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美妇袍袖微拂身子像轻烟般飘了出去挡住了展梦白的去路柔声道:“孩子你不该恨你的母亲。”

    展梦白紧咬牙关紧握双拳闭口不语。

    锦衣美妇道:“你恨她只为了她离开了你们父子而到了这里十多年都没有消息是么?”

    她轻轻叹一声道:“但是你心里还是爱她的你看你眼里已流下了眼泪心里更不知多么难受了!”

    展梦白勉强想忍住眼泪但眼泪却偏偏流了下来。

    锦衣美妇轻轻一拍他肩头道:“孩子还是踉我去吧你去看了那些东西也许就不会恨她了!”

    她温柔的语声中似乎有一种奇异的魔力使得展梦白不由自主地听从了她茫然跟着她走去。

    锦衣美妇轻柔地移动着脚步微微笑道:“前些日子有个少年冒充你的名字来了你可知道他是谁么?”

    展梦白茫然摇了摇头。

    锦衣美妇道:“他模样也生得怪悛的举动也斯文的很谷主见了很喜欢他不但传给他武功还将飞雨许配给他。”

    展梦白随口应道:“哦……”他满腹心事根本不愿说话。

    锦衣美妇道:“那知他得了武功秘笈竟悄悄走了那时我们还着急的很到后来才知道他是冒牌的。”

    展梦白道:“哦!”

    情人箭66o锦衣美妇道:“你怎么不说话呀?”

    展梦白道:“在下无话可说。”

    锦衣美妇道:“他不但对你们展家的事知道得清楚的很而且还知道去找莫忘我老人这不是奇怪么?”

    展梦白道:“的确奇怪的很!”

    锦衣美妇道:“我猜他必定是和你很有关系的人他甚至连你母亲的遗言都知道你猜得到他是谁么?”

    展梦白突地心中一动忖道:“知道母亲遗言的人除我之外只有苏浅雪难道此人是她派来的?”

    心念转动口中却淡淡道:“在下猜不出来!”

    锦衣美妇轻叹道:“不喜欢说话的孩子心眼一定多得很心眼多的孩子一定不太老实。”

    展梦白心中犹在思忖随口道:“是么?”

    锦衣美妇呆了一呆又道:“世上有些事的确很奇怪人家说你是男孩子我却说你是女孩子。”

    展梦白道:“是么?”

    锦衣美妇惊诧地瞧了他几眼突然展颜笑了起来道:“我虽最喜斗口但遇着你这样的孩子也没有办法了。”

    她微笑接道:“你可知道你方才已逃过难关否则你只要一接口只怕说上一天一夜也说不完了。”

    展梦白心中一动忖道:“原来她就是谷中第二个难缠的人物!”心念数转忍不住长叹一声。

    锦衣美妇道:“你叹什么气呀?”

    展梦白道:“夫人你想必寂寞的很。”

    锦衣美妇默然半晌轻轻道:“谁说的?”

    展梦白道:“夫人若不寂寞怎会寻人斗口?”

    锦衣美妇又自默然半晌幽幽道:“寂寞惯了也好!”

    展梦白道:“谷中的人看来都寂寞的很所以人人都有怪癖唉!若要我忍受寂寞我宁愿贫穷流浪还好些。”

    锦衣美妇面上已现出幽怨的神色凄然笑道:“谁愿意忍受寂寞?只不过是事情逼得人们如此的!”

    长叹一声对展梦白道:“以后你慢慢就会懂的!”

    说话之间只见前面一片竹林林中楼阁亭台精致已极正是展梦白方才曾经误入之地。

    锦衣美妇道:“我住在这里你母亲也住在这里。”

    展梦白呆了一呆随着她走了进去几个丫环正在房中下棋看见主人来了一齐行礼但几双乌溜溜的眼睛却都在偷偷的望着展梦白。

    锦衣美妇含笑带着展梦白走过花厅走过书房后面也是一曲长廊廊下半亩小园都种着菊花。

    菊花园里清水池边有几间素的轩房轩外绕着一曲竹篱与前面华丽的建大不相称。

    走到这里展梦白突地顿住脚步呆呆地楞住了!

