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华阁的位置并不偏远,但是走起来却是废了一番力气,看热闹的大军浩浩荡荡的赶到琼华阁之时,已经是气喘吁吁,但众人看着完好的并未丝毫有火烧痕迹的琼华阁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皇上,这……这怎么回事?难道这琼华阁没有走水?”皇后娘娘一脸的惊奇,最先开口询问道。

    “难道朕这琼华阁没有走水皇后很失望?!”皇上冷眼一撇,言语之中甚是不满。

    这么多年,皇后明里背里做的事情他不说但并不代表他心里不清楚,长善公主因同先贵妃关系好,从而对贵妃的唯一留下来的五皇子更是宠爱至极,所以才会招来这皇后娘娘多年来的怨恨。

    那日长善公主拼尽全力要出宫不单单是为了自己,他们都明白,只要她不再留在宫中作为五皇子的助力,只要她的身分一跃而下,那五皇子才有可能不受皇后的残害,才能安稳的活下去。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皇后在一旁说道,“只是好奇而已!”

    皇上冷哼一声,“只怕皇后之意不言而明不是嘛。高唐,去把长善叫来!”

    “不必了!”长善从人群后走上前来,“听闻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又如何能够不来!”

    皇后脸色非常不好,看着他们兄妹二人,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皇后难道此时还不想要认账嘛!”皇上看也不看的就道,“这琼华阁为何会失火?难道皇后不知!”

    “臣妾确实不知!”皇后俯身行礼,“还请皇上明鉴!”

    皇上叹了口气,“皇后,你糊涂啊!”

    就这样一句话,没有愤怒,没有发威,有的只是无奈至极的叹息,却让皇后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皇后身子不适,就先行回宫吧!”

    “皇上!”一声娇羞的声音出现,说话的正是祯妃,“皇后娘娘这不好好的嘛,你也不说什么就让人给带走了,这岂不是让皇后娘娘无脸!”

    皇上厌烦的把胳膊从祯妃的手中抽回,“我看你也病的不轻,也跟着回去吧!”

    宫里之人,最怕是没有眼力,这皇上即是让皇后自行回宫,那就代表皇后所做的事情他不想让这些外臣知道,而此时祯妃所言,便是倒行逆施,何不受罚!

    祯妃虽然不情愿,但也知自己刚刚说错了话,便带着下人灰溜溜的回了宫去。

    皇后和祯妃接连离开,剩下的后宫娘娘自然不敢再多言,但众人心里的同皇后娘娘有一样的疑问,那就是这琼华阁的火烧到了哪里。

    皇上看了看底下一众人群,继而听顾长青道,“我知道,各位娘娘都在疑惑什么,其实这琼华阁根本就没有走水!”

    一言以致惊恐,所有人纷纷被这话给弄的发晕,刚刚还说琼华阁走水了,众人才纷纷赶来,如今却又说这琼华阁根本就没有走水,岂不像是玩笑一场。

    皇上坐在特意搬来的椅子上,看了顾长青一眼一眼,后者随之拍了拍双手,不时四个侍卫抬着一口大铁锅走了出来,铁锅里面是一些残植灰烬,一种被燃烧过的味道四面发散。

    皇上身边的温妃娘娘掩住口鼻,蹙眉道,“这是什么?”

    “你们所看见的烟,便是从这里冒出来的!”顾长青看着那口铁锅说道,“湿柴难燃,可却是生烟的好东西。将这样一堆湿柴放在笼着的火苗上,用不了一时,就能生出火滚滚浓烟,而刚刚的走水,并不是走水,而是有人看到这浓烟误以为的走水!”

    “幸好是虚惊一场,否则这皇兄的琼华阁可就要遭殃了!”一直沉默不语的云王爷此时才说了一句,“尤其是里面的藏画,那可是要心碎的!不过,这大铁锅是何人所为,这样做是为的什么?”

    “此锅是我所为,但却不是我有意所为!”顾长青走到铁锅面前,“今日有人想要趁着这宫人散漫之时,火烧琼华阁引起混乱,但皇上圣明,早就已经派几个御前侍卫的高手值守如此,守株待兔。为了弄清楚这想纵火之人,我不得已才想了这么一个招数!”

