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中午的到底是谁呢?

    楚南国轻问,“谁呀?”

    “不好意思,我们是服务员,是丁女士打的电话,让我们来给你送午饭!”

    楚南国低头看了看腕表……可不已经是中午12点了,他和孩子玩儿的都兴奋,也忘了时间,两个人都不觉得饿。

    楚南国赶忙过去开了门。

    服务员推着小餐车进来了。

    上面整齐的摆了4样精致的菜,并且为了卫生和保温,都用不锈钢的罩子罩住了……还挺讲究,确实是5星饭店的水准。

    丁楚一看也不是坏人,是送饭的,乐呵呵的从沙发上蹦起来了,他还挺有理呢,向着楚南国一梗脖子,“我就说嘛,开个门又怎么样?”

    楚南国一本正经的教训他,“丁楚,我可再跟你说一遍啊,无论你妈说什么,你都要100%的贯彻执行,她都是为了你好,你知道吗?你必须要听她的!”

    丁楚倒也懂事,并不在执拗撒泼耍赖,使劲点了点头,“知道啦。”

    楚南国这才牵着他的手,到了餐桌旁,把他安置在椅子上……顺势帮着服务员把菜都放在了桌面上。

    四菜一汤:红烧肉,葱爆大虾,酱焖猪蹄儿,外加一个素菜干煸四季豆,另配了两碗白米饭。

    丁楚望着大猪蹄,整个人有点发懵,“这是啥菜呀?红烧肉和大虾我都喜欢吃,这个我可没吃过。”

    楚南国抿着嘴笑,笑的那叫一个开心啊,“这是猪蹄子,是我最爱吃的,我告诉你个秘密吧,这个东西吧?一定要和你最爱的人在一起吃才有味道,不用在意吃相,只管彻底放松,那才叫过瘾的!”

    他心里清楚,这个菜是丁红豆特意给他点的。

    所以,等到服务员撤出去以后,楚南国吃得格外的香甜。

    以至于在一边的丁楚,瞧的食指大动,“叔叔,这东西真的那么好吃吗?”

    楚南国扒了一块肉皮,送进丁楚的嘴里……不得不说,五星酒店的水准还真是高,大厨的烹调技术也不错,色浓入味儿,肉又脱骨,肥而不腻。

    丁楚嚼了两口,也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嗯!好吃!”

    “好吃吧?”

    楚南国干脆夹了半个猪蹄子,一并放到儿子的碗里。

    丁楚学着他的样子,抱着猪蹄子这顿啃呢,脸颊上全是浓汤的肉汁……红呼呼的一片,他自己还不知道,还抬头向着楚南国笑,“嗯!真香!”

    楚南国觉得心里这个美呀……粗略的算一算,好像过去5年里这样的笑过,欢畅过的场景,屈指可数。

    他在兜里拿出了自己干净的大手帕,又给儿子细细的擦着脸。

    丁楚一动不动撅着小嘴等着,那小模样,别提多爱人了……楚南国忍不住,低头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怎么稀罕都没够。

    那当然了!

    谁的孩子谁不爱呀?

    吃完了午饭。

    服务员把脏碟子脏盘都收走了。

    楚南国靠在沙发上跟丁楚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儿。

    酒足饭饱嘛,小孩子就困了,迷迷瞪瞪的两个眼皮子打架,可他还硬撑着……头点的像个瞌睡虫似的,实在挺不住了,在沙发上就沉沉睡过去了。

    楚南国低头瞧着孩子那张红扑扑的小脸儿,听着他均匀有致的呼吸声……只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的静美安详,真希望这一刻就此冻结住,以后也再无风波。

    他唯恐孩子着凉,俯下身子,打横把他抱了起来。

    丁楚受了惊动,在他的怀里团了团身子,轻轻的哼了两声,“妈?爸?”

    楚南国下意识的挺直了腰。

    孩子这一生懵懂的呼唤,仿佛具有神奇的力量……一下子就让他忘了身在何处。

    窗外射进来的阳光,洋洋洒洒地将父子俩拢成了一副动人的图画。

    楚南国缓步把孩子抱到卧室里,轻轻的放在小床上,又为他细心的掖好了被角,干脆就坐在一边不厌其烦的看着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忽听的厅里的电话尖锐的响了起来。

    楚南国怕把孩子吵醒,三步两步的就窜了出去,一把抓起了听筒“喂?”

    对方是丁红豆的声音,低低的,柔柔的,“喂,嗯……那谁,楚南国,我儿子还好吧?”

    她为了不显得过于亲近,故意连名带姓的叫他。

    楚南国却不以为意,叫什么无所谓……电话里的“温柔”和午饭上的“大猪蹄子”才是关键。

    他的声音里带着欢快和愉悦,“儿子睡着了!”

    谁儿子呀?

    他这就要自觉自动的认了?

    丁红豆没理他……故意忽略他的模棱两可的称呼,“那什么……他吃饭了吗?”

    “吃啦,不是你点的餐吗?”楚南国开了个玩笑,“我一看到大猪蹄子,就知道是你点的!”

