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将那蓝绸小布袋的物事推到玛琳娜面前,说道:“夫人,您在礼查饭店的账目我已经帮您清了,这几天您就和瓦利娅住一起吧,什么时候回去我遣人送您。”

    小布袋里,是一枚钻石戒指,玛琳娜不觉略有些尴尬,她本是同俄罗斯情人到上海游玩,到了上海又结识了英国怡和行的小班,马上就同新欢打得火热,又同新欢来了广州,谁知道昨日与新欢吵了几句,新欢就不顾而去,在礼查饭店的消遣费用都要她来支付,她在上海时身上银钱已经挥霍一空,没办法只好将戒指压在了饭店账房,也幸好身上尚有几件值钱的首饰,花销倒能解决,何况她是俄罗斯极有才气的画家,实在不行,自可卖画度日,倒也没为钱发愁过。

    但此时可就不免有些尴尬,尴尬之余,玛琳娜却不由得又多看了叶昭几眼,是典型的东方美男子,办事更是令人心甜,可惜,从他的眼神看得出,清清澈澈,对自己全无想法,听闻东方男人保守,并不喜欢露水姻缘,和其一夕风流后就好似打上了烙印,再不喜其女人与旁的男人来往,想想倒也好玩,和这样的东方男人幽会定然是很有趣的一件事。

    叶昭又笑着对莎娃道:“给你的钱收好了吧?这几天陪你妈妈多逛街,多玩玩,钱不够再跟我要。”

    莎娃啊了一声,急急的去翻荷包,叶昭一提醒,她才想起那张银票来,忘了带没带,可别不知道丢哪儿了?翻了两下,脸色一松,拿出了那张一千银洋的银票,说:“恩,在呢,收好了。”

    玛琳娜不知道叶昭和莎娃说什么,看到那张银票,问了莎娃几句,等莎娃说起这是厉害男人给的一千银元,这几天陪妈妈逛街的“零花钱”,玛琳娜再看叶昭的碧眸就越发深邃迷人。

    “叶,我不回罗夫斯克了,你说好不好?”玛琳娜碧眸里全是媚意,一脸迷人笑容。可也是,一家人在罗夫斯克的冰天雪地中“饥寒交迫”,女儿在广州的生活却比在彼得堡时还要滋润,玛琳娜可就真的不想走了。

    叶昭笑道:“夫人喜欢住多久都没关系。”

    玛琳娜笑容更甜,伸出白皙修长的玉手抚了抚脸颊一缕波浪般卷曲的金发,“叶,您真好。”声音腻的能滴出水来。

    莎娃瞪了老妈一眼,可叶昭说了不许她再跟老妈吵架,她自乖乖听话。

    叶昭可就有些挠头,这莎娃的老妈真不是省油的灯,如果用中国话说可就有些没皮没脸,可人家就这性格,也没办法。

    “吃菜吧!”叶昭做了个手势,自然而然养成的那种不容人拒绝的气势令玛琳娜一惊,这权势者的架势惊鸿一现,好似比她公公尚要威严。

    几人刚刚吃没几口,突听门外一阵吵闹声,门内站得几名青袍汉子见主子蹙眉,忙拉门去看,就在这时候,一名穿着红制服的女侍者惊叫着冲进来,马上被一名青袍汉子按在墙壁上,她一脸惊恐,大叫:“救命!救命!”女侍者的衣袖被扯破,露出雪白胳膊,发髻不整,一看就知道被人非礼。

    几名醉醺醺的洋人跟着冲到门口,马上被侍卫拦住,却叽里咕噜骂着向里闯,其中一人更作势去揪侍卫的脖领子。

    玛琳娜已经一脸吃惊的站起来:“杰瑞!?”正是昨日与她闹翻的情人。

    最前面那身材高大的洋人也看到了玛琳娜,脸现笑容,“达令,你怎么在这儿?”摇摇晃晃就要挤过来。

    叶昭微微点头,侍卫们这才放几名洋人进了阁间,一名侍卫又将门轻轻关上。

    女侍者见到几个洋人更加惊恐起来,挣扎着对那制住她的侍卫道:“大爷,您快放我走,我死也不陪洋鬼子喝酒。”

    现今民风可不同后世,要说和鬼佬睡觉,很多妓女都引以为耻,只有那最下贱之人才会不讲这些忌讳,而至于西关的女招待们,给洋鬼子上酒上菜的也没办法,养家糊口,只能勉强忍着惧怕和厌恶。