    只因这菊园、这明轩竟和杭州城里他自己家里的后园一模一样刹那间他宛如做梦似的回到了故乡。

    他曾经听他父亲说过许多次!母亲在家的时候便是住在后院的明轩里他也知道母亲最喜菊花。

    此刻到了这里他不用再说已知道这必定就是他母亲在此居住的地方——他泪水忍不住又要夺眶而下!

    竹篱外悬着一只小小的金铃随风叮当作响。

    锦衣美妇道:“你母亲住在这里的时候无论谁要来这里都要先摇一摇铃当但现在……”

    她幽幽叹息一声推开了篱门走进了轩门。

    ※※※

    轩堂中仍是一尘不染窗明几净显见得始终在经常打扫着四壁堆满书架屋角一张琴几琴旁一方棋坪!

    还有几张未昼完的昼散乱地堆在另一角的昼桌、”锦衣美妇目光四转黯然叹道:“这里所有的东西都还保持着你母亲离走时的样子未曾移动过分毫!”

    展梦白颤抖着移动脚步颤抖着移动目光。

    他想起他家里后园中的明轩也始终保持着她母亲离去时的模样十余年未曾改变过分毫。

    他想起他爹爹每在夕阳西下时必定会悄悄走入那里抚摸着每一件他母亲留下来的东西。

    他想起淡淡的夕阳映着他爹爹满头的白……

    一时之间他热血奔腾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锦衣美妇黯然道:“若说寂寞你母亲才是最寂寞的人十五年来她未曾离开这里只有个丫环陪着她。”

    展梦白痛哭道:“我爹爹才是最寂寞的人还要忍受妻子被人夺去的痛苦!”

    他悲愤之下竟将心中最最不忍也不愿说出的话说了出来这句话像鞭子一样鞭打着他自己!

    锦衣美妇突然一把扳过它的肩头面对着他大声道:“抬起头来看着我……”她目中也已泪光晶莹。

    展梦白霍然抬起头笔直望着她!

    锦衣美妇一字字缓缓道:“十五年来“帝王谷主”萧王孙从来没有一个人单独走进一这间房里!”

    展梦白身子一震骤然顿住哭声。

    只听锦衣美妇沉声又道:“他纵然来寻你母亲下棋听你母亲抚琴也都有我随着他在一起!”

    她突然放大声音:“他只是你母亲最最知己的朋友他……绝不是你们想像中的人!”

    她颤声道:“他下知忍受了多大的痛苦才终于将这份爱升华成圣洁的情感但那种情感却是如此深遽……!她突然扑到画桌上放声痛哭起来只因她所深爱着的男子却深深爱上了别人……

    展梦白木然立在它上死一般麻木了许久……

    突地他狂吼一声转身飞奔而出。

    锦衣美妇惊呼道:“你要作什么?”

    展梦白嘶声道:“我两次误会了他我要向他赔罪!”

    说到最后一字他身形已在锦衣美妇视线之外。

    展梦白奔过石路回到那黄金小阁。

    他没有呼唤没有拍门砰地撞了进去!

    凝目望去只见里面的门户也是开着的猩红的长毡笔直穿过门笔直延到那雕龙的桌椅!

    也不知那里来的十六个金甲武士手持铁戟肃立在红毡两旁灯光映铁戟闪闪寒光!

    驼背人、白妇人垂手肃立在尽头处的阶前两人俱是面色凝重神情紧张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粉候”花飞散乱了髯直挺挺跪在地上只见他头一阵阵波动显见全身正在颤抖。

    萧曼风也垂跪在他身旁。

    展梦白脚步微移又待冲上前去突地“当”地一响十六柄金戈铁戟已交叉挡住了他的去路。

    为的金甲武士黑面漆髯沉声道:“谷主已将升殿任何人均不得再走前一步!”

