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因为……我喜欢萧无双。”

    因为……我喜欢萧无双。

    因为……我喜欢萧无双。

    这句话,就这么一直回响,回响,这一刻,我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是完全不同于那种嫉妒,也完全不同于那种难过。

    我觉得可悲。

    我可悲我们,都爱上了一个人。

    我可悲我们,似乎都得不到他。

    那一瞬间,从凤七的震惊中刚刚平复下来,我又感到了一种难言的感觉。刘月影是个极其温婉的女子,这种女子是温柔而蕙质兰心的,我喜欢这样的女子,让人如沐春风,自己又波澜不惊,有才识,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我知道,她说出来,是不欺瞒我。

    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受从心涌上来。说实话,有那么一瞬间,我看着她的侧脸,觉得心疼。

    她又缓缓地说道:“我从小身子就弱,吃了很多药都不见好,我有个哥哥,他与我一样,从小身子就弱,父亲也是为了我们跑了很多地方,找了很多郎中,后来,哥哥就去练武,想要强身健体,因为哥哥是男子,所以力气大,恢复的也快,但是我不行,我练不了武,从小到大,我一直是一个人,读了很多书,吃了很多药,都不见好,如今我也已经及笄年华了,但是很多男子都因为我病弱不肯上门提亲,直到……萧无双出现。那个时候战乱,危机我们华适城,哥哥豪气冲天,要去大展宏图,却被敌人所陷害,困在了剑阵之中,好在萧无双救了他,自己却身受重伤,等我哥哥将他带到府里,已经昏迷不醒,我照顾了他很久,那个时候,他似乎处于噩梦之中,每次清醒,眼睛都血红一片,看的吓人,我知道他应该恨痛苦,但是我无法为他分担。”

    听着她缓缓道来,我倒是有了兴趣,说道:“后来呢?”

    她嘴角轻轻勾笑:“后来,他就离开了,因为大战没有结束,所以他要回去继续和将士们一起厮杀敌军,可是他有重伤,我让他留下来,他不肯,还是走了,那天我在他身后跑了很久,后来因为一口气喘不上来,我昏倒在了路上,那个时候我多希望他不要走,至少要等到养好伤,这是为他好,但是他心里有宏图大志,怎么会为了我,为了一点伤,就忘记了战乱,就忘记了自己的百姓,自己的将士们呢。”

    “他离开了?没有回来了吗?”此刻,我竟然能够如此平静地听她叙说往事。

    “他没有回来了。然后第二次见面,便是现在。只不过唯一的不同,就是他带来了你,你为何总是戴着面具?”

    她伸手,触及了我的面具,然后又缩了回去,忽的展颜一笑:“我想,你一定很美。”

    我见她这般,心里一动,伸出手摘下了面具。

    她看了我半晌,忽的想到了什么,倒吸一口凉气:“你莫不是……那流玉?”

    我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喊出来,四处看了看,没有人,才又将面具戴上:“月影小姐,你可别乱说,我现在不是流玉,我是安流年。”

    她似乎有些不解:“可是我听说,那流玉姑娘不是和太子在一起吗……啊!难道……”我点了点头,她用手捂住了嘴:“怪不得,原来是这样……你可真胆大。”

    我嗤笑着摇着头,有些讽刺地说:“我?是够胆大的,连命都不顾了,跟着那萧无双私奔出来了。”

    她眼中有深深的笑意:“流年姑娘真是豪爽,我刘月影一直钦佩能够为爱私奔的人。”

    “其实没什么好的,我当初也是迫不得已,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真的挺傻的,什么都不懂,被人迷了双眼,后来发生了好多事,我是身不由己,走到这一步,也是听天由命了。”我撑开手,躺了下去。

    我喜欢躺在大树底下,因为我会觉得自己有了保护。

    她也学着我的样子躺了下来,侧身望着我:“只是,你就不怕有朝一日,有人发现了那个女子的身份,置你于死地吗?”

    “怕,怎么不怕,但是无双答应我,等此次龙跃城战役一结束,就归隐,释去兵权。”我叹了口气。

    “我祝福你们,肯定能够如愿,我刘月影虽然是女子,却不会强求一个人,萧无双是你的,我也不会嫉妒,因为我知道,强扭的瓜不甜,硬是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男子,最后伤心的只会是我。”她平仰,躺了下来。

    我忽的一笑:“没想到刘县令还能教出你这样的女子出来,这天下的男人莫不是全部瞎了眼,若我是男子,我肯定会娶你。”

    她呵呵笑了:“我不喜欢这里的条条框框,我要愿得一人心。”

    我一怔,偏过头去看她,这个女子的笑,温柔而坚毅,是普通人没有的气质。这样的女子,该要怎样的男人才能达到她的要求呢。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她没有说下一句,但我知道是为什么。

    因为……我们都知道,要和一个人白首不相离,是不可能的,司马相如与卓文君,在白首不相离之前,遭遇了多少坎坷。

    “我不求能和他白首不相离,我只希望我们都能不后悔当初的决定,无愧于当初的我们。”她轻轻地开口。

    我恩了一声:“这人那,还真是奇怪,有些人见了第一眼就觉得不适合深交,而有些人,就如沐春风,让人心旷神怡,想要攀谈。”

    “那是一个人的心。每个人都有一种气场在周围,心,就是这气场的中心,若是心纯洁无暇,这气场就会格外的干净,让人觉得一切脏污都是碍眼的,但是有些人心思不纯,这气场也是格外的不同。”月影道。

    “是啊,活在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这么多如果,如果,一个人还是要遵从自己心的走向去走的好。”

    我听完她的话,很久才说出了这句很有总结性的语句。

    萧无双,我不强求你,我们都走到了这一步,我是回不去了,但是你可以,你还可以有退路,这次战乱后,若是不可以,我会独自一个人离开,成全你。

    就像……我成全了弦歌一样。

    这不是傻,我只是遵从自己的心。

    我想让自己的心,能够纯洁无暇,不染瑕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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