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青大手一挥,对着底下的人道,“把另一个证人给我带上来。”

    大堂上沉寂片刻,只见黄伍带着两个人走了过来。

    顾长青无奈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一个和两个,难道这么难以分辨吗?

    不过既然已经把那两个里长和亭长都给带了出来,顾长青索性就顺着问下去。

    “赵里长,高亭长,关于安庆县年前人头税的事情是谁给你们交代下去的?”

    “付大人。”两人异口同声道。

    “什么时候交代的?”

    “我是三年前。”

    “我是五年前。”

    两人分别道。

    “那付大人是如何说的?”顾长青道。

    两人面面相觑之后,高亭长道,“回大人。我是三年前上任。每当我们的位置重新换过人之后,付大人就会来找我们。交代年前人头税的事情。他说,这个税收是硬性规定,没有粮食也可以拿银子来抵。没有银子,其他的牲畜之类的也可以。付大人,还说,如果收不上来,就要让我们代他们交。”

    “那付大人可交代给你们这些人头税收上去如何用?”

    两个人全都摇摇头,“未交代过。但是后来民众有些埋怨,我们也去问过。付大人说,是用来赈灾?”

    “给哪里赈灾?可说过?”

    两个人摇头。

    “那你们可听说过其他地方有过这种事情吗?”

    两个人继续摇头,“未听说。”

    “好。”顾长青嘴角微微上扬,“那你们说说,你们为何会确定付大人等人的这种行为是收黑税的。这种罪名可是会杀头的。”

    “大人。我是五年前上任。当时这年前的人头税已经持续收了四年了。

    我记得,那是第五年,安庆起了风灾,我们就去求情,希望今年的人头税可以免。

    可是周大人和付大人仍要继续。逼不得已,民众就自发组织起来反抗。没想到还真的查看到了他们和永丰粮铺之间的猫腻。

    那时候,秋后的地税收上去之后,大多人家的粮食都所剩无几。没有办法,很多人都打起了要抢劫运税队伍的注意。

    我们也是农民,也种地,也需要上税。知道这种日子的难熬,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那些人空手而归,我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就去看看。

    那几个人和我说,运赋税的队伍所押运的全都是假的。里面根本没有粮食。而粮食,都在永丰粮铺所存,只等着年下,货物大量流动的时候给运出去。”赵里长道。

    “那你们又是如何知道,粮食全都存在永丰粮铺?”

    “经过这一场风灾,还有五年多的重税压身,这安庆的百姓还有多少粮食可以卖啊。而永丰粮铺一到半夜里,就开始好多辆车往外运东西。而且都还是有名的镖局押送。谁也不是傻子。当然都猜得到里面的都是粮食。

    而付大人和那个秦老板的关系又好。经常的进出,一来二去,这黑税的事情就起来了。后来百姓才忍无可忍的起义抗争。”

    付强跪在一旁。高昌民和里长亭长跪在一旁,各居一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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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里长的长篇大论,付强好似并未听见一样,神色毫无异常,就连反驳都没有。

    其实整件事情到此时已经全然明了。这么多年来,民众对此也是心知肚明,无奈因为那次起义,心理留下了恐惧的种子,所以才会一直隐忍着。

    不过,付强对此并不承认,秦家兄弟好像也相信一定会有人来救一样,也是什么都不说。

    而让顾长青心里觉得疑惑的是。那个尚书令刘仪会不会真的为了他们而只身涉险。

    明知道此次事情,只要一沾边就会甩不掉,还会不会来。

    ………………

    而此时的尚书令刘仪的马车正在永安城中驰聘。他心里明白,这一次如果成功,一切都好说。如果失败,很可能就是有去无回。

    此行之前,他已经把家里安排好。就算是事发,自己被囚,妻儿老小也一定要活着。

    天大地大,总有一处藏身之地。

    而他之所以想要赌一把,并非是因为付强和秦家兄弟对他有多重要,而是他深谙一个道理,这件事情京城那边肯定已经知晓,必然不会简单的就罢休。

    如若付强那里,最终没有坚持下来,把自己给供了出来。皇帝最终也不会放过自己,此时去了,到是还能够说是自首从轻发落。如果付强坚持住了,没有将自己给说出来,他的出现,也能够让付强等人忌惮不敢胡言乱语。

    而他最终所赌,就是顾长青并未有自己的把柄,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永安城一年税收十万担以上,顾长青最多也就是一个六品官员。而自己,行台尚书令,正二品。虽然远离京城,但到底也有皇亲的身份加持。

    一个六品对正二品。怎么看,都是输。

    但他并不知道。顾长青既然已经开局,就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况且他的手中,还有一份付强的求救信。他的名声,也早已经在京城风雨飘摇。

    马车,自永安门进入,途径九街十二路,才最终停在永安县衙的门口。

    随着马的一声嘶鸣刘仪也下了车,未多说话,只拿出自己的令牌给门口的守卫看了一眼,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

    顾长青还在那里准备如何让付强开口承认,虽然他讨厌直接用刑,但是如果双方还是僵持不下,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用刑。

    “付大人,你到是说不说。这县衙虽说比不得刑部,但怎么说让人招供的工具也有十几个。你要是还这样,我可就不再手下留情了?”顾长青坐在椅子上,这一个多时辰一直和付强再打心理战,再加上自己身上还有些余毒未清,只觉得身体很疲乏。

    “顾大人难道还想要屈打成招不成?”

    一声宛如洪钟的男子声音穿过每个人的耳朵,付强最先反应过来。

    一个在绝望的黑暗中待久的人,对光最是敏感。

    虽然表情并未展现的太过明显,但刚刚一直佝偻的身子,此时却缓缓的挺直了。

    顾长青也抬起眼睛,来人是一个五十上下的男人,姿态坚挺,炯然的目光里偷着些许严肃,一身的黑色锦缎衣衫缓缓走进大堂内。

    声音洪亮至极,全然不同于京城里那些只会搬文弄墨的文官。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让人不忍直视的威严。

    这是岁月和经历的沉淀。

    ( = 老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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