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噬仙水牢,咽下天雷图的王世冲看着甘露大笑着说要让嘶鸟宫一起渡劫。同样被这弱水折磨过,深知苦痛几许,满是心疼地紧了紧怀里的甘露,感受着甘露身上那越来越淡的气息,急道:“我把天雷图吞了,然后呢?”

    “哦,什么感觉啊。”甘露嘻嘻问道,还伸了个懒腰,抬起的手砰地撞在王世冲额头,给了他一个大包。

    五脏六腑十二肠都被这天雷图给撞的生疼,却是没感到哪里对修为有益。王世冲苦涩道:“能有什么感觉,经过胸口时差点把我金丹砸碎,这会落在气海上玩的正欢呢。”

    甘露呃了一会,才说道:“那你还磨磨蹭蹭的,把它炼化掉啊,哎呦,抬高点,姑奶奶被这弱水浸怕了。”

    问了也是白问,算。

    王世冲闭着眼睛感受身体微弱的变化,聚起一丝血气游走体内,不多时就在体内又以经络为阵纹,以穴位为阵基,以心脉精血,赌上一身修为布下小化灵阵。

    怎知这天雷图入了肚皮四处逃窜不止,仿佛有了灵性一般,只好以水磨功夫去慢慢将这化灵阵的功效散用于全身。

    先王世冲在这水牢呆了不知多少时日的甘露见他入定,整个人都松懈下来,也不再硬撑着装作没事,一把倒在王世冲的臂弯,喃喃说道:“元宝,入定了还不忘托着我,姑奶奶记住你这个人情了。哎,我好想吃朱果啊,好想吃……”

    绵绵细雨洒落在幽幽静夜,林间树枝噼啪作响,蹑手蹑脚的花想容悄声问道:“荆瑶小姐,独秀峰主真的被关入水牢了?”

    将手上一些草籽运功烫熟,吹一口气使这草籽烟雾飘向水牢方向后。荆瑶开口答道:“现在嘶鸟宫上正在斗将,也没人会注意我几个,等会你救了王世冲后就带着他快走吧。”

    莫道然抿了抿嘴巴,和花想容交换个眼神,各自装作随意的走上两步,将荆瑶护在中间。

    荆瑶看见了直发笑,道:“那可是我未过门的丈夫,我还能害他不成,需要这么警惕么。”

    花想容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也不回答。

    说来花想容和莫道然二人在嘶鸟宫中乱转,这荆瑶知晓了前因后果就上赶着说要帮他们。

    平白无故的,若不是花想容艺高人胆大,莫道然心系王世冲难以理智,怕是不会相信荆瑶。

    紧赶慢赶的,终是到了一个蓄水池旁,看着池边昏倒在地的数十弟子,花想容恍然大悟,说道:“真是亏了荆瑶小姐,要不然还真得闹出动静。只是独秀峰主金丹初期,也需这么多人看守么?”

    “这地方我也不常来,可能还关押了其他人吧。”事到如今,荆瑶见这二人还是不肯相信他,暗自叹了一口气。

    莫道然哪管这么多,问道:“荆瑶小姐,这水牢如何打开?”

    “看见那边一根铁链了么,连接着下头一块铁板,这铁板取自西蜀秦川一百零八座铁石山炼制而成,拉上来,噬仙水牢自见天日。”荆瑶说出方法,也就不吭声了,低垂着眼帘不知想些什么。

    听了这话,莫道然讪讪发笑也不动作。

    花想容白他一眼,素手抓住铁链,喊一声“起。”猛然提拉。

    铁链是被拉的笔直,铁板却是纹丝不动。

    花想容满面通红,尴尬道:“忘记用法力了。”

    遂全力以赴以法力御起铁板,这才见下头铁板缓缓抬起,向上移动一丝一毫就是拉起一座又一座山头。

    怎奈要拉起一百零八座层层叠叠铁石山,饶是以花想容自在人仙的修为,怕也是不够看。

    而漆黑一片的噬仙水牢里,王世冲和那天雷图杠上了,只记得它少说也有七十多次路过化灵阵,其中更有十六次入了阵又逃出阵。他心入定,倒是禁得起等待。

    天雷图忽而传出一道意念,印在王世冲脑中,道:“当年北冥君捉了我,也只是要我默念出五雷法便是,你得了五雷法,怎么还要炼化我?”

    “雷兽,愿意出来了?呵呵,北冥君惊才绝艳我可比不上,不炼化天雷图,我便不能修成雷体,此为引来天劫炸开这噬仙水牢。”说出缘由后,王世冲心中又道:“这水牢困不住你,趁早离开天雷图,走罢。”

    天雷图停在王世冲的金丹上,道:“我大概能猜出一点你的原身是什么,说来你也能算作是我妖族一员,你能告诉我,你的原身是什么吗?”

