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婴的话,每一个字都在老人的心里回荡。老人的手在哆嗦,头低低的垂着。

    李御涵坐到贺开对面,说:“我等此次来赈灾,是带了尚方宝剑的。燕王殿下说,如果能得到前辈相助,必将宝剑相托付,大小官员,都听前辈号令。”

    贺开猛地抬起头:“当真?”

    “因北狄递交了称臣国书,奉陛下御令,燕王即将回北疆镇守,姬大人也要奉旨出使北狄,到时候很难找到可以交付重任的人,前辈是不二人选。”

    “可是,如果你们都走了,朝廷一定会派其他大人来的,我无官无品的,要是别的大人不听我的怎么办?”

    李御涵看了一眼身边的姬婴,说:“这好办。回去之后,我们请燕王上书,说明此事。您手握尚方宝剑,有先斩后奏之权,谁敢指手画脚?您就全心全意把治河的事办好就行!”

    “好!”贺开笑了起来,满脸的皱纹堆在一起,像个放久了的熟柿子,“老头子信你们,这就跟你们一起去治河!”

    李御涵和姬婴都松了口气,跟着笑了起来。

    老人并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除了一个酒葫芦,他就带上了他的狗。

    姬婴看见这条狗就害怕,她一向喜欢小一些的动物,这么大的凶猛的动物让她毛骨悚然。李御涵心思细腻,一直把姬婴护在身后。那条狗往姬婴这边扑了几下,都被贺开强行拉了回去,最后只好放弃了。

    姬婴问:“前辈,您真的要带着这条狗啊?”

    贺开捋了几下狗毛,笑着说:“你可不要小看我家老黑,它会凫水,还能测量水深,用处多着呢!”

    “真的?!”

    老黑似乎对姬婴的质疑非常不满,朝姬婴叫了几声。

    只有两匹马,李御涵便将马让给了贺开,想步行回去,可这里毕竟离燕王行馆很远,贺开心中不忍,不肯上马。于是姬婴勉为其难,让李御涵跟她共骑一匹马。李御涵求之不得,乐呵呵地坐到了姬婴的后面。

    一路无话。即将到达燕王行馆,江逸臣远远看见姬婴和李御涵乘坐一匹马回来,心里酸溜溜的不痛快。他有点想不明白,姬婴口口声声说她跟李行止一家有深仇大恨,为什么跟李御涵走的那么近。他决定,今天一定要给姬婴好好立个规矩。

    进了燕王行馆,李御涵向周瑀引荐贺开。出人意料的,周瑀并没有因为贺开寒酸的打扮而有半点怠慢,反而很热情恭敬,让贺开很是感动。

    姬婴交了差,从行馆出来,遇见了等了半天的江逸臣。江逸臣将姬婴拉到他家。关好门,问:“你今天必须告诉我,你和李御涵是什么关系。”

    “你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江逸臣用手指着姬婴的鼻子:“你这个女人,竟然敢跟别的男人共乘一匹马,今天要是不跟你说道说道,难保你将来做不出什么更出格的事!快说,你为什么突然跟李御涵挨那么近?”

    “因为……”姬婴突然有了捉弄江逸臣的心思,“因为我突然觉得,李二公子风流潇洒,为人仗义,待人宽厚有礼,我很喜欢他呢。”

    “喜欢……”江逸臣的太阳穴噗噗的疼,“你竟敢跟我提喜欢?你信不信,你要是敢对不起我,我就……”

    “就怎么样?”

    “就跟你同归于尽!”

