地方,也许郁兰青有熟人,但是,这些学员去很多地方,而且去的地方只有高层相关人员知晓。

    既然如此,郁兰青为何敢夸夸其谈,不假思索留给学员紧急联络方式?

    除非……在国内外各地有无数有身份有地位的熟人!

    可能吗?

    “他到底是谁?”

    这是主任、白萍和年天之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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