    洋人们听到女侍者叫声,一个个眼里都跳动着火焰,显然喝酒喝多了,又不知道怎么聊天说笑都勾起了欲火,现今一个个精虫上头,但包括杰瑞在内,几名洋人的目光最后还是落在了莎娃和玛琳娜身上,贪婪的上下盯着这对性感略带寒冷的东欧风情的母女花。

    玛琳娜娇笑道:“亲爱的杰瑞,你怎么变成了色鬼?算了,不要跟人家女孩子乱开玩笑了。”玛琳娜自然是想息事宁人,要说杰瑞卑劣的行为,她现在恨不得踩他几脚,但杰瑞是怡和洋行的管事,在怡和行很有些份量,而这怡和行在远东影响极大,看起来中国男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一会儿起了冲突玛琳娜怕中国男人最后吃亏,英国人可不好惹。

    更不要说现在杰瑞几个同伴都是牛高马大,又是商团成员,身上都带火器的,反观中国男人的下人,干干瘦瘦的有之,小胖子有之,若动起手,只怕马上就吃了大亏。

    杰瑞一脸轻浮的笑容,就想走过来,嘴里道:“亲爱的玛琳娜,我当然听您的,不过,您要把您身边漂亮的小姐介绍给我认识……”走没两步,就被一名青袍汉子伸胳膊拦住,杰瑞一皱眉,推了下那胳膊,却不想如铁如石,纹丝不动。

    叶昭已经转向那女侍者,问道:“是他们非礼你么?”见那女侍者脸色苍白的点头,叶昭一摆手:“拿下!”

    几名青袍汉子立时扑上,嘭嘭声中,几个洋人如同笨牛般一个个栽倒,其中一名洋人伸手去摸短枪,随即手腕咔吧一声,痛得杀猪般惨叫起来,却是已经被那干瘦汉子轻轻一拧,就脱了臼。

    杰瑞首当其冲,肩头脖颈挨了重重一腿,眼前发黑,当先栽倒,险些闷过气去。

    玛琳娜都看呆了,小嘴张开,再合不拢,而冲突甫起,里间休息室布帘挑起,十几条青袍汉子飞快纵出,在叶昭莎娃玛琳娜的酒席前排成人墙,哗啦啦,各个掏出佩枪,短枪如林,指住了那倒在地上的几个洋人。

    玛琳娜瞠目结舌,来了好半天,根本不知道休息室里有人,一点动静都没有,简直匪夷所思。

    莎娃却是美滋滋的,他再厉害的时候都见过,倒也并不吃惊。

    杰瑞头昏脑胀,抬头看到指着他的密密麻麻黑洞洞枪口,脸色一变,但兀自大声道:“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怡和行的管事!”焦急下说的英文,随即用生硬的中文道:“我是怡和行管事,你们快点放开我!”

    叶昭就笑道:“怡和行?”他一说话,前面侍卫自动分成两列,让出了空隙,叶昭玛琳娜和莎娃却都能看到被按在地上的几个洋人了。

    “是,你快点放开我,不然会引起很严重的后果……”“啪”话音未落,脸上就挨了重重一个耳光,那青袍汉子骂道:“说话小心些!不知死活的猪狗!”

    叶昭心说人权啊人权,不过现在这世道,对国人倒可以春风般温暖,而一些骄横的洋人,对他太客气了反而会以为你软弱可欺,更莫说这洋人意图侵犯少女了。

    杰瑞却兀自不服气,恶狠狠盯着打他耳光的侍卫,说:“你要为今天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啪!”脸上又挨了个耳光,若不是王爷在旁边,怕这侍卫早就揍得他哭爹喊妈了。

    “叶,叶,算了……”玛琳娜焦急的对叶昭打着手势,叶昭笑了笑,道:“把他们几个先给我拎旁边屋去,别打扰了我客人雅兴,等吃过饭,再处置他们。”

    “是!”青袍汉子们答应着,将那几个洋人堵了嘴,拎进了休息室,又有人送那女侍者去找老板,不一会儿,阁间内就又恢复了原样,三四名青袍汉子退到了门后,其余的都进了休息室。

    叶昭抱歉的对玛琳娜道:“夫人,广州的治安还是不错的,你大可以放心住下来,今日发生的事是很罕有的。”

    玛琳娜正色对叶昭道:“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杰瑞的事你还是大事化小,他今天晚上要去香港接怡和行的一船货物,听说都是枪龘械和鸦龘片,如果出了差错,怡和行会向你追究的。”

    叶昭听了倒是眼睛一亮,“枪龘械?”