    “哦?既然如此,那纵火之人是谁?”云王爷一副惊讶的神情,其实顾长青做的事情根本就逃脱不了他的眼。

    “当时祭祀官正在做法除妖魔之画,如此惊心动魄之时,就算是这琼华阁着了火起了浓烟,又有谁看的见呢!”

    众人都把目光落在那个最先发现着火了的小太监身上,思量着,推测着!

    “你是说,这火是他放的!”长善公主迅速的指了指那个最先喊着琼华阁走水了的小太监,“是他最先跑出来喊的走水。”

    小太监站的直挺挺的,并未因为长善公主这话而有任何的改变,反而像是与自己无关一样,无动于衷。

    “公主所言极是。”

    “可他怎么可能,当时他同我们在一起啊!!”长善公主不可思议的说道。

    “正因为他当时同我们在一起,所以他才会在看到琼华阁的浓烟一起,就过来大声的喊着走水了!其实这个道理很简单,这个人知道祭祀官今日会设坛施法,宫里的大部分都会去看热闹的,剩下的几个值守的宫人也不会过于警觉,所以在事情一开始之前,他就已经在琼华阁这里准备好了所有可以让这里大火冲天的东西!既然已经是精心准备,所以才自信的看到琼华阁浓烟一起来,就跑过去告诉我们这里走水了!但事实是这琼华阁根本就没有走水,他若是真的是从琼华阁而来的,又如何会有这样的说辞!”

    “你可有证据证明你的推测!”皇上面色严峻,沉思了半晌,才道。

    顾长青道,“如此空口无凭想来大家也不愿意相信,而他做的那些东西也实为精巧,若是各位不亲自看一眼,也是一件憾事。”

    说罢,一个小太监从后面抱出一个盒子走上来,顾长青接过来将其放在地上,说道,“这个盒子看起来很重,实则是假物!”

    众人纷纷不明所以,顾长青却愉悦一笑,“那日我同言木逛街,他送了我一件礼物。”说着,顾长青把言木买的那个簪子拿出来,给众人一看后问道,“各位可看出什么了?”

    “这上面是涂的金粉。”长善公主说道,“这种东西其实并不少见,里面先是用木头雕出发簪的形状,然后在外面涂了一层金粉!这样的东西一般并不用来骗人,而是专门卖给那些只为了充面子的人!”

    “公主说的没错,这个箱子也是如此道理!”顾长青微微一笑,“这个箱子原本是用一张张纸张糊制而成的,只要弄得够厚,手法精熟就可以做成一个箱子的模样,然后再在外面图上特质的颜色,看起来同真实的箱子也没有什么不同,事先放在琼华阁也不会有人注意。不过这外面所涂制的颜料制作起来还有一个别人不太懂的原理,那就是颜料上为了做到逼真,必须用油来调和。所以这纸箱子看起来没什么,但只要一点明火出现,就会瞬间燃烧起来!”

    顾长青走过去把箱子打开,里面赫然出现一盏琉璃灯,顾长青笑了笑,“此时不用我说,大家也可以明白了吧,这琉璃灯一点燃,只要有一点点的火星落在箱子上,就会起火,虽然这火苗不大,但在琼华阁这种藏书之地,怕是冲天之火而起也不为过!”

    “只是万一这琉璃灯里的火不出来呢!那他的这些精心设计岂不就是白白的弄了!”说话的正是一旁听的认真的温妃娘娘。

    “娘娘问的对,若是这火星不出来,这东西就白做了。可是他既然已经设计的如此精巧了,又如何肯愿意让这个东西不发挥功能呢!”顾长青一边说着一边俯下身子将箱子里面的琉璃灯拿出来,“这琉璃甚是金贵,宫里也并未普及。所以大多数人并不了解这琉璃灯!”

    顾长青说着,转头看了言木一眼,不时,言木就拿来一桶水,并道,“这水是刚刚从那深井里打上来的,凉的很!”

    温妃娘娘一愣,“你这是要做什么?”

    顾长青没有说话,反而将那灯盏上面的琉璃拿下来,扔进了水桶里,“这琉璃用冷水一泡,才可以达到这人的想要的功能!”

    众人唏嘘等待之下,一炷香已经过去,顾长青把那琉璃从冷水中拿出来,转而扣在那已经点燃的灯盏上面,并道,“请各位耐心等候!”