    王世冲暗自得意,心道:“我降生之时,漫天星辰发出光芒如同大海一般;我睁眼之时,繁星点点皆入我眸;我开声之时,星光熠熠烙在额头。”

    又念:“尔后有一红羽金冠一足神鸟,叼来天雷图在我身侧。”

    天雷图又逃开了一次化灵阵的炼化,内里的雷兽以意念传出消息,道:“红羽、金冠、一足,哈哈哈,来日你再碰到我兄弟,他可是不会放过你。我早和这天雷图合为一体,走不了的,不过,你真的敢把我一齐炼化?”

    “我没时间了,甘小妹更是等不起,得罪了。”随着时间推移,王世冲感觉疏松骨肉的弱水已经作用到自己的五脏六腑来了,这要是被弱水得逞,万事皆休矣。

    雷兽也知生死存亡之刻,将天雷图的雷电尽数激发。

    天雷轰鸣,只是雷声阵阵就让王世冲的脏腑裂开无数口子。

    闪电,将天雷实质化,盘根错节似大树根须闪烁不止,将王世冲的脏腑炸个稀烂,雷兽发飙,誓要博个出路。

    而王世冲,虽然心神完全沉入化灵阵,然而他的脸上却是会心一笑,无意识的念起咒文。

    双眼迷离的甘露只感觉身体沉重如铁仿佛在不停坠落,她知道这是自己的魂魄不稳了,听着王世冲口中唠唠叨叨,感受着体内生机一点一点消逝。

    虽说再不逃出噬仙水牢,没有灵力的她就要下阴曹地府了。

    可是甘小妹怎么会怕,还开口跟着独秀峰主念叨五雷法呢,轻轻和道:“五气朝元,一尘不染,能清能净,是曰无漏。”

    衣摇空得风,气呵物得水,水注水即鸣,石击石即光。知此说者,风雨雷电皆可为之。

    盖风雨雷电皆缘气而生,而气缘心生。

    三千弱水,也不能阻隔心的力量绽放。

    十万天雷,也不能动摇勇敢的心半分。

    ……

    远在黄山玉屏楼,楼有一环,内挂一镜,镜中有一方世界,便是江怀逸的道场,碧翎宫。

    道场中只有一少年提着一柄铁剑挥舞,漫天火光晃人眼,移步踢沙有风起。这少年一套剑法练下来,微微平复心情,看着一妩媚女子,道:“我这都修成金丹境了,什么时候去找我师父啊。”

    风铃一愣,闷闷不乐道:“酸秀才要等机缘来到才肯放我们出去。”

    那少年亦是不满叫道:“姐姐,义父给我的孔雀仙经上写有凝聚金丹法门,我体内凝聚了一颗却还不是金丹境,这又是为什么。”

    江逸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到了这后院,拿戒尺拍了那少年脑门一下。笑骂道:“你这小子,这碧翎宫一年,外头才一天,你自己算算你练了多少年,就凝聚一颗金丹,还不知足呢。”

    姜劫嘿嘿笑了笑,却是不知平常修士凝气聚紫府,化元为金丹需要多少机缘。嘻嘻笑道:“不知和我师父的雷法比较,哪样更为厉害?”

    风铃瞥了江逸风一眼,道:“当然是你师父的天雷大法更为凶悍,你面前这太傅也就教书厉害着。”

    江逸风哈哈一笑:“云雷未泰之日,玄黄流血之时。冲儿此去嘶鸟宫怕是遭了灾,为水德所伤。姜劫,你想不想去找你师父?”

    风铃不顾一旁激动难耐的姜劫,急切道:“酸秀才,那呆子现在在哪?”

    江逸风也不卖关子,拈须笑道:“有传言嘶鸟宫荆茗嫁女,设仙缘大会。”

    听出江逸风话外之音的姜劫乐呵呵的问道他师娘漂亮不,结果被风铃差点把耳朵拧了下来。

    江逸风见状也是发笑:“莫慌,冲儿若敢辜负你一片情义,本太傅绝对揍死他去。”

    风铃啐了一口,脸色微红。叫道:“酸秀才,那呆子莫非在嘶鸟宫当了上门女婿不成?”

    “非也,冲儿此去只为救回杨清,怎么会娶那荆瑶。本太傅摆下签卦,算出一个‘囦’字,冲儿此刻已然入了险境。”江逸风娓娓道来,直听得姜劫和风铃担忧不已,恨不得现在就出现在王世冲身旁。

    风铃喊道:“你这酸秀才说这么多,就是要我和姜劫去帮他了,怎么当初冲儿回到这黄山,你不让我和姜劫一起跟他走。”

    江逸风尴尬的笑了笑,咳咳两声,正色道:“姜劫,如今你修为有成,恰逢独秀峰主遭灾,也是该你下山助他。嘶鸟宫现为多事之秋,多加小心,这便随你风铃姐姐去吧。”

    姜劫双膝跪地,叩首应道:“孩儿谨遵义父之命。”

    江逸风颌首满意笑道:“出光明顶后,切记不可堕了我碧翎宫的名头,这白玉龙纹牌乃王朝信物,你若和官府打上交道。便以玉牌示人,定然会卖你一个面子。”

    风铃急不可待,拉起姜劫就走,叫道:“酸秀才,有缘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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