    玛琳娜点头。

    叶昭随即就对里间喊道:“把那打头的洋鬼子给我带出来。”

    很快,两名青袍汉子将杰瑞拖出,又将他嘴里的抹布拽出来,按着他跪在叶昭脚前。

    杰瑞自然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虽然被按着脑袋,兀自挣扎,大声道:“你们会后悔的,会后悔的!”

    随即腰眼上就挨了两脚,闷哼一声,几乎痛得晕厥。

    叶昭笑道:“抬起头来。”马上一名侍卫抓着杰瑞的头发将他的脸仰起,杰瑞本想吐叶昭,但这帮人如此凶悍,只怕若吐这中国男人唾沫被割舌都可能,犹豫了下,终究没敢。

    叶昭摇着折扇,打量着他,问道:“你今晚要去香港接货?洋枪和鸦龘片?”

    此事本是机密,杰瑞见既然玛琳娜跟他说了,就冷哼道:“你知道就好,十几万两银子的货,出了事,小心你的脑袋!”旁边侍卫又要抽他,见王爷摆手,才恨恨作罢。

    叶昭笑道:“鸦龘片先且不说,这枪龘支是运往上海,装备淮军的么?”

    杰瑞就更是趾高气昂,他初来中国,对南北朝的分歧不大清楚,大声道:“你知道就好,是卖给你们中龘国政府对付太平军的,快点放开我!慢慢跟你算账!”

    叶昭笑道:“只怕是你的脑袋保不住喽。”摆摆手道:“先拉下去。”

    这时门被轻轻敲响,一名侍卫匆匆而入,在叶昭耳边低语了几句,叶昭哦了一声,起身来到了窗前,玛琳娜和莎娃忙跟了过来。

    就见大街上,二三十名洋人手持步龘枪,正向这边走来,两名黑制服巡龘警阻拦劝说,他们又哪里听了,随即巡龘警就吹响了警笛。

    玛琳娜脸上变色,说道:“是怡和行商团的人?”

    叶昭折扇一收,笑道:“八成是了。”

    杰瑞也听到了,立时面泛喜色,大声道:“快放开我!如果……”“啪啪”嘴上又挨了俩嘴巴。

    叶昭却是笑了,看着杰瑞,脸色倒很和蔼,用折扇招了招他,说道:“带他过来。”又对杰瑞道:“杰瑞,广州不是上海,今日就叫你看看什么是法治之区。”

    两名侍卫旋即就将杰瑞推到了窗边。

    此时数名巡捕捂着帽子飞奔而来,与最先的两名巡捕挡在望海楼前,不许洋人商团进入,更各个拔出短枪和商团对峙。

    两辆马车飞快驰来,到了近前,车上跳下十几名步龘枪巡捕,枪口直指商团。

    接着,叶昭就见到了熟人,朱丝丝,领着几名巡捕跑过来,巡捕们纷纷向她敬礼,朱丝丝走到众巡捕之前,与那些洋人说话。

    说没几句,突然就见朱丝丝猛地一个扫裆腿,那商团前列牛高马大的洋人立时栽倒,想是那洋人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叶昭就笑,心说这小辣子,都辣到国外去了。

    双方步龘枪短枪哗啦啦互指。

    但功夫不大,又有几辆马车驶来,步龘枪巡捕越来越多,将商团洋人围在其中,一名戴眼镜的巡捕站在马车上用英文大喊:“怡和行商团成员,立刻放下步龘枪,不然将会承担一切后果,你们违反了商团法例,携带枪龘械进入居民区,若不放下步龘枪,将会被视为暴徒射杀!”

    在广州,携带枪龘械的商团成员只许在黄埔港口区有限的区域活动,但这些商团成员本就是洋行普通职员,自不能各个盘查,是以携带短枪出入西关的倒也不少,但如此聚众携带步龘枪闯入西关尚是第一次。

    那些洋人均是上海怡和行的职员水手,跟随一艘货船来广州,听一个商团成员跑回来报信说是商团的威廉先生遇到了老朋友杰瑞,用餐之时被几名中国人殴打拘禁,这些人立时就鼓噪起来,望海楼距离黄埔港区只有几步的路,他们立时赶来助阵。

    谁知道这广州同上海颇有不同,一刻钟不到,就被数十名巡捕长枪短枪围住,眼见巡捕越聚越多,这事儿怕也越闹越大,更听人家用英文宣布法例,看着那些巡捕冷冰冰的面庞,好似真有开枪的意图,这些洋行职员可就有些怕了,其中带头闹得最凶的金发大块头却最是色厉内荏,第一个放下了步龘枪,随即哗啦啦,步龘枪扔了一地。

    朱丝丝此时就扭头奔这望海楼而来。叶昭一琢磨就知道她来做什么,自是盘查洋人被打一事,自己却不能跟她打照面,虽然没戴胡子,但和她相处日久,怕她能认出自己来。

    工夫不大,一名侍卫进了屋,脸色犹豫,叶昭就笑:“怎么啦?”

