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先随我一起去天后阁,春生顺便与我等说说那些贼人的情况!”

    见得张损不容置疑的带头出了“汀州会馆”所在跨院,横三川只得压下心中的急躁、担忧与怒火,驮着小舅子春生紧随其后,穿过拱门往旁边宫内那座高有两层的天后阁而去。

    “当,当时,我,我跟姐姐就像往常一样准备去严家港采买菜蔬米面,可是刚绕过弄堂,就感觉天色突然一暗,周围都是遮天蔽日的黑烟。

    这,这时姐姐身上的那块‘祈福玉佩’上,就自发放出一个白色光罩护住我们,紧接着,我,我就见到有一双满是细小倒刺与尖利甲刃的铁爪,不停的狠狠抓挠、刺击在光罩上,连同外面的黑烟一起,只用了十数秒,就硬生生磨灭了祈福光罩。姐,姐姐在最后关头,却用炉主给她保命的‘遁地符’把我送走。

    呜呜呜…我真没用,我就是一个拖油瓶,否则姐姐早就可以用遁地符自己逃走了…”

    听着春生哽咽着讲述经过,横三川心中更是难受,而走在最前面的张损则是有些心虚,却是因为他功行不够,从而导致他按《九天金阙密》所载,绘制的“遁地符”效力不够,这才让碧莲姐弟未能一起逃出。

    不过他还是听出小童前后话语中,有一个差点遗漏的细节,忍不住出言问道:“哦,那你此前为何又说对方有十几人?”

    “嗯呐,姐姐的祈福罩虽然被那领头的贼子磨去,但是那些黑烟也因此变淡,在我被灵符带走的同时,还在四面八方见到手持黑色旗幡的十数个蒙面贼子…”

    “咚咚咚…”

    一问一答间,张损三人已经来到天后阁门前,就在这时,从天后宫前院钟楼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钟声,原本就已渐渐苏醒的高桥镇,连带南北两面的高行、凌桥等镇一起,瞬间变得沸腾起来。无数或在榻上的殷实人家,或在忙碌的贩夫走卒,工商大贾,霎时间都不约而同的停下手中所有活计,一边催促所有妇孺归家谨守门户,一边按里弄坊甲为单位,组织男丁操起兵器,抬起拒马,登上哨楼,放下水闸。

    不到一炷香时间,浦东所在的高桥以及周边数镇的民众们,就已群策群力的封住所有向东通往海上以及向西逃往黄浦江以西的沪上市区的通路。

    ……

    “咚咚…”

    甫一听到天后宫警钟响起,高桥镇上各行各业的阵头不仅没有立时赶去天后宫,反而自发的往专司雕刻天后神像的“神工坊”汇聚而去。

    待得诸人齐聚后,神工坊、神筑坊、神香坊、神画坊、神厨坊的五位主事者一齐朝四方拱手,由神工坊的萧正元老爷子出面安抚。

    “事情呢,炉主已经用纸鹤传书,大致的向我等通报了一番,却是绣旗队的碧莲丫头刚刚被歹人掳走,所以炉主就下令敲响警钟,封锁水陆通道。

    虽然此举看似鲁莽了些,兴师动众了些,但敌暗我明,这却不失为扬长避短的最佳应对之举。正所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嘛!”

    听着萧老爷子的解释,诸人忍不住纷纷附和起来。

    “是啊,碧莲丫头亦是天后宫阵头之一,炉主如此兴师动众也不算出格!”

    “萧老所言正是,今日警钟长鸣,就当是防盗御妖的演练了!”

    ……

    “不过这些贼人身份可曾查清楚了?竟然敢潜入镇上掳人,想必不是一般的凶徒吧?”

    此话一落,场中顿时为之一静,萧正元正捋着胡须的右手亦不由得一滞,口中却是随之状似轻松的接道:“这些人嘛,不外乎是出自清洪二帮以及公门道院罢了!老炉主还在之时,就把沪上常驻的三教九流,左道旁门以及帮派修者们,通通压制得止步于黄浦江西岸。如今老炉主尸骨沉海未久,这些蝇营狗苟之辈就忍不住蠢蠢欲动了!哼,明知经由老炉主上百年经营之后,天后宫的底蕴已然深不可测,他们也不怕崩了自家的牙口!”

    “那如今我等又该如何应对?还请老爷子示下!”

    这问话之人大概三十多岁,一脸古铜色,手持一长柄的三股钢叉,做一副渔民打扮,正是镇上的鱼档行阵头于知生。他知道假若没有天后宫在前面挡住江对岸同行的话,他独揽黄浦江东岸鱼获的垄断地位就会荡然无存,所以他才会如此着急萧正元等人的应对,至于新任炉主张损,早就被他直接忽略不计了。

    “无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尔!此前右护法赵无悯已经带上三十六执士团,神轿班,哨角队以及宫中精锐道兵分赴各地守御,所以各处镇村就要你们去坐守,而我们几个老头子就守住那浩荡黄浦江即可!至于被我等圈在其中的毛贼,就交给小儿辈去料理吧!”

