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吃完一碗,又伸勺子进锅,捞出来的依然全是肉,这才说:“忌口的是那些秃驴,修行在心不在口。上月去城中给一居士看病,送了两条子猪肉,你来的不巧,前些日子刚好吃完了。”说完大口一吸溜,三两下又解决了一碗。

    赵翔敢想象猪肉吃一个月是什么概念,见纯阳不吃了,便提了锅到门外,喊了声旺财,便倒进食槽中。

    纯阳饱餐一顿后满脸红光,站在院场中间晒太阳。农历五月的太阳热辣无比,赵翔的太阳能充电宝只花了半小时就充满了电,但纯阳道长却连一滴汗都没流,还打起了五禽戏。

    赵翔靠在柏树下石头上玩手机——事实上,他的手机很奇怪,半个月了电量还一直是100%,哪怕亮度调到最高又放了整整一天的电影,它的电量还是没有少点减少。一开始以为是电量太虚系统无法准确检测,过了两三天他就心安理得地玩着手机而不考虑电量的问题了。毕竟,电池有用不完的电这是一个极有深度的物理化学问题,不是他一个文科生所能解释的。

    吹着凉风,心想什么时候得在这里搞张吊床,山风席席,午后在这里睡觉再合适不过了。

    五株柏树就长在石崖边上,交错有致。老道说这是小芝山,对面香火鼎盛的是大芝山的开元寺,大小芝山说的是山体的广度并不是以高度,不然这边应该叫大芝山才对,毕竟比对面山顶还要高出一大截。

    大芝山庄重,像个炒锅倒扣在平原上,高不过二十丈,巨木林立,郁郁葱葱。

    小芝山奇秀,像一支石柱插在土包上,足足二十丈高,除了山脚下有些大树,石崖上尽是这些怪树。

    老道说当初这里才是开元寺,之所以叫开元寺,就是因为寺庙建在前唐开元年间。众僧沿着崖壁开凿了条八尺宽的石径直通山顶。

    小芝山上的开元寺一直香火鼎盛,直到江对面出现了南山寺,信徒多往那边去了。

    当时的方丈眼见着基业败落,觉得这里风水不好,像座墓,想方设法迁到对面大芝山去了。这边自然也就荒了。纯阳从北边过来时整个山顶全是杂木荒草,便住下了。

    老道将开元寺旧址据为己有,这中间肯定是和对面那些和尚有些冲突的,只不过他不说,赵翔也懒得多问。

    对于风水赵翔所知不多,充其量就知道床头不能对着东西方向。这里风水如何他看不出来,只是夏日炎炎,柏树下既无蚊虫又有轻风,抬头能见蓝天白云,侧身便是山边成片待收的稻田,再美美地吸上几口香烟,身心实在舒畅。

    “少吸些烟吧,伤肺。”纯阳打着拳甩来一句。

    赵翔弹落烟灰,幽幽

    迷糊间正要睡着,旺财蹿起来,一路吠着冲出山门去了。

    老道收了气,看了一眼赵翔:“来人了,要是有人问起,按之前说的应对。”

    很快山门外传来呼喊声:“道长,救命啊!”紧接着乱糟糟上来一群人,一群衣服破旧的古代人。

    这是赵翔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除了纯阳之外的宋人,全部穿着破旧的衣裳,半臂长的短袖、半截小腿长的裤子,无一不是松松垮垮打满了补丁,布料粗糙,应该是麻布。就算忽视这些,但一群赤脚的人,似乎也说明他们的身份应该就是山脚下的村民了。

    伤者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被众人放在门板上抬进大殿,坦露的胸口上两块拳头大的紫黑色淤痕高高突起,脸色苍白嘴角还流着血。

    原本护在他身边的少女跪在纯阳面前哀求:“道长,救救我阿弟!”

    众人自觉地让到一边,纯阳上前号了脉,又拿银针放了黑血,这才说:“并未伤及内脏,没什么大碍,养上几日便好了,我抓些药回去服用。”

    一名老者跟着纯阳来到药架子前,躬身伸手往他的手中塞了一小串铜钱,求道:“道长,能不能让他在山上暂住几日……”

    何德芳是五田村的乡老,也是人群中唯一穿着鞋子的人。但五田村只是个北边流民聚集起来的佃户村落,几十年来租种开元寺的田地,所以他这个乡老也只能算佃户与地主之间的联络员,主要工作就是维系两边的关系,并不能算是真正的乡老。

    这次的事情闹得有点大,因为张文——也就是躺在门板上半死不活那个少年——把开元寺的直岁僧信空和尚的第三条腿给废掉了。

    本来一个寺院里管寺外事务的直岁僧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说白了就是个打杂的,但开元寺势大,又被自家的佃农给伤了,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张文。

    信空被扛走的时候叫嚣着“打死算我头上”的话,何德芳一想起来就全身发寒。现在山下村民还与僧众对峙着,如果将张文抬回去的话,小命难保。

    何德芳还是躬着身子:“道长……”正要说话时候,见短发怪装的赵翔就站在边上,嘴上衔着一支白色小棍,口中直冒白烟,吓了一跳,话也不敢往下说了。

    赵翔报以微笑,只是站在一边不说话。但何德芳却没法轻松,何德芳冲赵翔躬了躬身子,实在没办法往下说了。

    赵翔一点也不识相,根本没有走开的打算,就那么干站着。

    纯阳只好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小友赵先生,自南洋而来,所以服装与宋人有些不同,不要介意。”

    何德芳心里却有些犯疑:这年轻人虽然人高马大,但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一身衣裳虽说怪异却能看不到半点针脚的影踪,看来是极珍贵的。且最重要的是,纯阳道长称呼他为“小友”,看来身世不凡,便又躬了躬身子,作揖这种高雅的动作他一个粗人是做不来的,只能嘴上带着笑问候道:“赵先生好。”

    赵翔回了一句:“你好,没事你接着说,把我当空气就行。”

    何德芳不知道什么是空气,转身看了看纯阳,纯阳只得说:“无妨,你就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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