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等待

    那是敌人的巡逻队,王勇一激灵,把枪顺过来,瞄准了通往阵地前沿的小路。他们这么多人,只有他和程祥坤带着两支冲锋枪,其他人都是自卫的手枪,面对敌人可以说基本没有什么威力,还不如说免得落入敌手用来自杀作用大些。正当他紧张万分的时刻,敌人又缩了回去。王勇擦擦脸上的雨水回头看看其他几个人,他们的眼睛也紧盯着那里,手榴弹都拧开了盖,看样子也是准备拼了。

    大雨下了一阵小了下来,几个人都成了落汤鸡,被风一吹冻得瑟瑟抖。趟雷这种事情绝对是不能让大佬们干的,王勇从隐蔽的地方爬出来,慢慢的向来时的方向摸索。他现在有点后悔没把老万带来,以这家伙认路的功夫,绝对不会生这种尴尬的事情。

    王勇一点点的试探着寻找道路,空划过的闪电成了他此时唯一的照明工具,他再这方寸之地来回爬了两圈,依然没有现他们进入障碍区的口子。这时虽然冷得抖,但他还是觉得自己脸上都是冷汗,难道自己今天晚上要栽在这小小的高地上吗?

    王勇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扭头看看后边几个人,叹口气重新打起精神寻找入口。他这次冒险扩大了搜索范围,如果此时碰到地雷,就有两个后果,一个是当场被炸死,另一个就是被炸伤,然后自己为了不拖累战友自杀,最后自己的尸体被炮火炸得四分五裂,慢慢的化作尘土,永远的留在这个无名高地上。

    ‘轰’一颗炮弹在前沿爆炸,炸起的泥土像似下了一场泥雨,王勇下意识的埋下头,脑袋却被一个硬物重重的磕了一下,他吓了一跳,这要是颗地雷脑袋瞬间就会被炸的没了踪影。王勇没有等来爆炸声,他小心的用手指摸了摸,舒了口气,是个罐头盒。

    ‘哈哈???’找了半天找不到,原来在这里,王勇把罐头盒抠了出来,摸着上面用于挂着铁丝上的绳扣,恨不得亲他一口,这是自己进入时摘下来的,说明入口就在边上。王勇再次探查了一番,终于现了进入障碍区的口子,招呼大家退了回去,他们这才安全地返回了营地。

    随后的几天,团里又组织连、排干部和骨干,多次对高旺山进行潜伏观察和抵近侦察;召集参战分队班以上骨干在沙盘上详细地研究进攻战术;在相似的地形上进行战术演练;炮兵以不规律的炮火对高旺山进行“欺骗射击”;组织小分队在附近地区积极佯攻,同时派出五个排昼夜隐蔽地在敌前沿6o公尺处,构筑了可容纳5oo人的屯兵洞,囤积了大量的武器弹药。

    为了打好这次战斗,从师、团、到营都倾注了大量的心血,这次进攻为他们提供火力支援不计小口径火炮和无后坐力炮这些小炮,各种口径的火炮就有五十多门,而在一年以前,支援一线六个军的火炮才一百余门,而现在仅仅是支援两个连的进攻就动用这么多火炮在过去是没有的,各级政工干部更是深入到各个连排搞动员,鼓舞士气,将战士们的情绪调动起来。

    大头从各连抽掉了一部分战斗经验丰富的老兵补充到了三连,甚至将他们的武器也全面整修,有毛病的枪械全部换掉,为加强火力,每个班的轻机枪配置到了两挺。冲锋枪的弹匣因为战斗时,用完就丢,重新收集起来,也是损耗不少,一个冲锋枪手也只有一两个备用弹匣,经过补充后每个人最少都达到了四个,省去了重新装填的麻烦。吃的喝的更是敞开供应,每天都是细粮,顿顿吃肉,他几乎每天都泡在三连和他们一起训练。

    现在也不能怪各级领导谨慎,这时三八线附近,双方的阵地已经经营了一年多,志愿军方面的坑道建设已然颇具规模,而联合**方面的三维一体的防御体系也日趋完备。这样的实际战情显然在说明着这样一个道理:双方防御力量的建设都过了对手的进攻能力。也就是说任何一方要想起攻击,不仅消耗惊人,损失也定然是很大的

    在这样的条件下反动反击,也是为能打破僵局,让对手在自己设定的谈判协议上签字呢,整个战术反击战,志愿军在选取目标上都颇费心思。攻击的目标大都在双方阵线前沿,地理位置十分重要,都属于牵一而动全身的地方。前沿各部队都跟这些目标的守军交过火,对目标比较熟悉,其一些目标被炮火覆盖过数次,而且因双方阵线较长,对手在各处守备兵力火力相对较少,只有一般是一个排到数个连,这样也符合‘零敲牛皮糖’的大战略。

