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府的祖坟在涟州城西九里的一座松岗上往年清明曹衡随爷爷、父母上坟祭祀曾多次来过。这小鬼头也不害怕天色已黑墓地荒凉磷火闪烁独自寻到曹子仲的坟冢前。

    坟头上整整齐齐供着牛、羊、猪三牲和各色瓜果地上满是纸钱的灰烬在寒风里瑟瑟颤动。

    曹衡在爷爷的碑前双膝跪倒念念有词说了好大一阵子当说到以后自己再没爷爷疼爱了禁不住悲从中来嚎啕大哭。

    正哭得酣畅淋漓时突然间泪眼朦胧里眼前多了一双黑色靴子有人无声无息的来到近前。

    曹衡吓了一跳忙止住悲声抬头观瞧就见身旁不知何时站了一名面色苍白的红袍老者眼神冷厉似刀正打量着自己。

    他下意识的往后一退抹掉眼角泪珠问道:“你是谁?也来这里给我爷爷上坟么?”

    红袍老者笑了:“嘿嘿小娃儿你是曹子仲的孙子?你爹爹是曹彬还是曹执?”

    曹衡听这人口气不善说起刚过世的爷爷并不带丝毫敬意多半没安什么好心。他心里暗生戒备说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红袍老者的目光盯得小曹衡身上毛呵呵笑着说道:“好得很这就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老夫抓了你这娃儿送到威远镖局还怕曹府不乖乖的低头就范?”

    曹衡一跃而起叫道:“老家伙你想抓我威胁爹爹可没那么容易!”

    红袍老者更觉好笑笃定自若道:“小娃儿你还能逃出我丹鼎神君的手掌心么?”漫不经心欺身而上探出右手抓向曹衡胳膊。

    他这一爪用了三分的修为对付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本该是手到擒来才对。

    孰料曹衡一矮身脚下错步“哧溜”一声从他腋下钻过更不回头一路狂奔往松岗下逃去。

    丹鼎神君抓了个空自己先是一呆回过神飞身而起掠向曹衡口中冷喝道:“小娃儿看你能往哪里逃?”

    曹衡像条小泥鳅般左躲右闪堪堪避开丹鼎神君三爪。但再躲不过第四招被丹鼎神君腿起脚落踹中心口一个跟头摔飞。

    不过丹鼎神君既无意取曹衡性命小家伙身上又穿了石棘宝甲除了疼得哎哟一声外却无大碍。

    反是丹鼎神君莫名其妙想不透太霞派何时多了这门变幻莫测的绝世身法。他大步上前弯腰俯视曹衡哼道:“小娃儿你还能逃么?”

    曹衡并不惊慌龇牙咧嘴揉着胸口道:“你老大一把胡子却来欺负我一个小孩儿算什么本事?等我师父来了定将你打得屁滚尿流!”

    丹鼎神君愣道:“你师父?不就是你爹爹么?他能有多大本事?”

    曹衡得意道:“我师父乃是仙界的大梦天君法力无边神威凛凛。等他老人家一露面我怕你立刻吓得尿裤子。”

    丹鼎神君哈哈大笑说道:“小小顽童居然学会拿话唬人。仙界七大天君之中老夫就没听说过有什么大梦天君?”当下放下心来伸手再拿曹衡。

    曹衡就地一滚甩手挥出爹爹过年时赠给他的“缚仙索”。此索以石棘兽软筋锻铸长逾一丈通体暗紫熠熠闪光。曹衡借着搓*揉胸口的机会偷偷从怀里掏出冷不丁一鞭抽向丹鼎神君右臂。

