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婴初次骑马,毫无技术可言,一见马发了狂,忙双手抱住马鞍,紧紧贴在马背上。她清楚地听见风掠过耳朵时凶猛的呼啸。

    江逸臣和端木凌风不知道,姬婴的马别人动过手脚,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喊:“姬婴,放开手!跳下来!”

    她当然想跳下来,大不了摔一下,也不会怎么样,奈何左脚被绑住,她跳不下去。

    冬九逮捕了那名本想逃跑的军士。那军士想要服毒自尽,被冬九一拳打掉了几个后槽牙,鲜血和着毒液一起喷了出来。

    屈绍随便骑上一匹马,一边追姬婴,一边命令士兵散开,以免被误伤。

    有个驯马官想从正面控制住这匹枣红马,可这匹马并不买账,一个掉头,就甩掉了堵截者,顺便又撞翻了一个人。

    姬婴被颠的快吐了,一个坚持不住,手再也扒不住马鞍,身体也坠落下来!

    这匹马并没有因为姬婴的坠落而有任何迟疑,相反的,它更兴奋,更肆无忌惮地奔跑,拉着姬婴,向人最多的地方冲撞。

    姬婴的后背立刻就火辣辣的疼起来。粗糙的地面撕扯着她的身体,几近将她的五脏六腑都要拖出来了。她猛然想起来,曾经妙裁喜欢看一些有关江湖演义的话本子,里面就有一个江湖败类,因为武功高强,没人能奈何的了他。后来一个聪明的书生自告奋勇,巧妙算计,让那个江湖败类被自己的烈马活活拖死。当时妙裁看到这一段的时候大呼过瘾。没想到,她姬婴也有这被人称作“大快人心”的一天。

    江逸臣总算是赶上了。他飞身上马,一手抓住马鬃,一手扯住马缰绳,用力向后拉,双腿紧紧扣住马腹。马的速度减缓不少,但还是一味挣扎,肆意踩踏躺在地上的姬婴,姬婴痛的全身曲成一团,却因为腿被绑在马镫上,无能为力。

    端木凌风也赶了上来。他以肘作盾,顶住马头,一条腿扎进土里,一条腿抵在马的前腿上,牢牢禁锢住它。

    马终于停下了。

    游牧野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把绑着姬婴脚的绳子解开,将姬婴从马的身下拖了出来。

    这时的姬婴已经脸色惨白,昏迷不醒。官服被撕的破碎不堪,后背混合着泥土,血肉模糊。游牧野将身上的披风扯下来,裹在姬婴身上,然后向她的肋骨处探了探。

    “怎么样?”江逸臣焦急地问。

    “至少断了两个肋骨,不知道有没有伤到五脏六腑,后背的擦伤也很严重,必须赶快找个干净的地方医治。”

    “去帅帐吧,我马上去请军医。”赶过来的屈绍说。

    “不行!”江逸臣愤怒地说,“军营里不知道还有多少歹人,这里并不安全。游公子,端木兄,你们快将姬婴带回去,这里我会妥善处置。”

    “好!”游牧野和端木凌风答道。游牧野抱起姬婴,上了端木的马车。

    冬九将那个军士押了过来,交给身边的两个将军看管。这个军士已经满脸是血,眼睛闭着,有气无力的。

    江逸臣说:“屈大统领,这个人我要带走,亲自审问。”

    “小王爷,”屈绍抱拳一礼,魁梧的汉子虽面带愧疚,但刚毅不减分毫,“你这样不合规矩。这里是禁军军营,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必须亲自给陛下一个交代。小王爷虽身份高贵,但没有权力直接从这里带人。”

    “那么,屈大统领,你能保证能从这个人嘴里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吗?这里这么多人,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冒险,杀一个新晋的小小侍郎吗?”

    “我能!”屈绍斩钉截铁地说,“京城接连发生命案,姬大人就是负责调查这个案子的官员,你们奉命来军营,虽没有说明来意,但我也能猜出些缘由。我定会尽力给姬大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好,”江逸臣考虑了一会儿说,“既然大统领这么有信心,我也不好越距。不过我提醒大统领一句,这个人你要好生照看,以免给人留下可乘之机。”

    屈绍再次施礼,致谢道:“多谢小王爷体谅,明日卯时之前,屈某定将审问结果告知小王爷!”

    江逸臣跟冬九一起离开,刚出了军营,江逸臣向冬九递了个眼色,冬九心领神会,悄悄折返。江逸臣单人独骑,去宫中复命。

    另一边,姬婴被游牧野抱下车的时候,可把妙裁给吓坏了。妙裁问发生了什么事,端木说:“我们去了禁军军营,没想到阿婴被人下套,险些被一匹烈马拖死。我去厨房烧水,你快去给阿婴清洗伤口!”

