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局总董事鲁和眉头深锁

    他手中拿着一份来自北京外国公使团公文,要求释放郁兰青,注明飞天狐狸大闹各地影响极坏,刺激华民蠢蠢欲动,平息众怒稳定大局为当务之急,不宜多生事端。

    这算哪门子事,莫名其妙。

    鲁和将文件摔在宽大的办公桌上,找来警务处长麦高云:“你告诉我,这个郁兰青到底是什么人。”

    麦高云不明所以,说道:“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他是北京舒家小姐的跟班,上海青龙堂小字头老大。此人狡诈、奸猾颇有智慧,特别有煽动力。”

    “是吗,一个小跟班那么简单吗?”鲁和冷笑,将文件丢给麦高云,“章易秋,圣帕斯,何伦景等人纷纷要求释放他,现在北京公使团也要插手,小跟班有如此大的能量吗?”

    麦高云打开文件阅读,不由一怔,皱着眉头道:“我们对此人了解不够。”

    鲁和冷笑道:“现在说这话晚了,工部局会议上你知道怎么做。”

    “明白!”麦高云忙点头。

    工部局会议上就释放郁兰青一事争论激烈,日方面坚决反对,鲁和与麦高云以公使团文件为借口同意放人,最后,同意工部局提出由郁兰青交纳日捕抚恤金若干,日方勉强同意。

    “郁兰青,你对工部局的释放条件有无异议?”巡官赫利问。

    “有!”郁兰青正色道,“我不会交纳一分钱,宁肯把钱丢在黄浦江沉入海底,日方休想得到。我交纳的前提是,日方先赔偿自踏上中国领土起,占用租界、租借地、资源等税收,及造成中国人受伤死亡等全部费用。”

    赫利一怔道:“你……你不识好歹。”

    “算是吧,”郁兰青冷笑道,“因为我是一个中国人,有权要求工部局设立董事、废除一切不平等。交纳日捕抚恤金意味着我的行为是错误。这对中国人是侮辱,因此我拒绝。”

    “好汉子,了不起。副巡官何富焕在旁边忖道。

    他本想劝说先答应出狱,事后再赖掉,现在改变想法。不错,答应意味着游行示威是错误,中国人反帝是错误,中国人争取自己的权益是错误。即使死也不能交纳赔偿金,不能多一条不平等和侮辱。

    “赫利,你做不了主,回去吧,”郁兰青反客为主般劝说起来,“回去告诉鲁和,我宁愿坐牢不愿交纳什么狗屁抚恤金。”

    “你……无可救药……”

    赫利气呼呼地走了,立即向鲁和汇报。

    鲁和傻眼,也颇为不解,在他的印象中,中国人胆小怕事,总是选择息事宁人。他不解不要紧,重要的是工部局就释放郁兰青一事,又要展开没完没了激烈争论。

    不由气得拍桌子怒骂道:“这混蛋想干什么?”

    果如他所料,工部局会议上各国董事怒气冲冲,大骂郁兰青不识好歹,尤其日董事强烈要求处决郁兰青,以正工部局权威。

    章易秋和舒彤莹得到消息,暗中策划工人学生上街示威游行。

    这次与上次不同,上次大部分人因爆炸出来看热闹临时加入,这次郁兰青的事迹刺激感动大众,自性组织游行,强烈要求释放郁兰青,增设董事。

    其实,此时工部局在社会各界的压力下,就增设华董讨论过几次,最终同意设立董事,仅仅是文件没下去。

    苗头不对,工部局及时宣布章易秋为华董。

    章易秋走马上任,在工部局董事会上,强烈提出释放郁兰青,释放所有无辜人员。不愧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商业谈判高手,在他的坚持下工部局同意了。

    郁兰青闭着眼睛,深深的呼吸,牢房外的空气真新鲜。

    “小石头!”