    展梦白不想与“帝王谷”再起任何争论默然退后两步但目光仍然笔直地凝望着前面的动静。

    过了半晌只见萧飞雨垂自黄幔后走了出来跪在萧曼风旁边她始终低垂着头也看不到她的面色!

    接着两个身穿黄衣的童子端出两张交椅放在龙案旁这两人装束打扮神情面貌俱都完全一样。

    钟声突响清澈入云!

    ※※※

    亮的钟声中玉玑真人、天凡大师自黄幔后缓步走了出来一言不肃然坐上交椅!

    展梦白知道“帝王谷主”已将升殿心房不禁砰砰跳动起来他实在想看一看这武林中传奇人物的真面目!

    只见黄幔一扬一个身穿锦缎黄袍面容苍白清瞿目光有如闪电般的老者缓步入座。

    钟声缓缓消寂四下变得异样沉肃。

    左面的黄衣童子突地朗声道:

    “司法人听宣!”

    驼背老人抢先三步躬身道:“铁驼在此!”

    帝王谷主缓缓道:“诡计伤人冒犯前辈欺凌弱女伤残无辜是否已辱没本谷声誉?”

    驼背老人“铁驼”厉声道:“自已侮及本门声誉!”

    帝王谷主道:“该当何罪?”

    铁驼道:“重者立地处死轻者逐出谷外!”

    白妇人、萧曼风齐地面色惨变。

    花飞颤声道:“禀告父王孩儿本是为了宫锦弼与父王有些宿怨才动手将他杀死求父王……”

    帝王谷主道:“住口!”

    他语声虽不响亮但低沉肃穆满见威严!

    花飞颤抖着身子满面急泪却再也不敢说话。

    帝王谷主道:“花飞即日远离本谷从此不得再以“帝王谷”三字示人若有违背立追级!”

    白妇人颤声道:“你……你……”

    帝王谷主道:“先人遗规本座亦无法违抗请夫人暂退!”

    花飞伏地叩了三个头颤声道:“领命!”

    霍然站了起来倒退三步惨然道:“婶婶侄儿……”

    语声未了拧身欲出。

    萧曼风突然轻呼道:“等我一等!”

    她仰面望着她的爹爹面上泪痕纵横颤道:“女儿不孝已不能报父王和……和母亲的养育之恩了!”

    帝王谷主微阖眼道:“你也要走么?”

    萧曼风流泪道:“女儿嫁给了花飞便是花家的人花飞纵然犯了罪却仍是女儿的丈夫……”

    一帝王谷主默然半晌挥手道:“好去吧!”

    萧曼风也伏地叩了三个头后退三步轻轻拉起花飞的手臂两人同时移动脚步垂走下红毡。

    白妇人突地大喝道:“好反正你父已不将我看成他的妻子我耽在这里也没有意思!”

    她重重一顿拐杖道:“飞儿、曼风为娘跟你们一齐走!”闪身追上了花飞三人同时行出。

    帝王谷主道:“夫人……”

    白妇人头也不回大声道:“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我们娘儿三人走到那里都会活得好好的你放心好了。”

    语声中她三人已穿过持戟的金甲武士走过展梦白身侧时白妇人重重在地上吐了口唾沫!

    展梦白咬牙忍住了怒气没有作。

    直到他三人都已走完了红毡走出了门外良久良久殿堂之中还是没有人丝毫动弹过一下。

    人人俱是面色凝重心情黯然。

    帝王谷主木然坐在椅上目中空空洞洞神光已失!这寂寞的老人此刻势必要更寂寞了!

    钟声再鸣他缓缓离座而起。

    展梦白突地大喝一声掠过十丈红毡噗地跪到地上道:“展梦白拜见谷主请谷主恕在下鲁莽之罪!”

    他伏面在地只听帝王谷主缓缓道:“你方才不肯陪礼此刻为何拜倒?”语声仍是缓慢沉肃。

    展梦白道:“方才在下还未心服此刻在下已觉羞愧若不向谷主拜倒请罪在下寝食难安!”

    话声方了只觉肩头被人轻轻一拍“帝王谷主”已轻烟般飘到他身前和声道:“请起来!”