    他若能有林熠的一半修为这突如其来的一鞭势必教丹鼎神君吃上大亏。

    可惜曹衡年小力弱仙索出手被丹鼎神君袍袖一荡轻轻松松的撞开眼睛一亮道:“石棘兽软筋编制的仙索老夫今夜运气着实不错!”劈手就来夺。

    蓦然丹鼎神君心头宛如让冰锥猛刺一下突生警兆眼前绚丽的紫光闪耀一道光芒夹着劲风从黑暗中射来风雷如炽神威难当。

    他大吃一惊已不及闪躲电光石火中侧身飞袖卷向紫芒。

    “嗤”的一记脆响袍袖被紫芒穿透爆裂成无数碎片。紫芒势头毫不受影响快逾飞电进至咽喉。丹鼎神君骇得面色大变顾不得姿势雅观与否俯身仰倒连着侧翻十余个筋斗。

    “噗─”紫芒射穿丹鼎神君左肩挟着一缕血箭掠回主人袖口。丹鼎神君忍痛站稳身形右手疾点伤口周围的经脉止住血涌惊魂未定望向来人。

    十余丈外的一堆乱石中赫然伫立着一个修长身材的黑衣蒙面人清澈明亮的目光锐利如锋直迫丹鼎神君沙哑的声音响起道:“阁下惘顾身分欺凌弱小我不告而袭暗算阁下正好两相扯平。”

    丹鼎神君运转真气镇住伤处恨恨凝视黑衣人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身藏璇光斗姆梭插手烈火宫的私事?”

    黑衣人慢悠悠走上前拽起曹衡说道:“衡儿你告诉这老妖怪本仙人是谁。”

    曹衡见给自己撑腰的人到了胆气大壮挺起胸脯高声道:“老家伙你听清了这位仙人他便是衡儿的师父大梦天君下凡!”

    丹鼎神君自然不会相信但眼见黑衣蒙面人高深莫测自己又伤了左肩实不宜硬撼唯有冷冷撂下一句场面话道:“阁下既不肯透露真身老夫亦不强求。今夜一箭之仇容老夫来日报答!”说罢足尖一点一飘一晃消失无影。

    曹衡拉着黑衣人的大手兴奋道:“天君您老人家是什么时候到的?”

    黑衣人道:“我来了有一小会儿。你好大的胆子居然一个人偷偷溜来也不怕爹娘担心。幸亏我出手及时不然教丹鼎神君将你掳了去看你还能笑得出声。”

    这黑衣人正是林熠他回到自己暂住的小院子里换了装束即去寻找曹彬的一对儿女又随着曹衡往曹府祖坟而来。

    如今孙二被金牛宫擒去府上因着曹子仲的丧事和掌门之争乱作一团也没谁会注意到他。

    曹衡吐了吐舌头问道:“天君这老头是什么烈火宫的人他为何要抓我?”

    林熠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或许这桩事牵涉到你爷爷身上的秘密吧。”

    曹衡听得呆了道:“我爷爷?他老人家不是已经过世了么还能有什么秘密?”

    林熠笑笑正思量如何把小家伙安安稳稳的带回曹府忽然心念一动低声道:“有人来了咱们先躲藏起来。”

    揽住曹衡一闪隐到乱石堆后扬手祭起一道风隐符光华流散出一层若有若无的风幕将两人笼罩遮掩。

    曹衡好奇的望着光雾徐徐褪淡融入黑夜低声道:“天君您祭起的就是灵符么?”

    林熠隐藏在面具背后的脸庞微笑道:“不错这是一道风隐符咱们藏在里头只要不动出再大的声音也不用担心外头的人看见听到。不过万一撞上顶尖的人物又或用灵觉窥查亦不免会露馅。”

    曹衡大觉好玩笑道:“这宝贝真好。我要是有了它往后再和大姐玩捉迷藏就是站在大姐身后她也找不到。”

    林熠顺手给了这小子脑袋上一个爆栗道:“小鬼该打仙家灵符是给你捉迷藏玩的么?你当它得来容易么?”

    曹衡摸摸后脑勺嘻嘻笑道:“天君衡儿不过说着玩玩又不当真。”

    师徒两人说着话就见一个脑袋上疮疤比头多的人贼头贼脑一手拎着灯笼背上负着铁镐等物爬上松岗径直往曹子仲的坟冢前行来。他步履虚浮微微气喘目光游离绝非修真之人。

    曹衡“咦”道:“癞子头?他黑灯瞎火的跑到我爷爷坟上作什么?”

    林熠问道:“衡儿你认识这人?”

