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拦下众人的女子似乎是这群人的头领,连九爷也对她甚是忌惮,忙随着她改口道:“慢着,夫人还有话问他。”

    “老九,就照你方才说的,只要他先交上十万贯来,就留他多活几天吧。不过,我就在这儿听着,你须得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问清楚了。”女子并不走近前来,仍站在原地吩咐九爷道。

    “是,是。”九爷连连答应着,转向李靖喝问道,“你小子都听到了?是死是活,就得看你能否交上这十万贯定金了?”

    “我替主家卖这一趟命,即便像别的兄弟一样被你们杀了,只怕连一千贯也挣不回,要到哪里去找十万贯交给你们呀?”李靖心中急于确认方才说话的女子是否就是他要找的顾姿儿,有意苦着脸回答九爷道。

    “你,你……”九爷被他气得连说了两个你字,眼睛却望着站在远处的女子,不敢擅自处置李靖。

    “这位小弟,好不好先讲讲你的姓名、身份,再同九爷讲话的哟。”那女子操着一口吴侬软语,悠悠地冲李靖说道。

    “是,是,夫人提醒的是。”九爷一听女子发了话,频频点头附和着问李靖道,“你叫什么,是不是隋朝的军士?”

    “我是受晋王府中的钱无量先生所托,帮他传话、解救他的族人的,钱先生只许给了我们每人五百贯的赏钱……”李靖有意回避报出自己的身份,答非所问地说道。

    “你认识杨广府中的人?快快老实交待,你究竟是何身份?”

    “我,我确是身在行伍。不过,你们别误会,此番和几个兄弟背着将军私自进山,确是想挣下五百贯赏钱,好回家安生过活的……”李靖故作慌张地答道。

    “你挣不挣赏钱的,与我们有什么相干?我只问你一句,夫人所说的十万贯,你到底交不交得出来?”九爷话音未落,李靖只觉脖颈间陡地一凉,猜知对方将刀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这,这需得问问主家的意思,你就是杀了我,我也拿不出来呀。”李靖接连倒退几步,浑身打着哆嗦分辩道。

    “我瞧你小子分明是在欺哄九爷哪,钱无量远在广陵杨广身边,与此相距千里,你怎么去问他的意思?”

    李靖从九爷咄咄逼人的问话中听出他对自己所说的话已开始相信了几分,遂继续说道:“自广陵动身前,我们兄弟几个与钱先生约定,彼此间用飞鸽传书的方法互通消息……只要你们能证明钱氏合族老幼都在你们手上,我可以用此方法通报给钱先生,最多三四天的功夫,便可有回信了……”

    九爷眼望着站在远处的女子,想听听她的主意。

    那女子伸出三根手指,柔柔地说道:“向钱无量传递消息的事就由咱们来帮他吧。小弟,你可听清楚了,三天后,若是不能交出十万贯来,九爷只能把你丢下山去喂狼了。”

    杨广不顾张衡、裴蕴等人的劝阻,在明知有人欲行刺自己的情况下,邀请智觊大师随同自己一道渡江前往建康。这下可忙坏了裴蕴等人。所幸杨广发下话来,一切关防、警戒事宜照常部署、安排,使得裴蕴等人约略放下心来。

    在裴蕴等人的精心安排下,杨广携智觊大师数日后从广陵启程,一路平安无事地渡江来到了建康。

    因自广陵前往建康的这段时间里,杨广哪怕是再忙,每天都要抽出时间前往国清寺向智觊大师讨教佛法精义,十几天相处下来,彼此间已消除了初见时的陌生感,尤其是智觊大师,先前对杨广怀有的一份戒心也减退了不少。

    抵达建康的当天,杨广主动提出要亲自陪同智觊前往同光尼寺凭吊静虚师太,智觊再三推辞不过,只得与杨广一道赶往同光尼寺吊唁这位在江南僧佛界享有很高声望的故交好友。

    此前由于得了杨广的特别交待,裴蕴严格保守秘密,在为静虚、心意二人操办葬仪的过程中,依照佛家惯例将两人的遗体焚化后,保留了从两人遗体中取得的舍利子,在同光尼寺的塔林中为两人修建了两座舍利塔,以示对二人的尊重。

    今日杨广陪同智觊前来吊唁静虚,自然要到埋葬着静虚身上留下的舍利的塔前致哀。哪知,杨广在陪同智觊在塔前致哀,转身离开之际,不经意一瞥,却看到为静虚所立的舍利塔脚下不知被什么人孤零零地摆放着一盆叫不上名字的花儿,与此同时,他身旁的智觊大师也注意到了这盆花,脸上立马现出惊讶的神情,却什么也没说,默默地向花儿盯视了两眼,转身走了。

    智觊大师脸上神情的变化被随侍在一旁的裴蕴瞧在眼中,当日回到杨广和智觊下榻的馆驿后(按照裴蕴的安排,本是安排杨广到建康总管府下榻的,可智觊大师执意不肯住到官府的衙署中去,为与智觊大师同住一处,便于随时向他讨教,杨广遂传命将自己一行的下榻之所改到了馆驿),便单独向杨广作了密报。

    “如此说来,那盆花就是你所说的所谓罪证喽?你有意命人将花摆放在静虚师太的舍利塔下,是不是对智觊大师也有所怀疑?”杨广听罢裴蕴的禀报,沉下脸责问道。

    “下官不敢。”裴蕴见杨广脸色不善,忙解释道,“下官谨遵王命,从未对外泄露过静虚师太的真实死因,只是听说智觊大师见多识广,且与静虚生前系故交好友,今日做出如此安排,是想试探一下,智觊大师是否识得此花?”

    “还说没有对智觊大师起疑心?今后未经本王允准,不得擅做主张!”杨广对裴蕴的做法甚是不满,抬高了声警告他道。

    裴蕴未经自己允准擅自对智觊大师进行试探的做法虽引起了杨广的强烈反感,但由此试探出的智觊大师的反应却也勾起了杨广对那盆神秘花儿来自何方的极大好奇心,他决定亲自出面去问问智觊大师这花儿的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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