    展梦白抬起头来只见这一代奇人沉重的面容上已露出一丝笑容缓缓道:“小兄弟你不认得我了么?”

    缓慢沉肃的声音突然变为十分熟悉。

    展梦白身子一震立时呆在当地道:“原来是……是前辈你!”他骇然现帝王谷主使是黄衣人!

    所有一切疑团刹那间都有了解释!

    ※※※

    难怪黄衣人武功那般高强身世却又那般隐秘原来他便是武林一代奇人“帝王谷主”!

    难怪黄衣人对“帝王谷”路径那般熟悉只因他便是谷中主人!

    难怪他所传授的招式恰巧是“帝王谷”中人武功的克星只因武功本是他所创他自然能破!

    难怪他定要先至少林寺一行原来他是要请出天凡大师与玉玑真人请他们证明自己与“情人箭”无关!

    他见到“朝阳夫人”故作不识反而故意误认她是“烈火夫人”为的只是要“朝阳夫人”相信他和她们素昧平生!

    一时之间展梦白心头万念奔腾久久都说不出话来!萧飞雨更是满心惊诧不知道他怎会认得自己的爹爹?

    天凡大师突地含笑而起合十道:“水已落石已出善因已得善果老衲也该走了!”

    玉玑真人道:“贫道的小徒还和大师的高足守在山外只怕他四人也要等得不耐烦了!”

    帝王谷主叹道:“为了在下的事劳动两位远道奔波……”

    天凡大师笑道:“谷主如此说话教老衲如何禁受得起三十年前若非谷主大力我少林、武当两派便要……”

    帝王谷主笑道:“往事已矣大师何必再提。”

    一直木立未动的铁驼突地大笑道:“谷主我直到今日才服了你了原来你每次坐关人都走了出去!”

    他大笑接口道:“方才我还在奇怪大师与真人是从那里来的我一直守着入口难道他们两位是天上落下的不成?如今我才想通必定是这山腹中还另有一条秘道谷主你每次也都是自这里出去的!”

    帝王谷主展颜笑道:“迟早总瞒不过你的。”

    铁驼指着展梦白笑道:“原来你还收了个这么好的徒弟教给他武功叫他来打我们连飞雨都吃了败仗。”

    帝王谷主叹道:“飞雨在我处学了十多年武功这位小兄弟却只学了数个月飞雨你也真该下下苦功了!”

    萧飞雨垂下头去自己已噙着委曲的泪珠。

    她虽口中不言心中却在暗忖:“你教给他的招式什么时候教给我过还当着别人说我不下苦功!”

    这倔强的女子竟又动了好胜之心暗中自语道:“迟早总有一天我要打败他给你们看看!”

    她悄悄转身走了出去说是要去找她的母亲。

    铁驼笑道:“看来这孩子又犯了性子了!”

    帝王谷主叹道:“她脾气若是不改迟早总要吃苦的小兄弟看在老夫面上要多多照应于她。”

    他话中显有深意展梦白垂应了。

    于是天凡大师、玉玑真人再次告辞展梦白突地抬起头来道:“蓝大先生之约时候已经到了!”

    帝王谷主默然半晌道:“小兄弟你也要走了么?”

    展梦白道:“弟子事办完了再来陪你老人家。”

    帝王谷主黯然笑道:“你一心想要寻仇只怕去过蓝大先生处再也不会来陪我的了只望你早日复仇再来这里!”

    展梦白垂不语心中却暗叹忖道:“你老人家对我恩重如山我虽要复仇也要报恩的。”

    突听铁驼大声道:“小兄弟你的仇人是谁?”

    展梦白叹道:“在下的仇人也是普天下武林众道的公敌只是他究竟是谁却没有人知道。”

    铁驼怔了一怔道:“这是什么话?”

    展梦白当下将“情人箭”的始未故事说了出来。

    铁驼沉思半晌突然大声道:“我同你打个赌好么?”

    展梦白道:“如何赌法?”

