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发狠时,门外有人在叫,似乎是她家的相公回来了。这‘白柄锥子’心里又急又怕,慌急中抓了一条布带往头上一缠,和身就钻上床,拟先躲过一时再说。不多时,那田虾仔走入房内,见了妻子头缠布带似是已经生了孩子怕吹风的模样,心中一惊,脱口问道:‘我那宝贝孩儿须得二个月后才足月生产呢,你如何便成了这般模样,难不成老天爷怪我不曾在家好好照看妻儿,连个后也不给田家,你是小产了么?’田虾仔的话不啻救了‘白柄锥子’的命,她将砰砰乱跳的心捺下,立时装成有气无力的样儿,顺着她老公的话要死要活的说:‘是啊,是啊。我好命苦孩儿哟……可不是小产了么……’田虾仔这傻蛋便也信了她的话,哭丧着脸问她:‘那么,我那苦命的孩儿呢,如今何在,就是死了也得让我这父亲见他一面罢。’‘白柄锥子’心里暗暗好笑,庆幸自己的奸计得逞,只把嘴向床后一呶,并不说话。”

    “田虾仔跑到床背把便桶打开一看,里头果然有一条半尺来长白生生的物事泡在尿水内,他也没看清楚是不是个细人,心里一酸就按着便桶,不由自主地放声大哭:‘崽啊嗳……崽呀也……怎么不等到时候……呃呃……才出世来呐,这么早早就……呃啊……短命死了呀……哇呀呀……你好可怜呐……还带看起来像是很像我的啦……哇……’”

    院子里的人被刘甲这一段绘声绘色的学说讲逗,引得哄堂大笑,门边的林强云和几个亲卫笑得直打跌,歪歪斜斜站立不稳,连忙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的跑开,直至回到船上了,他们脸上还是一副怪怪的笑容。

    听完林强云讲的经过,四海却是很认真地向山都拱手道:“恭喜山都兄弟,相信你必定能成就好事娶得锺意的女人,希望能早些吃上你的喜酒。”

    林强云:“好了,不说这些事。四海,那金国在大昌原真的只用数百‘忠孝军’,就将蒙古大将赤老温的八千人杀得落花流水?我一直在想,这消息会不会弄错了……”

    “不是数百,是四百‘忠孝军’。我们的探子说绝对错不了,他探到金国带兵的‘忠孝军’提控,是个叫什么陈和尚,官名叫什么梨,就不知他这梨的味道怎么样,够不够甜。”

    林强云笑骂道:“什么够不够甜,你道是树上长的梨么,我记得信上写的是此人名叫完颜彝。若我们探得的消息不错的话,此人倒是一名能打仗的勇将,不知有没有可能将其招到我们双木旗下来效力。按这样看来,金国倒也不差啊,还是有些能人的。而蒙古军也并非我所知的那样,横扫欧亚所向无敌,他们也是和别人一样会打败仗的……”

    四海正想答话,忽听得有人叫着“大哥”从山下跑上山来。

    来人是信鸽部的孩儿兵,他气喘吁吁地走到林强云身前敬了个礼说:“大哥,根据地派人传来急报,请大哥立即赶去根据地一趟。”

    “派人来?为何不用信鸽传信,反倒巴巴的派人从山东赶到这里来,不是慢了很多么?”林强云不满地小声埋怨。

    那孩儿兵报告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我们的信鸽经常出错,除了由生养训练地带出的鸽子能照样飞回原地外,其他的很多都不能按正常训练那样找到认军旗,只有少部分才能按我们的要求飞达目的地。这次想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根据地一直得不到大哥的回信,才派人赶来传信的。”

    林强云长身而起,对那个孩儿兵说:“去通知你们的田总都头,让他带些熟手的人和种鸽一起到根据地去,先把根据地的通信解决好,我们才能安心建设自己的地方。”

    午后,以一艘二万斛的大海舶为首,带领着四艘五千斛的小战船从杭州湾出发北上。澉浦镇外林强云的大宅院立时便沉寂了,只有大门前六名护卫队员,和院内不时传出的犬吠声还显示出这里并不是空无一人,还是有相当自卫能力的地方,霄小盗贼们少来打这里的主意。

    林强云还是把山都留在澉浦镇上,让他去继续进行抱得美人归的求偶大计。

    本来三儿不肯立即就返回山东的,这小子刚到临安就被这里的热闹繁华迷住了,整天除了在临安城北厢的宅院做了该做的事后,带着翠娥在临安城内到处乱走。说什么也不肯跟林强云回去,只说过些时候父亲续弦成亲时,再到山东去为父亲和二娘行礼。

    当林强云向他说明,这次去山东就是为了给陈君华主持婚礼时,才依依不舍地嘟着嘴随大家一起上了船。林强云这段时间看他与翠娥厮混在一起,那会不明白三儿的意思,悄悄派人把翠娥也接到船上,准备让三儿一个惊喜。

