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穷雁品着新泡的普洱,坐在伊薇卧房厅外,饶有兴味地望了眼捂着脸急急冲出来的丫鬟。

    伊薇已经进屋半个时辰了,服侍的三个婢女眼下总算出来一个,却还是这副惶急羞涩模样,黎穷雁不由好奇,出声叫止:“何事慌张至此?乔装了半天,她可曾搞出个什么名堂来?”

    那丫鬟不情不愿地站定,低垂着头禀报黎穷雁:“回公子,快好了。”

    尽管把头埋得很低,黎穷雁还是看到了:这婢女的眉毛不见了,忍俊不禁之下,差点被茶呛到:“她……她剪了你眉毛做什么?”

    那丫鬟自知被损毁的丑陋模样为芳心仰慕的公子看了个通透,羞得无地自容,脑袋越垂越低,眼底妖光不再,尽是憋屈和怨愤,半晌不愿答话。

    “自然……是做胡子用的。”房门被推开,走出一个皮肤黝黑的小厮,嘴唇之上两撇八字胡尤为滑稽,彼时站在门口,恭恭敬敬回答黎穷雁道。

    黎穷雁一怔,眼底淌出讥讽的嫌弃神色,不得不承认这妮子尚有几分易容术的功底,可是好端端一张白净粉嫩的脸如今被涂得黝黑又粗糙,委实叫人一时间难以接受,不由别开脸去,嗫嚅道:“带着这样丑的小厮出门,我觉得丢脸。”

    “你觉得丢脸甚好,别带我去了,我会乖乖待在龙牙谷等你回来!”不去最好,至于“乖乖待在龙牙谷”嘛,那是说说而已。

    黎穷雁岂会不知伊薇的口是心非,回眸冷笑:“不把你带在身边我终不放心,还是随我一道走吧。”言毕再不迟疑,起身就打人去准备飞筝。

    “又要坐飞机呀?”伊薇失望沮丧的表情就像昂贵的飞机票吞了她一身的家当。

    “不坐飞筝,你难道想走着去?”黎穷雁不喜欢她给飞筝取的新名,好端端的竹制飞筝称其为“飞雁”尚且妥帖,却怎可以叫做”呢?想到这里恶毒地瞅了眼伊薇,戏笑道,“你不愿意坐也可以,我在前面飞,你后面追着跑就是了,不过必须得栓条绳子,以防你半路逃跑。”

    “你个杀千刀的!我上辈子欠了你的,这么无良!”伊薇怒而咆哮,妖孽还真真没有良心的。

    “上辈子的事我不知道,这辈子你倒真是欠了我,如今也该还了,稍稍做些准备,我们就出。”

    “为什么不坐马车呢?我喜欢马车。”马车的话,半路上出个恭,兴许还有逃跑的机会,伊薇是这样想的:就算没有逃跑的机会,也要找块地画个求救符号,说不准被哪个江湖豪侠看到了,然后演一出英雄救美,倒也成其一段佳话。

    黎穷雁慢慢欣赏伊薇渐渐显出傻笑的意表情,然后无情且不屑地打断道:“有时间在这里异想天开,还不如赶紧去出趟恭,别到时候飞得老高急了,我可不会停下来给你瞎整的机会。”

    “算你狠!”伊薇愤愤然瞪他一眼,还真转身出恭去了。

    后来伊薇知道:黎穷雁不坐马车也自有他的道理:因为令江湖人闻风丧胆的九毒门竟然是盘踞在一座岛上的,一如水泊梁山,易守难攻,诚然,利用飞筝空袭是可以的,伊薇戏笑一阵,暗忖黎穷雁这样飞,倒还省了坐船的钱,不过他只是为伊薇指点了哪是九毒门,却绕过那座岛,往另一处去了。

    “怎么……不去九毒门吗?”

    “黑莲夫人被逐出门派,自是无法回去的。”

    “那我们来这里干嘛,看风景呢?”虽然风景不错,伊薇还是恐高,不敢肆意往下张望,唯恐一个不小心把小命给看没了。

    黎穷雁睨了眼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惶恐模样,冷冷失笑:“她暂居附近另一座岛上,先前她在云都留了我恒虎镖局的符号,镖局早已派人先行来此打探过了。”

    “她为什么要挨着九毒门做邻居?”

    “她想回归门派,可惜九毒门的人至今认为是她盗走了镇门之宝,所以在她冤罪尚未洗清之前,她是断然回不去的。”

    “究竟是什么宝贝,被盗了十几年都没查出真相?”

    “一件衣服。”

    “一件衣服?”

    “一件薄如蝉翼的蚕丝纱衣……”

    “不会就是我穿的……那件蓝羽流云纱吧!?”伊薇脑袋一沉,心忖这下完了,不晓得九毒门若是知道了他们的镇门之宝被改装成了三点式泳装,会不会把自己浸在毒缸里淹死呢?