    铁驼道:“赌谁先查出“情人箭”的主人是谁。”

    展梦白道:“赌什么?”

    铁驼道:“我若胜了你此后一生每年都要在“帝王谷”耽上一半时间你若胜了我就……就随便你了。”

    展梦白朗然道:“一言为定!”

    两人各自伸出手掌“啪”地互击一掌!

    天凡大师笑道:“铁施主虽然好赌但赌得却极有道理老衲虽然身在方外也愿做个证人!”

    玉玑真人含笑道:“有少林掌门大师作证你们这一场赌赌得当真可说是轰轰烈烈空前绝后!”

    铁驼转身道:“谷主三日之后小弟也要出谷一行!”

    展梦白道:“三日之后在下再开始寻找!”

    铁驼大笑道:“好小子连三天的便宜都不肯占真不枉谷主大哥和我铁驼子唤你一声小兄弟!”

    展梦白躬身道:“请谷主代弟子向夫人及姑娘告辞弟子此刻便要随大师及真人走了!”

    帝王谷主面上虽带着微笑心情却甚是黯然。

    绕过铜炉后面便是一间精室陈设得苍而古雅无论在任何一个角落都寻不到一粒灰尘。

    室中又有一见较小的铜炉帝王谷主轻轻旋转炉盖铜炉便缓缓移了开来露出了地道的入口!

    帝王谷主虽要再送但却被天凡大师、玉玑真人再三劝阻于是铜炉转阖但地道中光一旯依旧。

    原来两面的小壁间竟有珠光映出玉玑真人微喟道:“这位萧谷主当真是位奇人贫道若非眼见真不相信世上有“帝王谷”这样的地方!”

    他步履飘飘有如乘风但展梦白竟也能勉强踉住地道蜿蜒而漫长但他三人片刻间使到了尽头!

    ※※※

    尽头处藤萝如掩住了出口前面数株青松松下一方青石青石上还留着一只竹篮几件素点但四下已无人影。

    天凡大师当先跃出地道目光转处面色微变脱口道:“他四人怎地不在这里莫非此地也生出变故?”

    展梦白道:“怎知有变?”

    玉玑真人亦自变色道:“若无变故他四人便是在这里等上一年也不会随意走开一步的!”

    要知少林、武当门规最严门下弟子随掌门人外出当真是诚惶诚恐永远不敢随意走动的。

    天凡大师皱眉道:“也许他们去方便了亦未司知!”

    语声未了面色突又一变!

    玉玑真人、展梦白随着他目光望去只见松下的蔓草丛中骇然竟留有一只鲜血淋漓的断掌!

    掌是左掌指甲宽而短掌心满是厚茧。

    玉玑真人拾起手掌一看道:“这绝非小徒的手掌小徒们练的是武当绵掌但此掌的主人必定久练外家掌力……”

    他望了天凡大师一眼突地顿住语声。

    天凡大师已变色道:“小徒无心练得正是外家掌力!”

    玉玑真人道:“少林四大弟子人人俱是一流高手小徒们武功也还不弱他四人若遇变故当真是令人难以想像之事。”

    天凡大师面色凝重缓缓道:“他四人合力若还敌不过对方对方是什么人物老衲实也难以想像!”

    他两人俱都深知自己弟子的武功实力四人联手在武林中可称已少敌手但如今四人失踪无心断掌!

    这惊人之变使得这两位名重武林的一派宗主心里也不禁生出一阵寒意不知道这荒山中兖竟隐伏着怎样的魔头?

    玉玑真人面色森严捻须道:“灵风、灵石两人生性最是谨厚从未在江湖中结仇惹事……”

    天凡大师沉声道:“小徒们更是极少在外走动绝不会有人踉踪寻仇……唉多言无益你我分头去找去!”

    玉玑真人一振衣袖手抚剑柄厉声道:“贫道已有多年未问世事今日看来却少不得又要展一展剑锋了!”