    曹衡答道:“这家伙是城西的一个小混混以前还想投到咱们镖局来做事爷爷嫌他好吃懒做又爱偷鸡摸狗就没答应他。”

    那癞子头浑然不知近在咫尺就有两双眼睛盯着他他来到坟前把铁镐等物卸在地上小心翼翼的东张西望片刻见松岗上寒风呜咽冷月空照了无一人松了口气在墓碑旁的青石上坐下擦擦额头汗珠抓起盘里供着的猪头就啃。

    啃了两口随手一扔又抄起羊腿狼吞虎咽直到半条羊腿落肚方才心满意足的抹抹油嘴说道:“对不住啦曹老太爷。小的也是实在饿得不行没办法才要借你的祭品先填饱肚子。”

    他一张嘴把果盘里摆着的鸭梨又咬了半边后面的话立刻变得支支吾吾无法听清。

    曹衡跳脚怒道:“这个混蛋居然敢偷吃我爷爷的祭品看我怎么收拾他!”

    林熠按住曹衡肩膀沉声道:“别着急咱们先瞧瞧他究竟要干什么?”

    其实林熠从癞子头带来的铁镐等物已猜到了七、八分。但他心中更有一份不解的疑惑故不愿就此惊走癞子头。

    癞子头吃过果子咂巴咂巴嘴竟恭恭敬敬朝曹子仲坟头双膝跪下叩道:“曹老太爷您老是个慷慨豪爽的好人想来也不会介意小的从您棺材里寻些玉器珠宝换几两银子使使。

    “您放心来年清明小的必定再到您坟前烧上些纸钱让您在阴曹地府也不缺银两花销。”

    曹衡勃然大怒小脸涨红道:“天君这混蛋是要挖开我爷爷的墓穴!”

    林熠静静道:“咱们暂且莫要露面已经有人到了松岗正潜伏一旁观瞧。”

    曹衡举目四望却不见异常惊问道:“天君那人躲在哪儿我怎么看不见?”

    林熠提点道:“衡儿你细心观察北侧十多丈外的那排松树看看里面有何蹊跷。”

    曹衡仔细打量了片刻似有所悟道:“天君往右数第三株松树瞧上去有些古怪。”

    林熠见他观察力出众心中暗喜故意追问道:“有什么古怪你能说出来么?”

    曹衡用心思忖缓缓说道:“它好像跟两旁的松树有点不一样。其他的树都是朝南的枝叶茂盛朝北面的稀疏许多。可这株松树却偏偏反了过来看着就觉别扭。”

    林熠微笑道:“你说的不错。大凡树木皆有趋光向阳的习性故此枝叶的所向与疏密也都有迹可寻。这株松树长成如此模样未免有些扎眼睛。”

    “天君难道这人就躲在松树后头么?”想想这么说好像也不能解释这株松树的古怪之处心中更加好奇。

    林熠摇头道:“不是这松树之所以生得蹊跷是因为它原本就是由人幻化而成。”

    曹衡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想不通人怎能幻化成一棵松树?惊愕道:“天君它真的不是一棵树而是个活人变的?”

    “五行遁术中有一门奇技唤作‘木遁’能借树木之形隐身远扬。倘使再借助青木宫的‘木牍宝衣’更可化身为草木而不露端倪。若非咱们早来一步多半也会恍然不觉被他蒙骗过去。”

    “青木宫?刚才那个老头是烈火宫的他们跑来我爷爷坟上到底想干什么?”

    “所以咱们要继续等下去静观其变才能查清这些人的真实目的。”

    曹衡点了点头他从未遇到过如此紧张刺激的场面小手情不自禁的抓紧林熠忽而望望癞子头忽而望望远处的松树。

    此刻癞子头已热火朝天的干将起来他先用铁镐掘开坟头的方石又刨去棺上黄土露出了朱红色的棺盖。

    这小子气喘如牛两眼放亮一鼓作气撬开棺盖里面飘出一股极难闻的腐尸气味熏得他眼花头晕恶心欲呕。

    癞子头赶紧让到一边呼哧呼哧大力吸了几口凉风刚觉得好受了一点这家伙就撕了条布缕搓成两个小团塞进鼻孔又打袖口里取出双不知从哪儿偷来的兽皮手套戴上。

    敢情曹子仲中毒猝死的消息曹府尽管竭力保密仍旧泄漏了出去?癞子头显然是有备而来除了挖土撬棺的工具外更备上了一副手套。

    幸而时隔多日毒素内敛否则溢出的毒气一般能要了他的小命。

    癞子头三口两口又啃了半条羊腿蹲下身子盯着曹子仲的棺材喃喃祷告道:“佛祖保佑今晚让我癞子头赚上一笔。小人保证从此洗心革面做个好人。”