    这次战斗之所以没有选择比较弱的伪军,也没有选择主要的对手美国人,而是选择了加拿大的部队打,也是有深意的。他们是美国的友军,把他打疼了,他就会叫苦,美军是老大,不能把自己的小弟扔下不管,就得抽掉兵力协助他们防守,既可以分散美军的兵力,也可以让友军向他们提出抗议,要求尽快谈判,早日结束战斗。

    攻其必救此时也可以缓解志愿军在上甘岭战场上面临的巨大压力,强大的攻势也迫使美军留出足够的预备队,应付我军的多点进攻,而兵力短缺一直是困扰驻朝美军,让历届指挥官头疼的问题。

    在西方思维,经济决定着一切。面对正在崛起的**世界的挑战,美国提出了马歇尔援助计划,选择了先振兴欧洲,以抗衡迅捷展起来的苏联。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美国社会又迅重新回到了那歌舞升平,纸醉金迷的和平社会。随之而来是大规模解散军队和编制,只保留政客们认为“够用”的军队,而且这些为数不多的部队大部分驻扎在欧洲。那时在远东,日本是最重要的,除此之外的任何地方对于美国来说都是次要的,包括韩国,也包括台湾。即使是在美国看来如此重要的日本,在此驻扎的6军也少得可怜。整个远东的美军虽有o万余人,可要维护广大的太平洋西海岸的美国利益,这点兵力便显得捉襟见肘了。

    朝鲜战事一开,南朝鲜军以前所未有的度溃败,美国当局者才认识到他手头的兵力是如此的少。在欧洲的6个师已经到了维持其安全的底线,那是丝毫也不敢动的。在国内的6个师战斗力低微,跟民兵一样,况且还要保证本土安全,也调动不了。唯一可以动用的部队便是在日本驻扎的麦克阿瑟的部队了。兵力捉襟见肘不说,在二战屡建奇功的许多部队也已经撤掉,一时半会无法恢复,甚至专业狙击手都在国内当了射击馆的教练,其仓促狼狈程度可见一斑。

    ......

    “王勇,你去看看楚莹吧,骑我的马去,今晚我们就要出了,快去快回”吃过早饭,大头就匆匆赶到了三连,叫住王勇说道。

    “营长,都这时候了,哪还有时间谈情说爱,等打完这仗再说吧”王勇背上枪笑着说。

    “去吧,去看看,不要婆婆妈**了,这里我替你盯着呢”大头将马鞭子塞到王勇手里说道。

    “营长,你今天怎么啦,过去你不是最讨厌战场上的儿女情长了?”王勇有些纳闷地问道,他感觉到大头身上多了丝伤感。

    “我今天犯贱行了吧。”大头没好气的把王勇推了出去,顺手一脚把门蹬上。

    “**,这老混蛋今天抽什么疯呢?”王勇低声骂了一句,骑上马向几公里外的卫生队跑去,可是他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卫生队昨晚已经奉命前移,做好接受伤员的准备,驻地里已经空无一人,那里只剩下十几座新坟。

    “这么快就回来啦?”看着王勇有些失望的走进连部,出声问道。

    “去晚了,人都走啦,扑了个空”王勇把马鞭子扔到桌子上,端起茶杯喝了气水说道。

    “也好,省的哭哭啼啼的让你难受,正好午大会餐,吃饱喝足准备上战场吧”王勇有些意外的看看大头,今天怎么没有取笑自己,反而安慰了他几句。

    ......

    “英雄连队的同志们,这两面鲜艳的红旗,寄托了祖国人民无限的希望。我代表团党委命令你们:不管遇到多大困难,无论付出多少代价,一定要把红旗插到高旺山上”在阵地的后面的山坡上,两个英雄连集合在一起,正在举行誓师授旗仪式,政委将把两面写着“祝英雄们把红旗插上高旺山”字样的红旗交给他们。

    残阳如血,红旗猎猎飘扬,四百多名战士站在山坡下凝望着,脸上带着大战前的兴奋,微微起伏的胸膛显示出他们的激动,这是两支负载着多少人希望的连队,他们之有百战余生的老兵,也有刚穿上军装不足一年的新兵。但他们浑身散出的藐视天下,一往无前舍我其谁的气势表示着他们的骄傲,标示着这是一支铁血之师,在他们眼里没有攻不下的山头,没有打不下的阵地

    王勇和程祥坤上前郑重接下了红旗,转身向挥舞着,队列里爆出阵阵吼声:

    “感谢祖国人民对我们的关怀”

    “用生命和鲜血来保卫伟大祖国”

    “坚决把红旗插在高旺山上”

    “用战斗的胜利向祖国慰问团献礼”

    战士们的血此时已经沸腾,他们明白自从他们穿上军装的那一刻起,就意味着流血牺牲,也许下一刻他们就会血洒疆场,也许他们再也回不到这个队列,但他们知道自己的魂魄将留在那面旗上,自己热血会把它染的更红,他们为了能够战死沙场而自豪

    “二营四连一排三班接旗”

    “四营三连二排五班接旗”王勇和程祥坤大声吼道,两个英雄班的班长出列接过红旗,他们将作为两支攻击部队的刀尖冲在最前面,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杀开一条血路,将红旗插在山顶上。

    看着自己的士兵,刘克的眼睛湿润了,他们将义无反顾的冲上战场,他认识他们每个人,几乎能叫得出每个的人的名字,可是能活着下来的又能有多少人呢,他们都是那样年轻,为了胜利他不得不命令他们去冲锋,去流血,去牺牲...