    这才放心的让孩子吃,要不然,谁送的饭菜都能吃吗?

    他也没等丁红豆回话,又柔柔的加了一句,“还记着我爱吃什么?真好!”

    丁红豆在电话那边倔强的嘴硬,“我没懂你说什么!我怎么知道你爱吃什么?我是让前台随便送上去4个菜,,什么都行,只要是厨房的拿手菜就好,嗯,就这样,不说了,我晚上尽量早点回去!”

    “嗯!不用急!”楚南国也没跟她犟,索性就顺着她的话题继续,“把你外面的事办好了,家里有我呢!”

    家里有我呢?

    真踏实!

    丁红豆没说话。

    捏着听筒,觉得里面仿佛都能传出一股暖意,顺着自己的指尖,一直漫到心口。

    她顿了一顿,轻轻的放下了电话。

    ~~**~~

    楚南国在酒店带了一天孩子,不但没觉得浪费光阴,反而是认为这一天过得格外的充实。

    傍晚的时候……

    余晖洒满大地,天气不冷不热,丁楚在房间里闷了一天了,一个劲儿的吵着要到楼下的小公园去打秋千。

    楚南国一想……也对!

    也应该让孩子去放放风!

    干脆给他穿戴得当,临出门的时候,又给丁红豆在桌子上留了张条……

    没有称呼,没有落款,只是简单的几个字儿:我带着孩子在楼下玩儿。

    又在纸张的右下角处画了张笑脸。

    这才拉着儿子的小手下楼了。

    等到丁红豆回来的时候……

    一开房门,厅里安安静静的没有想到,满室夕阳,懒懒的照着茶几上的字条……

    丁红豆走过去,低头一看……上面是遒劲的字体,龙飞凤舞的,一如她记忆中的样子。

    她不由自主的拿起纸条,两根手指轻轻的抚着上面的字迹……5年了,从来没觉得自己和楚南国离的这么近。

    透过敞开的窗口。

    可以依稀听到楼下小花园里儿子的笑声。

    丁红豆缓步走到窗边,垂眸往下一看……只见楚南国一只胳膊夹着儿子,正站在小花园里转圈儿呢,他是飞行员出身,受过特殊训练,转个百八十圈也不迷糊。

    小丁楚兴奋的又叫又笑的,手里还拿了一个飞机的小模型,瞧那个样子,是模拟飞机在天空飞行了。

    丁红豆的双眸像是摄像机的聚焦长镜头,直接淡化了周围的所有景物,直直的定格在了父子俩的脸上……一样的笑颜,一样的欢快。

    她竟然觉得自己现在仿佛就站在父子俩的身边,正在和他们一起共享着这幸福的时刻……

    丁红豆唇角边的弧度也不由自主的上扬了。

    心意使然。

    明知道不应该过去。

    可大脑仿佛控制不了腿。

    进屋飞快的换下了正式的小西装,缓步就下了楼,静静的站到了小公园里。

    目光柔柔的望着面前的父子俩。

    夕阳……

    渐渐的隐去了最后一抹的光辉。

    新月初上,伴着路灯下的昏黄,将小公园拢的既温馨惬意……

    楚南国余光一瞄。

    见灯下的女人已经换上了一袭纯白色的长裙,眉眼如画,双目清澈,风姿卓绝的站在月色中,纯净的仿佛是一个落入凡间的精灵。

    楚南国的视线挪不动了,就那样站在原地,定定的瞧着她,好久,才深情而低柔的唤了一句,“豆儿……”

    这一声呼唤里带着深情和蛊惑。

    丁红豆没敢接招。

    怕对方顺杆爬上来,弄不好自己就“无力招架”。

    她挺了挺肩。

    假装没听见这声称呼,而是向着儿子眯着眼睛一笑,“楚儿,我回来了!”

    丁楚立刻小跑着扑进了她的怀里,养着小脸儿好好的问,“妈,今天累吗?”

    抓着丁红豆的胳膊捏了两下,“我给你按按摩。”

    丁红豆弯下身子,蹲在他的面前,与孩子的目光直视,习惯性的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放心了。

    楚南国从这一个动作里读出了信息。

    他是个细心的人,赶忙开口解释,“我留意着呢!儿子不发烧!”

    顺势舔着脸的笑,颇有点打蛇上棍之嫌,“我这个保姆当的不错吧?不信,你问问楚儿自己?他今天高不高兴,满不满意?”

    丁楚还没等他说完,就使劲点点头,显显白白的这一天的行程跟母亲全交代了,“妈,早上你走了之后,楚叔叔给我念了一会儿书,然后呢,又带着我到楼下他的车里去拿玩具,妈,你不知道他的后备箱里有那么一大下子的玩具……”

    他换个小胳膊,在半空里了一个大大的圈,“好多好多呀,还都是新的呢,有小火车,有大飞机,还有玩具枪,楚叔叔说了,这都是给我买的,即便他明天不来照顾我了,这些玩具也都给我留下了!”

    他又迫不及待地询问了一句,“妈,妈,你说我可不可以收呢?”