    姬婴噗嗤一声乐了,她戳了一下江逸臣高耸的眉心,说了声“傻瓜!”甩着臂膀一蹦三蹿地跑走了。

    江逸臣不知道为什么姬婴突然心情大好,本想再追上去追问两句,却在门口撞上了冬九。

    冬九靠着门框斜站着,他似乎很乐意见到江逸臣这样恨得牙根痒痒却说不出口的样子,笑着说:“我就说姬婴这姑娘有本事,能把我们小怀王治得服服帖帖的,委实是个人才。”

    未等江逸臣拔剑来追,冬九忽地闪了。

    次日一早,阿丑的父亲被人引着来见阿丑,并要带他回家。共处了这么久,妙裁快把阿丑当成自己的孩子了,自然舍不得,装了很多吃的、玩的、用的给阿丑,并再三嘱咐,让他将来有机会到京城玩。阿丑也舍不得,拉着妙裁的手,一直不愿松开。

    姬婴见不得这样的场景,她的心里像梗着什么东西,喘不上气来,只好去堤坝上监工,权当散心,却没想到遇见了特地来找她的容慎。

    “谨言兄,我正想去堤坝上找你们,谁知道你就来了。”

    “我看你脸色不好,有事?”

    姬婴摇摇头:“没什么大事。今天阿丑跟着他父亲回家,我家正热闹呢,所以就出来了。”

    容慎说:“正巧,我想请你见一个人。”

    “谁啊?”

    “实不相瞒,我家祖君有请。”

    姬婴的整个人被震了一震。容慎的爷爷?前任大将军容释的父亲?江南容家当家人容德?他为什么会来这个百废待兴的地方,见她这样一个后生?

    看着容慎挂着笑的脸,姬婴猛然明白了很多以前想不通的事。她先告罪回家,小小收拾了一番,直奔容慎家而来。

    容慎临时居住的院子不大,但清幽安静。不惹人注目的小门虚掩着。推开门,容哲站在一棵梧桐树下垂手而立。见了姬婴,容哲做了个请的手势,将她带入正厅。

    正厅上首端坐着一位老人,虽然已经年过古稀,却精神矍铄,目若朗星,唯有斑斑的白发能映射出岁月的痕迹。容慎侍立在门后。

    姬婴走进去,行了一套恭敬的跪拜大礼,说:“晚辈姬婴拜见前辈!”

    容德虽面色轻松,但那种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领袖气质却不会让任何人真正轻松下来。他问:“你是堂堂三品大员,老夫却致仕多年,你为什么要行此大礼?”

    姬婴将怀中的玉笛取出来,举过头顶,说:“晚辈拜见前辈,跟官职品阶无关,跟年岁德望也无关,姬婴是拜谢前辈一直以来的相助之恩。”

    “哦?说来听听。”

    “这只玉笛其实是前辈赠予先师的信物,姬婴也是凭借此物,屡次得到谨言兄和知明贤弟的帮扶。其实,晚辈初见知明,发现知明对这把玉笛很感兴趣,以为只是他爱乐所致,并未留意,后来在京城,两位总会在姬婴危难时刻,不露痕迹地出手相助。若这还不能说明什么,那这次灾区之行,两位兄弟本不用踏足,却义无反顾,帮助姬婴逞凶除恶。如今前辈不远千里来见姬婴一面,更是明确告诉了姬婴个中缘由。姬婴愚笨,今日才识得前辈真容,惭愧。”

    容德示意容慎拿回玉笛,并让姬婴坐在他旁边。容德将玉笛放置在桌子上,愣了片刻,抬起头来看着姬婴,满意地说:“果然是个聪明孩子。没错,老夫就是乐山。”

    “据晚辈所知,当年先师送信给前辈的时候,正遇上前辈辞官回乡,晚辈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您又为什么要帮助我?”

    容德叹了一声,说:“老夫当初接到你师父的信,考虑了很久。容家立业百年,从未遇见过这么危险的时期。纵然犬子容振手握兵权镇守边关,但处处受制于人,我带着这一大家子人,处境也并不好。可朝中发生了那样的事,我容家若置之不理实在有违祖上训教,所以,为求自保,老夫就将玉笛赠给你师父,盼你能进京搅动风云,然后让容慎进京协助你。小哲好胜心强,非要跟他哥哥一起进京,我想,或许正好可以为容慎打掩护,便许了此事。没想到,你们这几个孩子做的都很好。”

    “近百年来,江南容家一直饱受世人瞩目,晚辈不明白,是什么原因造成了现在的局面?是不是跟姬家有关?”

    “当然跟姬家有关,但更有关系的是一件无价之宝。”

    “什么?”

    “大周的军事布防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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