    黎穷雁汗颜地望了她一眼,这一路上每每看她,都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眼,主要是因她的易容术委实难看,多看只会倒了胃口,然这一回却不忍看久了些,想看看通透这笨女人的脑瓜里,究竟装了些什么浆糊,未免把自己想得太过神通广大了,十六年前自己还躺在黎氏一族的火岩洞内,哪里有本事千里迢迢奔到东海孤岛去偷一件衣裳?

    “九毒门的那件,比蓝羽流云纱还要精致一些,却不是蓝色,而是如虹般的七种颜色,夜里会透出星光异彩,所以叫做‘九毒霓裳’。”

    “哇!那应该好美的,难怪被当做镇门之宝,门主倒还有几分品位……”伊薇艳羡地叹了句,很有试穿的冲动,然后在夜里跑上一圈,就像坠落人间的流星一般熠熠,想得甚为美滋滋,“丢了确实可惜。”

    花痴病犯,黎穷雁眼下连看都不愿看她一眼,只轻蔑冷哼道:“九毒门视之为宝物,不是因它美妙绝伦,而是穿上之后百毒不侵,一般只有门主能穿,却也几乎不穿,妥善放着严加看管,倒不料被人盗了去。”

    伊薇听此唏嘘:衣服,就该穿在身上,人在,衣在;人亡,衣服还能跟着进棺材,想到这里突然顿悟:“既然穿上后百毒不侵,黑莲夫人当初就不可能受那黑莲之毒呀!”

    “她当时若是穿着,悬案就不会成其为悬案,哪里还会有海棠夫人的嫁祸和毁容?”黎穷雁冷嘲反问。

    “哦……”伊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究竟是怎样的一桩悬案呀?”

    “据说一时间现九毒霓裳不见了后,门主立即封锁了整座岛,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进出之人,然后满门盘查,尤其在夜间利用霓裳的夜光彻底搜寻,却未曾找到半点蛛丝马迹,而偏偏现霓裳被盗之前,进出孤岛办事的,只有黑莲夫人一个,她便由此成了海棠夫人一口咬定的盗窃者。”

    “说不定真的是她呢!”

    “可她坚持自己不是,并且怀疑是沧叶寒所为。”黎穷雁冷笑,十分幸灾乐祸,“而如今九毒门门主年岁已高,念在沧叶寒作为深谙毒道的席弟子,有心将门主之位传给他,使得黑莲夫人愈看不过去,决定杀之。”

    伊薇听后表情愤愤,很为沧叶寒抱不平:“她凭什么认定沧叶寒才是偷窃者,十六年前耶,沧叶寒不过是个小屁孩吧?”

    “恐怕只是因为九毒霓裳失窃那日,只有沧叶寒进去藏宝地参观过吧!虽然是镇门之宝,连门主也舍不得穿,却是对外开放,允许弟子们观赏膜拜的。据说沧叶寒那日观摩完毕后良久,守卫才现霓裳不见了,之间并无二个人进入,然守卫也一口咬定,沧叶寒从藏宝地出来时正值夜晚,身上未见光之物,小小身躯更是藏不了他物,才没有将之列入偷窃者名单,怀疑是有人蒙蔽了守卫耳目,潜入盗走的。”

    “我也觉得,沧叶寒行事光明磊落,才不会干出这种勾当!”伊薇望着黎穷雁,语带恳求,“所以这桩子生意你还是别接了,毕竟杀错人也不好对吧?”

    “恒虎镖局素来拿钱杀人不问缘由,管他是清是浊,有人出钱便接手,何况……”黎穷雁不以为然地恨声叹道,“他也不见得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人,一只鸡也要与我们镖局过不去,我早有取他小命的心了。”

    “貌似一直耿耿于怀那只荷叶鸡的人,是你吧?”

    “是谁都无所谓,反正我看他不顺眼早已不是一天两天了,且你处处护他,让我很是不悦,还有……”

    “还有什么”

    “你的一撇胡子被风吹走了。”

    伊薇一怔,本以为他还有什么憋屈要吐露,却汗颜地听到这么一句,无奈地摸了把嘴唇,一不小心把另一半也给扯掉了,郁闷地瞪了眼黎穷雁,气结得无语。

    黎穷雁却失笑,一笑便将飞筝开得摇摇晃晃,惊得伊薇一把揪住他的臂弯,死抱着不敢松手:“喂喂!你开稳点,我没买保险,摔下去半赔不赔,很吃亏的!”

    “你总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不知是哪里学来的低俗市井语,与我高雅品位实在相差甚远。”黎穷雁幽怨地望着前方,满目凄凉,“不知道将来日子,该怎么过……”

    伊薇抖了一抖,差点没被雷得摔下去粉身碎骨,高科技时代的话竟被他当成市井俚语,还自诩“品位高雅”,做人自恋到这般田地,也委实不易,至于将来相处鸡对鸭讲,交流存在严重障碍,却是伊薇所希望的:“过不了就别勉强,放我回到暴怒龙身边吧?他和我一样媚俗,攀比不上你的高雅品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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