    三儿随着自己走了,冉琥也要暂时放下这里十数个酒库、几间店铺的事,到山东去一看究竟,方好做出他的最终决定。能留在临安的亲信就只有应承宗。

    林强云只好亲手做了一遍红丸子,让刚回来的应承宗在旁看着,并讲解给他听:“整个制药的过程你都看清楚了,明矾可去向库房管事领取,此后有什么不懂的就去向山都请教。必须注意的是,最后这两项把做出来的白药粉拌葛粉和朱砂粉,再加水调匀搓成小红丸的工序,山都并不知道,你去问他也没法和你说。还有,每月的初九、十九、二十九,都要按时派人送一瓶一千五百丸装的药到史相公府中,千万不能多给,也不可少送。”

    船开动后不久,林强云被张本忠拉到第二层的主甲板上,观看他们改进了的“大雷神”火炮。张本忠一脸得意地说:“公子,数日前我已经和朱焕明哨长一起测试过了,我们那四架神雷炮的木塞,只要和炮管内径相同,让它堵得密实一点不会漏气,装入炮管时用与管径差不多大小的木塞将其打入。另外,木塞中心的喷火孔不必像原来四分那么大,钻成一分左右的细孔,让它刚好能喷出一丝火来,不但照样能点燃火线引发子窠爆炸,还能射得比原来整整远了一里,最远的子窠可以射到三里又四十丈远呢。”

    林强云对可以加大火炮射程的改进当然是大表欢迎,他还巴不得有什么人能想出更多更好的办法来呢。不过,他也深知这次张本忠和朱焕明带人在船上的试炮太过危险,还是不敢把心里的高兴表露到脸上,只对张本忠严肃地说:“张大哥,这次是我没想到,也没有先做过交代,就不再追究了。但你要切记,今后凡有此等危险的试验要做时,一定要告诉我,而且必须选在空旷的野地,先做好防范危险的一切措施,一定要在能保证自己人的安全之后才能进行。不然,我们宁可不做,也不要让危险发生在我们的人身上。万一出了事,比如说你把炮膛塞得过紧而炸了膛,那可是一船数百人的性命之所系,会出大事的呐。”

    张本忠听林强云说得严重,低下头道:“朱哨长倒是说过要等公子定夺的,是本忠没想到这么多,才下令试炮的,请公子处罚。”

    林强云笑道:“要罚么,那就罚你以后帮我建成一支有百艘以上大海舶那样大战船的舰队,让我们的商船在你指挥的战船护卫下走遍所有能到达的地方,把我们中华上国的商品运销到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让世界上的所有人都知道有中国这么个伟大的国家。把这个世界我们所没有的、但又适合我们用的东西运回到我们这里来,让我国的子民百姓也知道,除了我们中国以外,世界上还有许多别的国家,还的许多和我们有些不同的人种,他们也并不比我们会差多少,他们所做出来的东西我们同样用得着。”

    张本忠想不到公子给他的竟是这么个处罚,不禁喜上眉梢,站起来躬身应道:“多谢公子,本忠定当为实现公子的这一宏愿而尽心竭力。”

    船行过海盐不远,林强云取出望远镜看了一下离船约有二三里远的汉塘河口,指着河口边的一个小村问道:“我们就以这个河口来试说一下,假设那小村是县城,距大河有四里,距海边也有四里,就以我们现有的大海舶,能否对那里的敌人进行攻击。”

    张本忠也取出他的“千里眼”看了一会,沉思着说道:“按我估算,我们的神雷按现时的火药用量绝打不到那么远,没法向他们攻击。不过,若能加些火药装入雷神中的话,或许能向那么远的地方攻击。另外,真是在大河那里的话,我们的大海舶占住河口,敌船也绝对出不来。大河出海口仅不到十五里宽的河面上,只有中间六七里的宽度方可行船,正好处于我们雷神能及的封锁范围之内。而且,大河越往里越狭窄,我们的‘千里眼’又能看得比别人远,应该没什么船能逃过每舷两架神雷和十数架子母炮的攻击。若非大海舶不能驶入河道内,船上的神雷炮多装些火药的话,上次在山阳说不定能将子窠打到距河岸不到四里的城内去呢。”

    张本忠顿了一下说:“朱哨长说,其实我们的子母炮的炮塞也是太松,以后要将所有的木塞都做紧一些,喷火孔钻小点才能打得更远。故而,以属下想来,在我们现今陆上还没法与人一较短长之时,我们的人只要能避过陆上之敌,上到我们的战船上,就能得到安全防护。一旦出了内河进入海中,凭着我们这几艘能在逆风中行走自如的战船,还会怕得谁来。”

    带了三十多个老年道士跟在林强云身后的飞鹤子,和那些天师道外丹派的老道一样,从未见过这种称为“雷神”的火器,虽是觉得很好奇地左看右看,不住站在他想不通的物事前发呆冥想。因他已经了解林强云的一些底细,也知道“上人”是要借此让师门的这些外丹派弟子们,对他所说的某些东西引起兴趣,片刻后也就罢了,继续听林强云和张本忠讨论改进火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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