    曹衡听了小脸露出不屑之色忿忿骂道:“这个混蛋偷盗我爷爷的陵墓居然还想求菩萨保佑今后做回好人。”

    癞子头自然听不到别人的斥骂。他兴高采烈掌起灯笼在棺材里细细搜索。

    在这家伙预想之中曹子仲好歹也算涟州府大豪身后事决计不会太过寒酸陪葬的珠宝玉器定然不少。哪料忙活了半天棺材中除了撒在遗体上的纸钱外便无他物。

    俗语说撑死胆大饿死胆小这癞子头并不灰心更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伸手在曹子仲寿衣里摸索起来。

    这小子当真是利令智昏另换个人深更半夜孤身一人蹲在乱坟堆中已是腿软心虚牙齿打战哪里还敢与死人贴身接触?

    他正满头大汗的为财梦想忙活着突然背后一个苍老倨傲的声音冷冷道:“臭小子想不想再多赚点银两?”

    这声音既来得毫无征兆又渗着一股阴恻恻的寒气任是癞子头胆大也吓得一个激灵险些一头栽进棺材里和曹老爷子作伴。

    猛觉得后头的脖领子一紧癞子头已被来人的大手拎小鸡似的提了起来翻转过身子。

    那人一松手癞子头摔落地上双腿软绵绵的失去力气扑通跌了个四足朝天。

    他两手撑起来抬头望去面前站着一个皂袍老者相貌丑陋一脸麻子银白的胡须戟张如针双目之中闪烁着森森幽光那对眼珠分明是死灰颜色。

    皂袍老者似乎对癞子头的惊惶样子颇为满意说道:“你不用害怕老夫不会杀你只想跟你做笔生意。”

    癞子头偷眼看了看老者脚下的人影子心下稍稍一定暗道:“这人有影子那便不是鬼了。”

    他回过神来后咽了口唾沫问道:“您老想跟小的做什么生意?”

    皂袍老者右手一扬一锭成色十足的金元宝被抛到癞子头脚下道:“只要你替老夫将这人身上的寿衣尽数剥去这钱便是你的了。”

    癞子头呆了一下看着地上的金元宝露出贪婪之色几乎不相信世上居然有这样的好事犹疑道:“您、您说的可当真?”

    皂袍老者阴冷一笑道:“老夫骗你作甚?若非我不愿做这贱役又何须浪费一锭金子?你傻乎乎的呆坐著作甚要干快干不干便滚!”

    癞子头也不明白“贱役”是什么意思反正有金子赚总不会错急急忙忙把元宝塞进袖口道:“干小的立刻就干。您老放心小的手脚可俐落着呢!”

    曹衡傻眼道:“天君这人是谁?他为何要剥去我爷爷身上的寿衣?”

    林熠略一思索回答道:“这个大麻子是金牛宫的护法麻奉秉。他这么做也许是想验证曹老爷子身上的某些特征好确认躺在棺材里的究竟是谁。当然或又可能另有他图我却不知道了。”

    曹衡失声道:“怎么会!难不成这棺材里躺的不是我爷爷?”

    说完惊觉自己的这一声嗓门委实不小看看外面的麻老魔等人尚一无所觉方自定心。

    林熠道:“我不能断定是否果真如此。可你爷爷死得太过离奇对这事存有疑虑的人不少。只是我未曾料到五行魔宫的人居然被一并惊动牵扯了进来。”

    曹衡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远远望着在棺材边折腾的癞子头心中喃喃道:“那棺材里躺的若不是我爷爷还能是谁?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癞子头三下五除二扒下曹子仲的寿衣站起身失望地抱怨道:“这曹府的人忒小气里面什么都没有。今晚幸亏遇上您老人家否则小的可就白忙活了。”

    麻奉秉不理他冷电般的眼光上下巡视棺材中**的遗体然而尸体腐烂不堪白骨裸露面目狰狞模糊已根本不可能再查找出丝毫有用的线索。而从身材体态对照则无不与曹子仲生前吻合。

    想来也不应有错才对否则曹彬、曹执等人岂不是错认了与他们朝夕相处数十年的亲爹?