    “善!就依老爷子之计行事!”

    “暂时也就只能如此了!”

    “……”

    众人听到萧正元说完,随口回应一句后,就接连拱手告退,然后各自分头散去,却是着急去指挥各行各市的儿郎们守御起家园来。至于新晋炉主张损能不能收拾那些“瓮中之鳖”,他们都不会担心,盖因为他们都知道老炉主给其侄孙留下一个怪物级别的护卫。

    看着这些匆匆散去的身影,一直未曾出声的“神香坊”主事项国庆老爷子忍不住感慨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呐!”

    “哼,老三就是忒多愁善感了!我等还是快快去守住江边吧!我手中的一双’劈波宝锤’早就饥渴难耐了!”

    不等萧正元出言开解,“神筑坊”主事祝双锤就舞动手中一对黝黑的打铁大锤,口中同时叫嚷道。

    “呵呵,难得诸位兄长一扫之前的颓唐之气,那小弟自然甘附翼尾,去会一会那些魑魅魍魉!”

    此时说话者则是“神画坊”的主事华章,他一合手中“山河扇”,却是难得有些大战前的激动。

    “楚某之心同四哥差相仿佛,正想用手中‘斩浪刀’活劈几个贼子,并以此祭奠老炉主在天之灵!”

    老五“神厨坊”主事楚正澜话音刚落,老而弥辣的萧正元就拽出他那一对短柄的“分水宝叉”,双手随意一磕,宝叉发出阵阵嗜血的嗡鸣声,起身垫步往西面江边飞掠,口中同时喊道。

    “那诸位弟兄还犹豫什么呢?随我一同杀贼去!”

    “大哥又是犯规抢跑!”

    “他若不是如此厚脸皮,当年又怎能做我等大哥呢?”

    “三哥所言,此诚乃’大哥’称谓之正解!

    “大哥手下且留情则个,让老五也能发发利市!”

    嬉笑喝骂间,剩余四个老头儿也不甘示弱的分别施法,或是使出陆地飞腾之术,或是用甲马灵符飞奔,或是在空中驾云滑翔,或是御风飘荡,争先恐后的往西面赶去。

    ……

    “咚咚…”

    随着钟楼上那急促而富有韵味的钟声传来,立时就有阵阵香火之力以高桥镇天后宫为中心,在黄浦江以东迅速蔓延开来,不仅惊动了高桥镇上诸多阵头、生民,还引起了江对岸沪市公门、道院、书院,寺庙,旁门左道以及诸多“野生”的修行者,觉醒者的瞩目。

    “敕令,止!”

    这时在高桥西南面,紧邻黄浦江的西新村附近山林里,骤然响起一声低沉的敕令声,随即有一队身着黑色连帽斗篷的十八个汉子整齐划一的应声停下脚步。而那被裹挟在队伍中央的一个做短打打扮,贼眉鼠眼的青年忍不住惊慌大叫道:“师,师大哥,这,这是天后宫的长鸣警钟,肯定是那个走脱的小娃娃逃回去报信,那病殃子炉主张损下令鸣钟,如今我们怕是已经被彻底围住,无处可逃了也!”

    听其话语中所透露的信息,他对高桥镇天后宫颇为熟悉,这人应该就是附近的土著居民,却是不知为何跟这些贼人混在一起。那领头大汉听到前者所言,暴露在斗篷外的猩红色双眼中,随即有惊骇之色一闪而逝,似乎也是被这新上任的天后宫娃娃炉主的果断给吓到了,下意识的抬起右手按在腰间荷包大小的“人种袋”上,袋子中所装的正是被他用术法封禁的碧莲。

    仿佛从“人质”身上得到足够勇气,“师大哥”口中立即低声斥道:“莫大赖,你又嚎丧个什么?不就是被一些普通人给围住了么?想当年,我还曾经被上百名打行杀手围过呢,还不是一样横趟过来了?”

    “可,可是天后宫中人都会法术…”

    那莫大赖满脸恐惧的欲要争辩,却被那“师大哥”出言打断:“哼,会法术又如何?挨着洋人的枪子还不是一样要死?莫要废话,你对附近地形最熟悉,赶紧给我们找一个地方躲避一下,待我传讯我等后头的大人物,到时候自有援兵到来。”

    “额,大路已经不通,那,那就先去乱葬岗上的义庄暂歇,避开耳目岗哨的同时,尽量拖延些时间,只是希望大哥的援兵能快些来吧!”

    “师大哥”闻得莫大赖所言,心中不由得大喜过望,口中连连催促道:“嗯,义庄正好!你快快在头前带路!”

    待得莫大赖去往左前方领路后,“师大哥”这才抬起左手在自己“丹府轮”上一按,右手则做剑指先在眉心一点,继而对着其余呆立不动的十八“人”一指,口中低喝道:“敕令,疾行!”

    那些人应声而动,脚下黑雾缭绕卷起“师大哥”与莫大赖飞快往乱葬岗所在义庄疾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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