    “嗯!”丁红豆不知道该怎么答儿子了,只敷衍的点了点头,顺势又感激的像楚南国投去了一瞥……话虽然说的气,不过,仍然还是准备保持距离,“谢谢你这么用心啊,既然你已经买了,我也不好意思退过去了。花了多少钱?回头我给你!”

    楚南国犀利的瞪了她一眼,“你埋汰我呢?我差这几个玩具钱儿?”

    丁红豆也白了他一眼,“你喊什么?不会好好说话?不要拉倒,可别说我没给你!”

    楚南国被她回呛了两句,不但不生气,反而心里还挺高兴。

    说实在的……

    这几年,他在工作单位,一路青云直上,还真没有人说话呛着他,即便是局里的领导,也对他是气气的,另外呢,在生活上,他也不怎么结交朋友,一般人他根本看不上,二般人哪儿那么好找呀?再说,大家都知道他高冷的性格,平时也不跟他开玩笑,更不敢呛他了。

    他这一辈子掐掐手指头算算,也就是丁红豆敢跟他当面横……从最开始认识的时候,丁红豆就总给他脸色瞧,可他偏偏就喜欢对方这样,甘之如饴的享受着“被虐”,这也许就是爱情吧?

    谁爱谁?

    谁就欠谁的!

    仿佛情缘早就这样注定了。

    丁楚拉着母亲接着往下讲,“妈,妈,我还没说完呢……”

    “那你说!”丁红豆这才又把慈爱的目光转到儿子身上,“你慢慢说,别急啊!”

    丁楚使劲咽了口吐沫,“我上午和楚叔叔搭了一个模型火车站,中午吃了半个大猪蹄子……”

    丁红豆差点笑了,“半个?你才多大?哈?你也不嫌腻!”

    丁楚一本正经的答,“不腻,不腻,可好吃了!”

    这大概就是血缘和遗传吧?

    楚南国喜欢吃的东西,他儿子也不例外,“妈,然后我下午又睡了一觉,起来的时候,嫌气闷,我求楚叔叔下来玩,他就同意了!妈,妈,楚叔叔可厉害了,抱着我转了好多圈!我都头晕了,他也不晕。”

    他兴奋的小脸通红,“……像是坐大飞机一样!呜呜呜,快得我都能感觉耳边的风声了。”

    丁红豆心疼的望着儿子。

    说实话,这么多年,她虽然极力想做一个好母亲,可由于自己的伤势,有很多事情,并不能亲力亲为孩子做,有很多时候,也不能陪在孩子的身边……孩子的身边,确实是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父亲。

    此刻……

    一见儿子兴奋的样子,不忍心打断他,“那……你是想在这继续玩啊?还是想回家呀?”

    “我再玩一会儿,我再玩一会儿!”丁楚一指旁边的小滑梯,“妈,你陪我?”

    丁红豆点了点头,“好!”

    跟儿子走到滑梯边,眼望着孩子登上小楼梯,她站在一边瞧着,唯恐有什么闪失。

    楚南国不失时机的跟过来了,站在她的身后,不远不近的……就在她回眸就能看见的距离。

    近了?

    怕她抵触!

    远了?

    又没法让对方听到自己心里的话。

    丁红豆假装没察觉,目光仍然望着儿子。

    楚南国瞧着她的背影。

    真想张开双臂,把她那小小的肩膀搂进怀里……他轻轻的叹了口气,“你能平心静气的听我说两句话吗?”

    丁红豆静默着,“……”

    楚南国语音低沉,“这几年,我常常都在自责,几乎每晚都睡不好觉。我总在想,如果当初那晚大火,我能留在城里,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

    “直到,昨天我在美术馆里见到了你,我对自己说,不论你是红豆还是窦鸿,无论你是知名的画家还是落魄的村妮儿,只要你能回到我身边就好……我甚至可以不问你为什么躲着我?为什么要诈死?为什么另一个男人会是你的丈夫?因为我心里坚信,无论你做什么,一定是有原因的,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一定是不想连累我!”

    “……”

    “然而,我还是忍不住要埋怨你。在你的心里,我就那么不堪?是个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男人?我当初在日本出了车祸,你义无反顾地赶过来,轮到你了?你以为我会撒手不管,一个人就能安安乐乐的过下去?你错了!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我愿意跟你承担一切,我愿意受你连累,即便是你要报仇,会杀人放火,坐监狱,我都会无怨无悔的陪着你,一直到最后。”

    丁红豆缓缓的扭过头,正对上楚南国炯炯的目光……他的眼中仿佛蕴着两颗最亮的星星,清澈而深邃。

    楚南国大概是说到激动的地方了,再加上心里这么长时间埋藏的思念和爱恋,一下子急需释放,爱人就在眼前了,他仿佛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猛的向上跨了一步。

    丁红豆在他眼里看到了“霸道”,下意识的往后一退,情急之下,鞋跟扭了,整个人身子一歪,直接就向后仰去。

    楚南国眼疾手快的伸出单臂,一把将她抄入了怀里……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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