    麻奉秉低低自言自语道:“难道曹子仲真的给毒死了?”目光再次细细扫过尸身忽然现腹部处有些异样。

    深紫色的腐肉浓水干涸朝里萎缩翻绽竟露出了体内器官隐隐约约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藏在当中。

    麻奉秉精神大振吩咐癞子头道:“将你的手套给老夫。”

    癞子头面对眼前的这尊财神哪敢有半个不字老老实实褪下兽皮手套。

    麻奉秉小心翼翼戴上俯身捏起那团东西举近一看原来是个蜡丸。他微一思忖已明白这颗蜡丸定是曹子仲生前服食藏于体内未曾溶化。

    麻奉秉指尖用力蜡丸“啵”的裂开里头现出一小簇绸布皱巴巴的卷作一团。他连忙脱下手套展开布条见上面写着四个小字─“洞、玄、石、藏”。

    麻奉秉皱起眉头低语道:“洞哪里的洞?这是什么意思?”

    癞子头凑过身高举起灯笼问道:“洞玄石藏?老爷子您要找的就是这蜡丸吗?”

    麻奉秉哼了声道:“你问这作甚?”将布条卷起纳入袖口道:“合上棺盖把这儿恢复成原样。”挥手又抛下一锭金子。

    癞子头眉开眼笑心想今晚虽没从曹老爷子的棺材里掘出什么宝贝可得了两锭金元宝也算赚足。

    他手脚果真俐落不消小半个时辰便已完成自己先得意洋洋的打量恢复原样的坟头几眼笑呵呵问道:“您看这样成么?”

    麻奉秉冷笑道:“很好你可以去了。”

    猛然手起掌落拍中癞子头胸膛“蓬”的金光乍现身躯爆裂化作殷红雨雾尸骨无存。

    可怜那癞子头做了一辈子的混混最后只混到被人一掌拍死的下场。若说还有半分可值得夸耀之处想来就是他毕竟死在魔宫绝学“焚金神掌”之下。

    那两锭金子从半空落地上面沾满濛濛血色尚留有癞子头的一分体温。

    曹衡惊得张大嘴巴呆呆注视着漫天飘洒的血雾身上冷飕飕的只觉阴气渗人。

    突然觉得一阵暖意传来助他抑制住身体的颤抖原来是林熠将大手轻轻放在他肩膀之上。

    麻奉秉若无其事拍拍双手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之事也不瞧那两锭金元宝便要离去。但他的双目陡然精光一闪停住身形嘿然说道:“什么人滚出来!”

    曹衡紧张道:“天君这老魔头现咱们了?”

    林熠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是是有其他贵客要找上麻老魔了。”

    果然松树后转出一人羽冠白袍仙风道骨不是别人正是奉仙观的观主心航道人。

    他手持拂尘洒然行来凝望弥漫未散的血雾叹息道:“麻老魔你也忒歹毒了居然连一个毫不相干的小混混也不肯放过便不怕遭天谴么?”

    麻奉秉哈哈笑道:“老夫当是谁鬼鬼祟祟躲在一边敢情是心航道长。这小子看了不该他看的东西老夫也只有送他归天。你漏夜来此想必与麻某是抱着同样的心思吧?”

    心航道人晃动拂尘微笑道:“贫道岂会如阁下一般卑鄙无耻掘人坟墓扰人安宁?只是顾念着与曹掌门的旧情方才前来祭拜探望。”

    麻奉秉点着头道:“说的果真比唱的好听。这些日子道长在曹府忙前忙后推曹执压曹彬也是为了顾念旧情么?别忘记了孙二可是在敝宫的手里!”

    心航道人心头一震淡淡答道:“君子之心阁下岂能度之贫道不说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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