    那侍卫小心翼翼道:“西关巡长叫朱丝丝的,一定要见王府管事儿,小的跟她说了,今日是王府一位四品管事在这里吃酒,要她去办她的差,可她一定要见管事儿的,说要问明白为什么禁锢洋人。”

    叶昭就笑了,朱丝丝不错,若不是年纪小,自己非要再提拔提拔她不可。对那侍卫道:“你们呀,都骄横惯了,怎么办差都不懂了么?把你的腰牌和证件都给她看看,就说王府办差,跟她说,回头王府秘书房会有正式公文发到巡捕房,该解释的原委自然会跟她解释,机密的东西她也不能知道不是?”

    侍卫忙答应去了,其实这本是极正常的程序,只是往日一说王府侍卫在办差,又有哪个敢问了?今日是第一次遇到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倒是令侍卫们不知如何应付,总不能把人也抓起来吧?

    不大一会儿,却见朱丝丝柔美的身影出了望海楼,与众巡捕忙着分隔洋人,一个个带走。

    看着她背影,叶昭摇着折扇,又点了点头,虽然每次都对自己吹胡子瞪眼睛的,可这小辣子办事就是令人欣赏。

    附近远远看热闹的百姓突然都鼓掌欢呼,这是他们第一次亲眼目睹咱中国巡捕把成群的外国步龘枪兵抓起来,那还不群情振奋?这事儿怕要有段日子成为西关、广州街头巷尾的谈资了。

    此时杰瑞终于像斗败的公鸡般垂了下头,叶昭笑着对莎娃道:“你陪妈妈吃饭吧,我这有事要办。”莎娃听话的点头。

    叶昭又对玛琳娜道:“夫人,我告辞了,你放心在广州游玩,一切有我。”

    玛琳娜美眸流转如波,媚笑道:“那我可就赖上你了。”

    叶昭笑笑,正想走,却不想莎娃哒哒长长美腿走上两步到了他面前,穿着高跟鞋她和叶昭个头差不多,迷人深邃碧眸就在叶昭眼前,雪白纱裙束胸处那对巨龘乳更是呼之欲出,令人狂喷鼻血。

    叶昭笑道:“怎么了?”

    莎娃说:“我,我下次跳舞给你看。”

    叶昭笑着本想摸摸她的瀑布般华丽的金发,却愕然发现不知不觉莎娃个头都快赶上自己了,微微颔首,道:“好啊!”

    莎娃马上开心的点头。

    叶昭笑笑,大步而出。

    ……

    虎门数座炮台那巨大的炮口高高绞起,珠江口,数艘炮舰对峙,镇海号哨塔上,旗兵正向远方的两艘英**舰打旗语“再前进一步,我方将以炮火还击。”

    镇海号甲板,裴天庆放下手里的千里镜,喊道:“准备开炮。”

    立时,镇海号、靖海号、灵波号汽笛声响,巨大的船身缓慢的侧转,列成一线,那密密麻麻的黑洞洞炮口全部对准了远方的英**舰,就好像蓄力的刺猬,只要再被稍稍激怒,立时万刺齐发。

    “中国人好像真的会开炮!”威宁顿战列舰船长室,大副满脸紧张的提醒霍克船长。

    “我不相信,中国人只会虚张声势。”一名参谋模样的军官冷哼,一脸不屑。

    霍克船长看着远方的中**舰,犹豫不决,在中国内江都自由出入的大英帝国海军今日却第一次遇到了真正具有威胁的阻拦。

    霍克慢慢抬起了手,大副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大声道:“船长先生,你没有权力挑起和中国人的战争!你想过后果吗?”

