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初年间,很多达官贵人以及文人雅士都好男风,并不以为耻,光明正大的豢养“秀童”,所以阮小义也不觉得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有什么太不得了的。

    阮小义向着众人道:“我三叔说……”

    计言知道今儿在这又解释不清了,不过他也不想让这种说法越传越广,打断了阮小义,道:“没人听你在这讲故事,先办正事。”

    不过计言对这伙人还有一些疑问,便转头问道:“你们之间都是什么关系啊,我听你说你还有丈夫,怎滴不好好营生,出来做这个?”

    这话似乎是说中了陈二娘的心事,她又哭了起来,一边哭着,一边说道:“奴家的丈夫……在今年年初就病死了,撇下了奴家,还有一大笔为了给他治病欠下的债……奴家为了还债,只得答应了债主,做这等下贱之事……”

    说着债主的时候,她指了指那个很像伙夫的黑汉子,再之后就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话来了。

    计言对她其实有点同情,但是也实在受了不了她一直这么哭哭啼啼的,便道:“我看你开门迎我们的时候,挺泼辣的啊,怎么先如今又这样哭起来个没完?”

    陈二娘道:“相公们有所不知,我们早早就从楼上看见了你们一行人,我那债主一眼就看中了相公您,他说您衣着华贵,想必一定是个有钱人,所以他安排奴家一定要把您“拿下”。不过奴家当时觉得你们是一行四人,不好行事,所以不想从命,便在开门迎接之时,试着吓唬一下你们,让你们觉得有异,自行离去。”

    计言听完一阵怅然,终究不是因为自己长得帅,这老板娘才在四人里勾搭自己的啊。

    只是单纯的因为自己穿的衣服比较华丽,看上去比较有钱而已,看来自己偶像派的人设没准只是自己想多了,自己在女性朋友眼中只是看上去有钱而已,很像个自动提款机。

    计言看了看那个被陈二娘指认为“债主”的人,对他道:“所以说,你是这里的首领主谋?”

    那黑汉子笑着道:“首领主谋的不敢说,不过确实他们都听我的,这客栈也是我的,我的祖上从前朝就在这黄河边开客栈,一直是勤勤恳恳,老实经营,日子也还算过的去。可是自从几年前开始打仗,这日子就再也没好过了。”

    他说的打仗,应该就是靖难之役里的济南之战了。

    那黑汉子接着道:“后来又有军爷开闸放了水,这整个济南都是一片沼泽,之后又是疫病,又是围城的,老百姓都活不下去了。她的死鬼丈夫,就是那时候染上了痨病。”

    陈二娘听到这儿,捂着脸,哭的更厉害了。

    计言打断了他道:“有事儿说事儿,嘴下积点德。”

    黑汉子谄笑着说道:“是是是,大官人说的有理,这痨病最是磨人,磨得病的人,也磨照顾的人。”

    他倒是眼明心亮,发现计言对这陈二娘的遭遇很感兴趣,便说个不停,心里还想:什么好男风好女风的,看着这么个娘们进了屋,能不动心思?一定是这娘们觉得找着了靠山了,告发了我们。

    不过他心里这么想着,嘴上没停,乃是一心二用。

    只听他接着道:“可这仗打起来就没个头,陆路,水路都不通,好点的大夫还有药材都被军爷们拉到军营里去了,所以陈二娘那死……亡夫更是一天天的见不了好,这一片的米面也一天一个价,她那亡夫跟我算是沾亲带故的亲戚,所以只能来我这,我给接济一下了。”

    计言转头向着陈二娘,问道:“这些都是真的?”

    陈二娘道:“是真的,老板其实也不算坏人,他好心收留了我跟我亡夫,给了我们口饭吃。”

    黑汉子接上话头,抢着答道:“大官人明鉴,小人真不是穷凶极恶之人,实在是没了活路,小人为了在这乱世活下去,也是没法子啊……”

    计言听了内心一颤,“乱世”?其实这现在乃是永乐盛世的开始。

    他去过的京城,宁波,还有青州,感受到的都是盛世初年的蓬勃景象,但是在这靖难之役的主要战场,济南周边,这里的人们却认为自己是活在乱世。

    天下之大,岂能以一言蔽之。

    那黑汉子又继续唠叨着说了些不咸不淡的话,但是计言却没再听进去,他脑子都在想这个宏观问题,想着自己是否可以作为一个穿越者,做点什么。

    不过这个话题有点大,他不可能一时半会儿就想清楚,回了回神,计言问陈二娘:“你欠他一共多少钱?”

    那黑汉子抢答道:“二十两,连本带利都算上了。”

    计言问陈二娘:“这个数没错吧?”

    陈二娘点了点头,轻声道:“没错。”

    计言坏笑着看向阮小义,对他使了个眼色,心里想的是:看你嘴贱,我得让你出出血。

    阮小义对离他家乡几百里外的济南这几年发生之事似乎一无所知,所以他是听得很有兴趣,这会儿听到计言问欠款,又看到计言向着自己使眼色,还是明白了计言想做什么。

    他是二代出身,所以对银钱没太有概念,便问道:“计言你想从我这支二十两给这小寡妇还债?”

    他的话其实都没错,但是不知道为何,计言听了就想打人。

    不过计言自己确实没这么多钱,只能道:“是,我先取二十两。”

    阮小义向着一个家丁使了使眼色,道:“给这小寡妇二十两银子,还得把账记上。”

    那家丁微笑着,从行李里取了钱,交给陈二娘。

    计言问陈二娘道:“还清了债,你有什么打算?”

    那陈二娘还以为计言要收了自己,有点欢喜,毕竟跟着这有钱人肯定比自己过日子容易多了,便娇羞道:“奴家没什么主意,凭官人做主,奴家虽已婚配过,但尚未有过子嗣……”

    计言一听就知道她会错意了,这陈二娘风韵诱人确实很有吸引力,但是自己还没成过亲,这样就领个小寡妇进门,岂不是很亏?

    再说家里还有个梅雨宁,要是娶个公主啥的也就罢了,为了个小寡妇丢了梅雨宁,太不划算。

    他忙摆手道:“我是问你有什么打算,你还有其他亲戚可以投靠的么?”

    阮小义又笑了,道:“陈二娘,你是怎么回事,会错意了吧?你忘了我说过的,他喜好男风。”

    计言决定不再搭理这气人孩子了,对着陈二娘道:“你别听他瞎说,我南来北往的跑,不方便成家。”

    陈二娘难掩失落神情,道:“奴家在济南城里还有娘家,奴家可以回去。”

    之后便再无言,一众人等到天边泛起鱼肚色,便整备好骡子行李,带上陈二娘,离了客栈,不到半天就进了济南城。

    这里跟计言之前路过时没太大区别,仍是一片潦草破败之相。

    把陈二娘送回了娘家,他们也就没多耽搁,一路急行,过了济南,之后兖州,然后在淮南乘了船南下。

    总共大概行了半个多月,计言一行四人终于到了京城,此时已是七月初五,距离计言离开京城过了两月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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