    那一直沉默不语的皇上只知顾长青是要作局引背后之人出来,但具体要做什么他全然一无所知,此时看着他这一系列的行为,也是奇怪的很。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在场的所有人谁也不清楚事情到底是如何发生的,千钧一发之际,一声砰的裂响清晰可闻。

    人们纷纷不可思议的看过去,就连皇上都忍不住走过去细细的看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日理万机,对于这样的事情自然不知道,其实道理很容易,琉璃易碎,尤其是遇冷之后又被火烤,冷热交加之下更是容易碎!”

    “原来如此!”温妃娘娘忍不住惊叹道,“只要这琉璃灯一碎,那涂了油的颜料的纸张必然会燃烧,只是没想到这宫里还能有如此心计之人!”

    “温妃娘娘错了,此人的心计并不仅如此。我之前说过,这个人把东西制作的很是精巧。这个东西看似简单,只有一个箱子,一个琉璃灯,可从这个琉璃的冷水温度,到烛火把它烤碎的时间,再到琼华阁起烟的时辰,甚至是天狗吞日的时间,都是经过此人无数次的试验,达到一一相扣彼此相合,才能够在那“宫廷夜宴图”入火海之前叫停这一切!”

    “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此精心设计难道他同这琼华阁有仇不成!”温妃娘娘再次不解的问道。

    “他同这琼华阁没仇,只不过是这琼华阁刚好可以满足他的阴谋而已!”

    “就这个小太监能有如此的心机?我看长青你是不是糊涂了!”云王爷扇着扇子走过来,不经意的看了一眼那个小太监,挑眉问道。

    “心机与否云王爷不必质疑!”顾长青看着那个小太监,“人的心也不是表面的模样可以展示出来的。”

    云王爷走过去,站在那小太监的身前,颇有兴趣的说道,“长青如此所言,本王到是好奇你的身份了!”

    “知道的人自然知道,不知道的人就算是我告知了你们你们也不会懂。只因你们太过愚蠢!”一直没有说话的小太监此时阴冷一笑,那张惨白的脸上面全然是不屑!紧接着,他把目光对上顾长青,虽然神色未变,但言语之中却是赞赏之意,“你很聪明,我原以为这件事情真要成了这宫里的悬案了,没成想,你居然可以看出来并且引我不得不出来!”

    “引你出来之前其实我并没有把握,因为只要你一直隐藏下去,我甚至没有任何的机会可以找到你。不过这就像是一场博弈,我赌的就是另一种可能,就是你不在乎这一切,你不在乎自己被被发现被抓,甚至想要自己被发现!”

    他们如同哑谜一样的话让那些等着答案的人越听越糊涂,但身处其中的两人却只觉得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对抗。

    “哈哈哈!”那小太监哈哈一笑,“有意思,有意思!同聪明之人说话,自然就是畅快,否则我也不至于等了半年多,若不是那些愚蠢之人,我又如何能够不人不鬼的等了这么久!”

    小太监此话一出,无异于平地惊雷,皇上,温妃,栾川,长善以及众人目光全都刷刷的对着他刺过去,所有人都在想着那句半年之久,半年前正是那第一个小太监死在枯井里的日子!

    感受到他们探究,猜测,犹豫,恐惧的目光,顾长青敛起微动的神色,继而坦然的道,“不错,这个人就是宫廷迷案的凶手,也是所有阴谋的制造者!”

    持续了半年多的宫廷迷案,吃人画作的传言,一个一个接一个死去的宫人,那弄的整个宫城人心惶惶不安的连环谋杀案,凶手如此突然简单而平和的出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你是说他是凶手?!”一直抱着画作静默不语的栾川把画作塞给东胜就从人群中挤出来,那清瘦的面容之下是忍不住的激动,“那是说,这案子与这宫廷夜宴图无关?!”

    顾长青摇了摇头,“我只说他是凶手,何时说他同这宫廷夜宴图无关了?”

    栾川刚刚的神情瞬间定格在脸上,用力的挤出一个苍凉的笑容,“什么意思!”

    “他不仅是宫廷谜案的凶手,还是那创作出了宫廷夜宴图的画师——丹生!”顾长青的声音仿佛那飘忽不定的柳絮,轻轻的落在每个人的心里,又朝着远方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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