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暴见到这幅光景,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出言打扰那位老铁匠,以及身旁这位满脸津津有味的少年。他静静的走到墙边,倚靠在墙上,闭上眼冥神等待了起来。约莫过了半个小时,林暴睁开了双眼,却失望的现,那老铁匠仍旧安坐原地,竟是一副动也未动过的样子,宛如一樽石像一般。

    这时,小家伙幽白显得有些不耐了,烦躁的在林暴的肩头踱来踱去的。

    林暴安抚了它,想想这般干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来到那位同样没有改变过姿势的少年身旁,低声询问道:“小兄弟,请问这位铁匠师傅在干嘛?”

    林暴连问了两声,那少年似乎方才听见。只见那少年头也不抬,仅是眨了眨眼睛,扭了扭身子,以更低的声音回道:“廖师傅这是在向我们展示他的绝活。同时,也是在考验我们的心性。”

    “展示绝活?考验心性?”

    林暴喃喃的重复了一遍,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展示绝活他还能理解,考验心性这个就有点匪夷所思了。考验谁的心性?顾客的吗?林暴不由啧啧称奇了,大千世界,还真是无奇不有。居然连这样做生意的都有!这岂不是存心把送上门的生意往外推吗?

    林暴来了点兴趣,又连追问了那少年几个问题。奈何对方似乎有些不耐烦了,竟是对他的问题充耳不闻起来。林暴嘿嘿一笑,也不恼怒,重新回到墙边,耐心的等待了起来。

    转眼又过了两个小时。期间铁匠铺内,又进了好几波人。看见老铁匠这副做派,有的喊了几声,见老铁匠不应,就径自离去了;有的耐心等待了片刻,见老铁匠依旧如故的模样,也就走了;只有少数几个,竟也如同林暴与那奇怪少年一般,留下来等到了现在。

    时间一分一秒的不停流逝,林暴的耐心也一点一点被消磨殆尽。正当他也想离开此处时,肩头的幽白忽然‘汪’了一声,从他的身上跳下,竟是已经忍受不了这种无聊的等待,跑了出去。受此刺激,那少数几个留下来的人,也动摇了,纷纷先后离开了这里。

    林暴走出了几步,无意间转头,却瞥见那奇怪少年始终蹲在那里留心观察着老铁匠,仿佛对他们的离去视若无睹。林暴心中一震,骨子里的不服输的劲头竟离奇的迸了出来。虽然知道这样很可笑,但林暴还是不可遏制地生出了一番攀比的念头:难道我的耐心还比不上一个比我更小的少年?

    如此想罢,林暴又回过身来。本来是打算直接回到老地方的。但是鬼使神差之下,他却走近了老铁匠,细细观察起对方来。这位老铁匠虽然脸庞黑瘦,仿佛弱不禁风,但实际上,他衣衫下的肌肉却依旧饱满粗壮,丝毫不逊于年轻人。他的手掌也很独特,手背白皙,但上面青筋根根凸起狰狞,犹如苍松虬枝一般。

    林暴看着看着,忽然觉得对方的手指似乎动了一下。起初林暴以为是自己眼花,但下一刻凝神望去,差点没惊叫起来。这貌不惊人的老铁匠居然在用五指生生改变着这块黑铁疙瘩的形状!不会错的,那黑铁疙瘩表面虽凹凸不平,但这老铁匠用手指改变过的地方,痕迹明显异于他处。而因为这老铁匠手指移动度极慢,不仔细留心,根本无法觉,所以极易给人造成了一种他只是单纯在拿着黑铁疙瘩的错觉!

    想到这,林暴忍不住回头看了那奇怪少年一眼:莫非他早已现了这个秘密?

    铁匠铺中再一次寂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忽然起了风,冷风从门口灌了进来,吹得屋内梁上挂着几块金属薄板噹噹作响,也惊醒了沉思中的林暴。此时,铁匠铺中昏暗沉沉,竟已是入夜了。林暴哑然,抬眼向外面望去,只见当晚月色如水,洒在铁匠铺前的石头路上,皎洁朗朗,银辉一片。

    林暴不由心情大好,深深的吸了一口夜里冰凉的空气,一时只觉的丝丝凉意直入肺腑,令人精神大振。而幽白,也不知在什么时候跑了回来,此刻正趴在他脚边呼呼大睡。

    “咳!”

    一声老态毕现的咳嗽声响起,听到耳中,林暴却觉得宛如一声惊雷,他愕然连忙向那老铁匠的方向望去。只见两道仿佛电光般醒目的精芒闪过,那老铁匠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怎样深邃的眼睛啊,在其中,林暴好像看见了浩瀚海洋,无边星空。

    似乎察觉到了林暴心神的动荡,老铁匠神态宁和的瞥了他一眼,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嗯,终于完成了!总算是差强人意。你们两位,请都上来欣赏一下吧!”

    林暴敛了敛心神,正要上前,冷不防那少年抢先一步,劈手从老铁匠手中夺过了那黑铁疙瘩。仿佛生怕有人跟他争抢一般。林暴见状,笑着摇了摇头。瞧这少年的秉性,简直还似个顽童,他还不至心胸狭窄的去跟一个孩子斤斤计较。

    林暴就这般立在原地,借着月光照在地面反射过来的微弱光线,向那原先的黑铁疙瘩望去。哪知一望之下,心神顿时失守:天,这黑铁疙瘩竟被眼前这位黑铁匠,纯粹以双手改造成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黑麒麟了!这是何等的技艺!就说是化腐朽为神奇也不为过啊!

    “嘻嘻,我看好了。廖师傅妙手,做我师父绰绰有余了。”

    那奇怪少年仔细端详了半晌,笑了笑,突然出人意料的把黑麒麟抛给了林暴。林暴接过,手心顿时一沉,不想这樽不大的黑麒麟居然重量不轻。而且入手之后,冰凉一片,隐约间竟有越来越寒的趋势。林暴知道,这便是那少年为什么看了不多时就抛给他的原因了。

    想到那老铁匠竟拿着这个黑铁疙瘩一天,林暴内心泛起惊涛骇浪的同时,也越肯定这位眼前老铁匠非比寻常了。

    林暴抱着黑麒麟,正在神游天外的乱想着,那老铁匠忽然出声道:“对着地面,拍一拍它的脑袋吧!”林暴闻言一震,下意识照着那老铁匠的话去做了,只听笃笃两声,沉闷的敲击金属声传来,下一刻,令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

    那樽死物黑麒麟口中,竟忽然喷出一股星砂闪烁的白雾。而白雾一接触地面,那原本干燥的地面竟瞬间结出了一层三寸来厚的冰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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