    这位以“伏魔圣剑”名垂武林数十年的剑客此刻显已动了真怒双目精光闪动眉宇间也隐隐泛出一阵肃杀之气。

    天凡大师缓缓道:“老衲看来也要重开杀戒了!”他见到爱徒的断掌面上虽不能作心中却已怒极。

    山风吹啸他两人衣衫随风而舞。

    展梦白见到这两位前辈名家的雄风豪情心中也不禁为之热血奔腾大声道:“两位可容晚辈效力么?”

    玉玑真人道:“好你我三人分途寻去一见敌踪立刻长啸示警贫道要先走一步了!”

    语声未了他已腾身而起只见他飞扬的紫色衣袂在空中一闪便化作一道紫线远远消失!

    天凡大师叹道:“玉玑真人雄风果然不减当年此番“伏魔圣剑”重出江湖群丑便又要遭劫了!”

    他袍袖轻拂道:“小心从事老衲也去了!”

    只听风声“呼”地一响他身形已只仅剩下一点灰影?

    ※※※

    四山寂寂风吹野树。

    展梦白满胸豪气也不管暗中潜伏的是多么厉害的魔头只要他手足能动无论什么人他都敢斗上一斗!

    他大步而行专选那草木阴湿黝黯之处行去目光不住四下搜索留意着四下的动静。

    天色渐暗夕阳渐薄终于没入西山。

    远处兽啸虫鸣近处风吹草动天地间充满肃杀之意!

    山风更寒展梦白脚步渐快突地前面树影中似有火光一闪在这凄清的荒山中望之有如鬼火!

    展梦白精神一震立刻跟踪而去一连几个起落后火光又自出现飘飘忽忽在暗林中蜿蜒而行。

    满山黑暗中只有一点火光移动使四下更添加了许多神秘诡异而凄冷的森森鬼气令人几疑不在人间!

    但展梦白心中却一无畏怯屏住声息跟着火光而行也不知走了多久山林突尽前面一山阻路。

    那火光穿林而出展梦白这才看清这点火光竟是被一个满身灰白色的长毛望之有如人形的怪物拿在手里的。

    自背后望去只见这怪物居然也有手足腰间围着一块豹皮左手持火右手却提着一只血淋淋的的山狼!

    展梦白纵然满身是胆但荒山之中骤见这种山魅僵般的怪物他掌心已不禁为之沁出了冷汗!

    只见这怪物宽有三尺长却只有五尺看去虽像是方的但身形之轻灵却生像是能随风而动!

    “他”轻轻迈了两步便走入山壁间的洞窟中。

    展梦白定了定神方在考虑下一步的步骤山窟中已亮起了火光想见是那怪物竟已燃起了火堆!

    火光一起洞中突地传出了一阵奇诡的笑声笑声嘶哑而低沉听来宛如虎豹喉间的吼声!

    凝神听去笑声中竟夹杂着一声声痛苦的呻吟!

    展梦白心头猛然一跳大惊忖道:“难道天凡大师、玉玑真人的弟子便是被这怪物捉来的?”

    他掠到林边对准方向伏身望去。

    只见洞中果然升着一个火堆火光映耀中两个蓝衫道人被倒吊在火堆左面少林弟子倒吊在火堆之右!

    他四人俱是满身鲜血手臂倒垂在地下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显见已受尽了折磨耗尽了气力!

    那白毛怪物随手一撕便撕下一片狼肉在火上烤了一烤猩臭的焦味令人作呕!

    他面上竟也五官俱全只是白毛更长那一双眼睛却锐利得有如刀锋一般在白毛间闪闪光!

    展梦白心里暗暗寒再也想不出这怪物是人?是兽?抑或是山精鬼怪一时间竟不敢妄动!

    这白毛怪物将狼肉吃了一半突地怪笑着说起话来道:“小和尚、小道士你们可要吃一块么?”

    声音虽难听但的的确确是人类的言语。

    展梦白听得这怪物竟口吐人言更不禁为之毛骨悚然!

    只听这怪物大笑几声又道:“哦我知道了和尚道士是要吃素的怎么能吃狼肉?”