    妙裁应了一声,紧跟着游牧野进了屋。

    游牧野将姬婴安放在床榻上,轻轻揭开裹在身上的披风。就在他要解开姬婴官服的时候,妙裁止住了他。

    “你其实早就知道阿婴是个姑娘,对不对?”妙裁问。

    此时的游牧野脸上浮现出难得的严肃神情,他看着躺在身边面色灰败的姬婴,答道:“姑娘也是医者,知道男人和女人脉搏的差别。当初我给姬婴开药,很容易就能知道这个秘密。”

    “你……”

    “我不会说出去,你放心。我现在就想治病救人。”

    妙裁放开手,说:“阿婴能走到这一步很不容易,请公子看在与她朋友一场的份上,能一直保守这个秘密。”

    游牧野嘴角强扯出一个笑来,说:“世事难料,或许将来还需要姬婴顾念朋友一场,救我一命。”

    “什么?”

    “没什么。”游牧野随口答道。

    说话间,游牧野和方妙裁已经将姬婴的官服褪了下来,妙裁找出了所有外敷和内服的药。

    端木很快就和几个下人端上来好几盆热水,看游牧野和妙裁面色凝重,便将事情猜出十之八九。他向妙裁递出个询问的眼色,妙裁微微点头。端木虽还看不透游牧野近些日子的用意,但也知道他是个磊落男儿,便不再猜忌,带着下人们出去了。

    姬婴的伤确实很严重。后背被磨去了一层肉,到处都是血。肋骨断了两根,还有两根有明显的错位,应该是裂了,万幸没有伤到内脏。这么热的天气,没办法包扎太厚,游牧野便舍弃了妙裁所有的药,让端木从他家找来了游家秘制的伤药。

    游牧野的医治工作一直持续了两个多时辰,临走时,他把一瓶药粉送给妙裁说:“看姬婴这个伤势,到了晚上一定会引起高烧,到时候你把这个药粉放进温水里化开,给她服下,效果会很好。记得,防止她出汗浸湿伤口,你要常用温水给她擦拭身体。”

    妙裁一一应下,道了几句谢,送游牧野回去了。

    当晚,姬婴果然发起高烧。妙裁将游牧野留下的药粉用温水化开,喂给姬婴,约莫半个时辰,烧就退了。妙裁一眼也不敢眨,不停地给姬婴擦拭身体,以免伤口感染。

    第二日辰时,姬婴悠悠转醒,挣开眼睛,先看见的人不是妙裁,也不是端木,而是由焦虑转向兴奋的江逸臣。

    “你醒了?要不要喝水?”江逸臣关切地问。

    “你怎么在这儿?”姬婴说,声音小的让她自己都吃惊。

    江逸臣倒了一杯温水,喂给姬婴喝了,回答说:“昨天你出事之后,我进宫向陛下禀明了此事。陛下很关心你,让我带来了些御用的药材。”

    “臣姬婴谢陛下隆恩!”

    “先别急着谢恩。我问你,你还想不想继续查这个案子了?”

    “想,当然想!”

    江逸臣嗔怪道:“你不要命了。伤筋动骨一百天,照你的伤势,怕怎么也得休息四五个月,你让陛下怎么等你?”

    姬婴一激动,奋力抬起身子,也顾不上全身撕裂般的疼痛,哀求道:“这样的小伤没什么的。过两天我就能继续查案,请远卿兄替我恳请陛下,再给我一个机会。”

    江逸臣将姬婴按回榻上,训斥道:“你好好躺着,这么折腾,也不怕落下病根。我不过是传陛下口谕,问问你的想法,你紧张什么。你也知道,这个案子明显牵扯着朝廷的高层,深不见底,没有什么人敢接,皇上也没什么人能用。也就是你,初生牛犊不怕虎,死缠烂打拽着这个烂摊子不放。”

    “有小怀王给我撑腰,我能怕什么?”

    “切,”江逸臣一记白眼,“我又不是玉皇大帝、观音菩萨,不能时时刻刻保佑着你,亏你那么信我。”

    “我不跟你贫嘴了。现在禁军情况怎么样了?”

    江逸臣伸出两个手指,在姬婴面前晃了晃,说:“短短一夜,已经死了两个将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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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乃状元郎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笔趣阁只为原作者酒涩飞香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三十四章 军营惊变-妾乃太原王婉君(唐穿)作者:卧花闻梅,妾乃状元郎,笔趣阁并收藏妾乃状元郎最新章节 伏天记笔趣阁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