    是舒彤莹的声音,郁兰青睁开眼睛,舒彤莹,章易秋,圣帕斯,范寒雪,巴三,周子鲁等人,站在对面三两桥车旁望着他微笑,旁边还站着一个情绪激动的颜如玉。

    走过去与众人握手,最后与颜如玉紧紧抱在一起,颜如玉激动地流下两行泪。舒彤莹意外两人如此亲密,芳心中有些失落。

    “回来了。”郁兰青说。

    “回来了。”颜如玉回答。

    章易秋笑道:“这里不适合我们谈天说地,先回眼光花园。”

    众人上车,三两桥车向前驶去。

    颜如玉紧紧挨着郁兰青有一肚子疑问,碍于舒彤莹在旁边硬生生忍着。舒彤莹偶尔望一眼颜如玉,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三人都想说话,都又没说,各怀心事。

    回到阳光花园,医生立即为郁兰青全面检查,包扎全身伤口。一番折腾下来郁兰青觉得比坐牢还难受。

    颜如玉憋不住了,不顾众人当面,将郁兰青拽到房间问:“郁兰青,到底怎么回事,我们怎么……你很清楚对吗?”

    “不,我不清楚。”郁兰青撒谎,睁着眼睛胡编乱造,“来之前你寸步不离监督着我,对我所有举动你最清楚,我在你死缠下,都准备加入国安局了。”

    “撒谎……”

    颜如玉激动难以控制心情,几乎怒吼,意识到环境不对,压制住冲到和生气,狠狠地瞪着郁兰青,恨不得将郁兰青铐起来关上几年。

    “我仔细分析过,来之前你答应加入国安局,以及章易秋转让公司,刘雅欣辞职,全是有预谋有计划行动。”

    就这事她几乎难以置信,因为太神奇了,怎么可能跑到二十世纪呢?有时候她怀疑正在做梦,这不是现实。

    “误会,误会!”郁兰青连声否认:“我从小患梦游症,多年来章易秋和刘雅欣照顾,大家都累了,决定找地方休息几年。同时寻找专家治疗我,谁料想老天跟大家开玩笑。”

    “狡辩!”颜如玉根本不信,“去你家的路上,你一系列表现和诡异行动,证明你清楚将要生什么。”

    “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那你当做是我知道好了。”

    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回去,她问:“我们何时回去?我在那边有很多工作不能耽误。”

    回去?

    郁兰青苦笑,摇头道:“我也想回去,怎么回啊?如玉,既来之则安之,也许上天有意让我们体验二十世纪生活吧,或者有特殊用意。”

    “你知道来,肯定知道如何回去。”颜如玉不相信什么上天,先入为主认为郁兰青搞鬼,“开始我以为做梦,后来种种经历证实并非如此。郁兰青,我慎重提醒你,这不是开玩笑,是认真要求回去。”

    郁兰青无奈叹气,他何尝不知颜如玉急切回家心情,但是,控制权在玄阗宝殿手中,他心有余力力不足,除非他达到玄阗宝殿的要求。

    能达到吗?

    沉鱼仙子不会无缘无故暗中跟着他,尽管他不知道沉鱼仙子的真实意图,但有理由认为沉鱼仙子刻意阻拦他列为玄阗宝殿正式弟子。

    一时间玄阗宝殿,沉鱼仙子,颜如玉,二十一世纪,二十世纪,各种纷扰在他脑中闪现,不由头痛,暗忖道:“妈的,乱套了,全乱套了……”

    客厅里众人默默不语,虽听不清颜如玉与郁兰青争吵缘由,但激烈而激动,除开章易秋,众人先入为主想到男女关系方面。

    “我去把小石头拉出来。”范寒雪突然说。

    舒彤莹明眸瞅着房门摇头道:“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我们干涉不好。”

    章易秋缓缓道:“有些事外人难以理解,该由当事人亲自解决,贸然插手反而不好。不妨等等,相信他们会和平解决。”

    外人?谁是外人?范寒雪心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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