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骑,飞尘远去。

    那姓的薛公子步到两人跟前,笑颜仍旧不改,仿若能借以融却冰寒,好让人顿失戒备。

    “姑娘,这位公子伤势颇重,不如去我府上,请个大夫好生看看。”

    “不用了,我自个儿就是大夫,这伤虽重,却不难治。”符清垂眸,掩下眸中的极复杂的光芒,“多谢公子相救。”

    “姑娘可是在等人?”薛凤阑晶亮的眸在男子的脸上一晃而过,眼中笑意更深,“可是在等符仓老前辈?”

    符清闻之一肃,立刻抬眸望他,眼中审视意味极重。

    “你是何人?”

    “诶,姑娘,别冲动,”薛凤阑指了指她紧握着匕首的纤手,又是笑叹道,“我没一点功夫的,您可别伤了我。”

    男子的嗓音就如松间明月,竹上清泉,缓而不慢,徐徐而至。这样恰到好处的示弱,倒教符清难以发作。

    “薛府虽小,但历年搜寻了不少宝物,姑娘远道而来,若是要寻什么珍贵的草药,不妨去薛府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

    龙犽草!

    这人明里暗里提点了她的底细,又知晓她的目的,十之九成是符幻派来的。说真的,那个所谓的哥哥,她实在是不愿多接触。可这时…

    符清的眸光落在怀中煞白的俊脸上,一变再变,终是缓声道,

    “那就麻烦薛公子了。”

    薛府,姜从敖被安置在客房里。

    符清写下药方,请薛府的下人去药房抓了药,亲自煎好,给伤患喂下,待他睡熟了,才从客房退了出来。

    正如那位薛公子所说,薛府虽小。说小,还真不谦虚,站正门望一眼,薛府的格局全映入眼帘。

    那客房门前,有一张石桌,几根石凳。符清寻了一方坐下来,眸光落在自个儿的右手上,发愣。

    手心仿佛仍被温度熨得发暖。

    该说那伤患的生命力,真真是旺盛得让人叹为观止。明明伤得不轻,在她喂药的中途竟又悠悠转醒了过来。

    迷蒙地睁眼,见是她,惨白的薄唇微张,就要开口说话。

    “我不想听。”

    她冰冷又疏离的抗拒下,病患原本就雾蒙蒙的凤目中氤氲出一层湿意,如同遭人厌弃的小动物,好像难过得快哭出来。

    可又似乎很听话,她不愿听,他就一声不吭,只是用那样的眼神凝视着她。

    那是一个狠招。

    那专注的眸光下,可怜兮兮的、憔悴不堪的、委屈难受的俊颜,是她从未见过的伏宁,那样卑微的男子,全无往日的神采飞扬,看得她鼻头一酸。

    光是喂药就喂得如此艰难,等好不容易喂完了,她的手已经握得发白。将药碗收一收,转身离开这样压抑又难受的境地。

    一声压低了的痛呼后,床榻嘎吱一声,她的右手被轻轻牵住,带了一丝未言明的渴求。那只大手轻如柔羽,即便是孩童,也能轻易甩开。

    可她…连个孩童都不如。

    甩不开,放不下,竟被这看似轻巧的牵绊吃得死死地。直到那人陷入沉眠,才得了闲走出来。

    “符姑娘。”

    薛凤阑从暗处走出来,长发用一顶玉冠束起,看起来极为温雅。

    先前在外时他头顶一方兽绒毡帽,遮得严严实实,此时取下了帽子,符清才看了个分明,他的发丝竟如雪般透亮,是异于常人,如明珠般耀眼的银发。

    薛凤阑闲适地在她一旁坐了下来,脸上温温和和的,淡笑道,

    “是心事重重,辗转难眠,所以在这里赏月吗?”

    头顶一层暗沉黑幕,连零碎的星光都没有,赏哪门子的月?

    “我在等你。”

    “啊,”薛凤阑眼中划过惊喜,勾唇道,“能教符小姐这样的清丽佳人在此等候,薛某也是福分不浅了。”

    符清却不接他的话,开门见山的问道,

    “符幻在哪里?我爹,又在哪里?”

    “符姑娘倒是直截了当,”竟是一点也不愿同他观景谈心。

    薛凤阑佯作有些遗憾,却仍是无可奈何的回道,

    “幻公子不在此地,不过他将您的事全全嘱托于我,您要的东西,也就在这府中的。”

    “旻文玉,我带来了,”符清从腰间解下一块青白的玉珏,放在石桌上,“龙犽草,现在就给我。”

    “符姑娘何必如此着急,就这般信不过薛某吗?”

    薛凤阑难得敛了些笑意,极是认真的劝道,

    “姑娘此番来泯,风尘仆仆,今日又生了些变故,想必已是累极。况且姑娘即便是要取龙犽草配药,此时夜深,药坊也大多闭店,何不养精蓄锐,明朝再作精细打算?”

    符清眉头微锁,心道不过偶遇的路人,谈何信任?连那个名义上的哥哥,她也是不信的,更何况是他的相识?

    龙犽草极为难得,她自是怕夜长梦多,能拿在手上是最好的。但他说得通情达理,而龙犽草也在他手上,她不知放在何处,强求也强求不来,于是便淡漠的应道,

    “那就明日。你还没回答我,我爹在哪?”

    “符仓老前辈么…他武艺高深,自是没事的,符姑娘放心好了。至于他现身处何处,薛某确实不清楚。”

    符清这才放下心来。想那符幻也是爹的儿子,虽说爹每每一提到他,总带着难掩的怒意,但似乎感情极为深厚,既然他的人都说没事,那大抵是无需挂心了。

    “薛公子,”符清黑白分明的巧目直直的望向他,带了些说不出的锐利,“我遇袭的地方近乎城郊,人烟稀少,你,为何能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恰好出现?”

    “没想到符姑娘竟谨慎至此,”

    薛凤阑摇了摇头,叹着气,脸上不由带了些不被信任的涩意,

    “昏色时分我正在跃名庄中小赌,听到外头传来动静,便托小厮前去打探,没等到小厮回来,却听闻有人惊呼‘符箫’。”

    薛凤阑一眼望穿她眼中的迷茫之意,便又解释道,

    “符姑娘手中这把削铁如泥的匕首便是‘符箫’,想必符仓老爷子并未与你提及,这匕首关乎泯国皇家隐晦的往事,他定是不愿同你细说的。”

    “什么…”

    “这件事我也只知个大概,若是符姑娘心中有疑,得问符仓老爷子去,我若是同你说了,怕是小命不保。”

    薛凤阑知晓她欲追问,便遗憾的推辞道,

    “那时我便追了出来,可已不见你们身影,那将军询问了衙役后打马飞去,我跟了去,可我没你们那般了得的轻功,到那里之时便已是蓄势待发之势了。害符小姐受惊,薛某在这里赔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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