    拂晓时分,两个连队的战士利用敌人炮击的间隙向潜伏地域前进。越过一条小河沟,队伍就来到了高旺山脚下。

    “上”王勇挥了下手,战士们立即熟练地攀着岩石,手拉着上面的树干,脚踩着下面的树根,犹如灵猫似的,轻巧而敏捷。脚下走到本是一条没有路的路,但对王勇他们来说,却又是一条熟悉不过的路,在多次的侦察活动,他们已经走过了很多次

    行军途,偶然仰望群山的星空,雨后云散,一幅深邃的星月帷幕拉开,深黑色的天空显的是那么苍凉而高远。稀薄的月光,为黑暗的阵地轻轻涂抹上一层银色。几颗敌人射的照明弹悬在空,缓缓下落,仿佛盏盏明灯指引着眼前的路,山谷偶尔传来几下稀疏的枪声,回荡几声后又归于寂静。

    天亮前,攻击部队神不知鬼不觉地到达了构筑好屯兵洞,这里距敌人驻守的阵地不足百米,已经到了他们的鼻子底下。

    这一个又一个屯兵洞,洞口是用树枝伪装着,不用说是敌人的飞机和大炮,就是人走到跟前,也准不会现。沿着四周都是水淋淋的,地上是一个又一个水坑,战士们一个挨一个躬着腰抱着枪坐在里面,抬不起头来,不准动也不敢动,不让出声也不敢出声,要咳嗽忍不住就用手帕捂着嘴。

    天渐渐亮了,王勇守在洞口,从树枝的间隙向外望去,秋风吹拂着,小草像波浪的微微起伏,如黛的青山蒙上了一层嫩黄,头天的雨水将整个山峦洗刷的碧绿而清新,但是山谷十分肃静,显得毫无生机。

    炮声响起,几只寒鸦惊恐的飞起,在断崖下盘旋,哀鸣。清冷的山风吹在脸上,带来几分深秋的寒意,出前大头还是违反了上级的命令,将冬装了下来,这让他们在潮湿阴冷的洞感到一丝暖意。

    指挥所里能够清楚地看到阵地前的铁丝,突击连离敌人已经很近了。潜伏地占据了很大一片面积,白天能不能挨过去,的确叫人放心不下。团长刘克用望远镜望去,只见那里风吹草动,不见一个人影。为了防止敌人在前沿活动,现我潜伏部队,坦克和炮兵像往常一样,开始了冷炮射击。敌人曾被我军袭击过多次,加上白天我军神枪手监视着他们的一切活动,他们的精神始终处于紧张状态,龟缩在地堡里,他们不会想到我军的攻击部队已经潜伏在他们的脚下。

    太阳升起渐渐向南,仿佛就不再移动,长时间的潜伏,需要的是长的毅力和耐心,为了胜利只能忍耐着,在洞里默默的枯坐着,累了只能几个人同时动作,换下姿势。连里为了防止战士受寒拉肚,每个人都带了醋,醋里泡着两瓣大蒜,寒冷时就喝口醋,嚼一块高粱米面烙的饼干,来抵御饥寒的侵袭,渴了就喝坑里的水…

    大头担任这个进攻的前线指挥,协调两个连的进攻,和大家一起潜伏在屯兵洞。他看着空的太阳呆,他既盼望着天赶紧黑下来,又怕攻击的时间来的太快。

    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兵,他已经意识到,战争已经渐行渐远,和平就要到来,这很有可能是自己指挥的最后一场激烈战斗,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走上战场的机会。让这个从十几岁就扛枪打仗的老兵感到迷茫,他不知道自己放下枪的日子将怎样度过,听不到激烈的枪炮声,闻不到刺鼻的硝烟味道以后如何生活。

    大头的脑子里甚至有一种怪念头在脑海里久久盘旋不去,那就是在这场最后的战斗战死,为自己二十多年的戎马生涯画上一个句号。他希望一颗子弹在战斗胜利的最后时刻穿过自己的胸膛,带着一个战士的荣誉永远的留在这战火纷飞的战场上,和那些曾经生死与共的兄弟躺在一起,那样他还能听到震耳的枪炮声,激烈的厮杀声,他觉得那才是自己最好的归宿

    白天的时间是那么难熬,太阳终于滑落下去了,高地暗了,潜伏的同志心情轻松起来,默然地咽着干粮,等待着冲锋信号。但是,黄昏却给敌人带来了惊惶不安,堑壕里的敌人戒备更严了,并且加紧了火力侦察。敌人从工事里时东时西地盲目射击。狡猾的敌人射击了一阵后,总要对射击的地方观察几分钟,看看有什么动静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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