    霍克眼皮跳了几跳。

    大副又大声道:“而且,你想叫我们的战士白白送死吗?中国人有远程炮台支援,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霍克犹豫着,终于颓然的坐回了椅子,“转舵,回航。”

    此时的肃王府花厅,叶昭正与广州领事杰克逊相对而坐,杰克逊脸色极为严肃。

    昨日晚间,广东水师查抄了香港岛附近的一艘怡和行商船,连带商船一起押解回广州,怡和行香港大班梅洛先生勃然大怒,去寻总督包令,恰好香港岛有远东舰队两艘炮舰休整,包令和梅洛寻求海军的帮助,两艘炮舰立时就气势汹汹驶来广州。

    杰克逊很诚恳的道:“亲王阁下,您知道的,您在我眼里一直是一个很受尊敬的朋友,广州和您统治的地区,也是我们大英帝国很尊重的贸易伙伴。”

    叶昭微微点头,可惜这只是杰克逊的私人看法,若什么时候中国成为欧罗巴诸国眼里受到尊重的贸易伙伴了,那才能真正的同西方平等交往。

    杰克逊又道:“可是您在香港岛武力扣押商船的行为会严重损害您的形象,损害我努力维持的双边关系,现在远东舰队的两艘炮舰已经驶来广州,希望亲王阁下在事情没有进一步恶化之前能和平的予以解决。”

    叶昭郑重道:“杰克逊先生,我不说客套话,一直以来我都感谢您的努力,我也拿你当好朋友,希望等有一天你退休了,咱俩能不谈政治,欢迎你来广州定居。”

    杰克逊点头,诚恳的道:“我也希望有这么一天,希望我们的友谊不会因为两国的关系受到影响。”

    “不会的,不会的!”叶昭笑着道:“我们中国人公私分明,就算你多么留难我,也不会损害我们之间的情谊。”

    杰克逊有些尴尬,叶昭就大笑起来:“开句玩笑,汤姆,我看你呀,干脆辞了这个广州领事,来做我的外交官。”

    杰克逊笑道:“谢谢亲王的抬爱,可我知道您只是开玩笑。”

    叶昭笑了笑,道:“关于扣押怡和行商船一事,我说三点,第一,商船是在香港岛海域外被截获的;第二,既然贵国龘保持中立,贩卖军火给南朝的就是走私行为,在中国海域,广东水师有权力截查走私船;第三,我完全尊重贵国对香港岛的统治,包括香港岛贵方划定的治理之海域,也希望贵国同样尊重我广州政府,伶仃洋珠江口一带我不会允许任何国家的任何军事性舰只进入,如果有人一意孤行,那就等同于向我宣战。而我,从来不会惧怕战争。”

    杰克逊默然,亲王阁下确实是一位富有远见卓识的领导人,可在他的领导下,随着中国的强大,大英帝国的海军在中国海一带的行动必然会受到束缚,却不想这一天早早就到来了,虽然只是伶仃洋珠江口一片小小的海域,但这信号却极为强烈,不知道传到国内会引起怎样的反应。

    “亲王阁下,您真的不惧怕战争吗?”杰克逊盯着叶昭问。

    叶昭就笑了,“怕,也不怕,怎么说呢?如果一味惧怕战争根本无法避免战争,若想避免战争,就要不畏惧战争。谁不怕战争呢,尤其是我,这广州你又不是不知道,被你们远东舰队封锁,马上我的政权就会遭遇到空前的困境,可这样做,贵国又有什么好处?中国人会更加的排外,就算你们帮助北龘京最终取得胜利,我相信北龘京政权也绝对不会以开明的姿态同贵国贸易,而且我认为,贵国也不具备帮助北龘京政权战胜我们的能力,介入中国的战事只会令贵国陷入战争沼泽。听闻非洲大陆资源广阔,贵国正准备同葡萄牙法国争夺在非洲大陆的主导权,波罗的海又有浴火重生的罗刹国虎视眈眈,而远东,在贵国政治版图中从来没有占有多么重要的位置,我希望能和贵国成为贸易伙伴,成为贵国在远东的坚实盟友,同样,我也希望获得贵国的尊重。”

    杰克逊默默的点着头。

    叶昭又道:“希望贵国政府理解我的处境,也希望贵国商人能理解我的立场。”琢磨着叶昭又道:“领事先生,这样吧,为了避免以后有同样的误会发生,领事先生可以与我签订一份条约,对于走私军火之商人,我广东水师一经查获,走私人员我可以遣送出境,但货品一定要没收,这是我的底线。”

    杰克逊琢磨了一会儿,道:“亲王阁下,您也知道,我要听取很多人的意见。”

    叶昭笑道:“我理解。”珠江口的对抗,叶昭知道早晚会到来,早一天来也好,令欧罗巴诸国逐渐适应一个远东主龘权国家对近海海权的要求,本也是,难不成买几艘军舰是来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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