    他笑声突顿厉声道:“但肚子饿了什么都得吃你们知道么我便吃过活蚯蚓、癞蛤蟆……”

    他语声中充满怨毒突地将掌中狼肉塞到身旁的蓝衫道人嘴里厉声道:“吃吃不吃宰了你!”

    展梦白心里只想作呕那白毛怪人却在火堆前手舞足蹈地狂笑了起来望着蓝衫道人呕得直流苦水!

    另一个蓝衫道人呻吟着道:“你……为何不杀了我们?”

    那白毛怪物咯咯笑道:“杀了你们那有这么便宜我要将你们折磨得不像人形再也不会让你们死的!”

    蓝衫道人呻吟道:“我四人与你有何仇恨你要……”

    白毛怪物厉喝一声道:“没有仇恨嘿嘿数十年来我受尽非人的痛苦就是被你们这些人害的。”

    他凄厉地狂笑着道:“你可知道活蚯蚓的滋味么来老子让你们尝尝……”突地弯下腰去在地上乱挖起来!

    这蓝衫道人望着他的三个同伴都已奄奄一息突然大声道:“好你先放了他们我就告诉你!”

    白毛怪物霍然站了起来道:“你先说出来我便放了他们!但你却要老老实实的说若有一个字是假的我就要让你们受一年的活罪!”

    蓝衫道人长叹道:“你问吧!”

    白毛怪物咯咯笑道:“三十年前我已没有看过一个真的能守口如瓶的人我早就知道你不敢不说的!”

    笑声突顿大喝道:“帝王谷究竟在那里?”

    蓝衫道人道:“就在这昆仑山中!”

    白毛怪物道:“入谷的道路如何走法?”

    蓝衫道人还未说话他身旁的道人突地嘶声惨呼起来道:“师兄你……你万万不能说的若是……”

    “是”字还未出口白毛怪物已反手一掌掴在他脸上鲜血随手飞溅而出这道人已晕厥过去!

    白毛怪物目中闪动着野兽般的怒火狞笑着露出野兽般的森森白牙道:“若有谁再敢多口我便将他烤来吃了!”

    展梦白已忍无可忍轻烟般的飞掠而出!

    ※※※

    那怪物犹在狞笑突听身后有人厉声道:“回转身来我不愿站在你背后偷偷杀你!”

    白毛怪物笑声突顿目中涌出一股紧张的杀气嘶声道:“玉玑老杂毛是你来了么?”

    他声音忽然枯涩了起来显见心头也甚是紧张双手缓缓重落到膝上却仍未回过头去。

    展梦白冷笑道:“我已足够杀你用不着玉玑真人前来!”

    白毛怪物冷冷道:“天凡秃驴原来是你!”

    他一面说话一面在暗中调息真力他深知别人绝不会在他背后出手是以在未充分准备之前绝不回头。

    展梦白道:“天凡大师也没有来只有少爷我一人来了!”

    白毛怪物霍然旋身野兽般的目光箭一般射在展梦白的身上然后他目中渐渐露出惊异之色。

    他再也未曾想到能无声无息掠到他身后的竟是这样一个少年呆了半晌方自厉声道:“你是什么人?”

    展梦白大声道:“你是什么东西?”

    白毛怪物龇牙一笑阴恻恻道:“老子是从地狱里来的魔王专门来要你们这些臭杂种的命的!”

    闪动的火焰在他身后必剥作响一如地狱中的魔火映得他的灰毛白牙厉目红唇更是狰狞可怖!

    这种面目在噩梦中已极为少见何况活生生地呈现在跟前常人只要看上一眼苦胆都会骇破!

    那知展梦白却突地放声狂笑了起来狂笑着道:“你是魔王活鬼少爷我就怕了你么?”

    突地纵身一拳直击这白毛怪物的面目这浑身是胆的少年面前纵然真的有魔王出现他也敢斗上一斗!

    白毛怪物狞笑道:“好大胆的小子你真敢动手?”

    他眼见展梦白一拳击来竟然不避不闪。

    那知展梦白拳势堪堪击到他面前突地硬生生挫腕收招脚下微错刷地后退了三尺!

    白毛怪物大笑道:“原来你还是怕的!”

    展梦白厉声道:“我怕什么?”

    白毛怪物道:“你若是不怕为何不敢打我?”

    展梦白狂笑道:“少爷我生平从未向一个不回手的人动过拳头你纵是活鬼我也不愿占你的便宜!”

    白毛怪物大笑道:“好小子算你有种!”

    话声未了迎面一拳击向展梦白这一拳劈空击来拳势未到拳风已至力道之强猛当真是展梦白前所未见!

    便连蓝大先生那等功力武功拳风似乎也无这般力道。

    展梦白心头一震仰面一足踢向他脉门。

    白毛怪物大笑道:“原来也是个庄稼把式!”反手一掌横切展梦白足踝变招之快亦是惊人!

    那知展梦白突地藉势悬空翻了个身双拳击出抢入了白毛怪物中盘空门直击他胸腹之间。

    方才他那一足招式虽然平凡但这一招招式变化之奇诡迅却大大出了白毛怪物意料之外。

    他怪啸一声身子的溜溜一转突地转到展梦白身后大笑道:“这一招你往那里逃?”

    短短一句话中他已接连拍出五掌。

    ※※※

    展梦白霍然转身暴雨般击出五拳拳拳俱是实招硬拆硬拚不避不闪硬生生向对方击来的五招迎了过去!

    只听一阵拳掌相击之声有如连珠闷雷震人耳鼓!

    倒悬壁上的少林、武当弟子俱都看得暗暗心惊只当这五招硬拚过后展梦白已将难支?

    那知那白毛怪物竟被展梦白拳风震得退了半步狰狞的目光中显出了根根血丝厉喝一声又是五掌拍出!

    他只当展梦白见了他那般强猛的拳风必定不敢与他硬接硬拚是以方才五掌只用了三成真力。

    那知浑身是胆的展梦白平生与人动手从朱起过畏惧之心竟硬碰硬攻出五拳!

    此刻他心中怒火与杀机并起第二次五掌拍出自已用了全力掌风呼啸声中口中厉声道:“再接老子五掌试试!”

    展梦白道:“试试就试试!”

    话声未了又是闪电般五声连响展梦白只觉身子一震凌空翻了三个斛斗跃落到火堆后。

    火堆旁的蓝衫道人忍不住轻轻道:“你必定不是这怪物的敌手还是乘隙逃走了吧!”

    展梦白道:“多谢道长!”

    蓝衫道人道:“帝王谷的入口是在……”他只当展梦白真的要逃是以故意说话去分白毛怪物的心神。

    那知他一句话还未说完展梦白已纵身跃过了火堆大声道:“老怪物你也接我五招试试!”

    霎眼之间但见他双手忽拳忽掌招式忽刚忽柔掌影拳影漫天飞舞一瞬间便已攻出五招!

    这五招二招是“天道人”的拳路二招是“帝王谷主”所授还有一招却是他自己融会贯通而来。

    白毛怪物呆了呆道:“好小子好招式你是那里学来的?”口中说出手中已拍了五掌!

    展梦白道:“好招式么再叫你见识见识!”

    他见了那四个少林、武当弟子所受的虐待心中早已怒火上涌招式不但奇诡拳风更是猛烈。

    白毛怪物目光凝定着他手掌见招拆招见式破式用的虽也是刚烈的招式但身子却如蛇一般圆滑灵巧!

    展梦白暗暗忖道:“我只当天下武功高手除了萧、蓝两人之外便再无别人那知却又突地钻出这么个怪物来!”

    他虽已明知自己不是这怪物敌手但心中却绝无畏惧退缩之意融合了蓝、萧两家的招式全力拚斗。

    他招式虚虚实实忽刚忽柔当真是越打越奇变幻莫测那怪物更是武功奇妙世所罕见!

    少林、武当弟子在一旁看得惊心动魄目定口呆他四人虽是名门弟子却也未见过这样的招式一时之间竟忘了倒悬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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