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宁哥哥,那日,符尘师兄带我去山间摘药草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好大的山洞,洞中泛着蓝盈盈的幽光,好看极了!”

    韶光初开,寒露依在。

    原本圆润的女娃褪去些童稚,下颚瘦出了轮廓,一双大眼眨巴两下,极是惹人疼爱。

    嫩黄袍裳的小丫头端了一个矮凳,坐在旁边,用小手撑着脑袋,一面同劈柴的俊秀少年说着话,

    “你就不想去看看吗?”

    “不想去。”

    只见少年掌化为刀,手起柴落,动作不停,无情拒绝。

    “为什么!”小丫头晃了晃脑袋,“你就不好奇是什么东西在发光吗?”

    “不好奇。”

    “可我好奇呀!”

    话音方落,小丫头瞪大了眼,飞快的用双手捂住了嘴巴。

    哎呀,她怎么一不留神就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少年望了她一眼,黑眸中满是无奈。

    “就这么想去?”

    “想去!”

    小丫头听了,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生怕他反悔似的。

    山洞深邃,冷冰而幽寂。那光荧荧如月,竟将洞内照了个分明。

    “伏宁哥哥,你看,发光的,竟然是这只蛋!”

    小丫头惊喜的叫着,小心翼翼的,探出嫩白的指头,轻轻碰触着光滑的壳。

    “啊!”

    在挨上蛋壳的那一瞬,指心焉地传来说不出的刺痛感,收手一细看,指心竟冒出一滴蓝幽幽的血珠子。

    来不及讶异,耳边立刻又传来细微的碎裂声。

    那枚蓝荧荧的蛋动态频生,外壳一时破碎得如同玻璃碴子,其间盘踞着一条摇头摆尾,生着细角的小蛇。只见小蛇极是欢悦,冲两人扑了过来。

    “蓝麟!”

    “清儿小心!”

    少年面色惨白,如疾风掠过,飞身将小丫头扑倒在地。小蛇腾空之间,寸寸拉长,再眨眼,竟变成了成人臂粗的一丈巨蛇。

    蛇目恍若燃着巨焰,利齿狰狞着刺入脊背,一口,便足以让少年面如死灰,气息微弱。

    眨眼间,小丫头俨然变成了水绿纱裙的少女。少女看得愣了,呆坐在一旁,手心不知何时紧握着,一把花纹古朴的匕首。

    刃尖划破白皙的手臂,却毫无痛觉。鲜红的汁液一滴一滴,渐渐褪却了少年的死灰面色。

    等少年睁眼时,俨然又成了一个丰神毓秀的青年。只见他眸光清明,全无方才濒死迹象。

    他起了身,却对坐地上的少女视而不见,一言不发的跨出洞去。少女神色颇为不解,急急的追了出去。

    洞外又是一片天地。山环水绕皆已不见,坦阔大道路宽几丈。入洞时依稀初秋,这会却飘飘扬扬霜雪一片。

    青年身影渐离渐远,旁侧依偎着娇姿媚态的冷艳佳人,双双携手,款款归去。

    朦朦胧胧,睁了双眼,昏昏沉沉,犹在梦境。

    窗外仍有光亮,大约…不是夜间。符清无意识的蹭了蹭绵软的被褥,竟有些不愿起来。

    这软褥,也不知是老头从哪里抢来的,害得她从小到大,未曾早起。

    身下万年红木床,雕上雅致繁复的纹样,可保千年不朽,散发沁人心脾的清香。床前的落地青纱帐,轻盈匀顺,是天蚕丝织就而成,价值不菲。

    那老头,总是嘴硬心软,可她用着的,都是最好的,比起富家小姐有过之而无不及。老头每每总是忸怩,就说,姑娘家,就要有排面。

    这间屋子,确实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爹!”

    符清从堂外探出头来,老头发上的小辫似要飞了一般,一摇一晃的。枯木似的手中抓了只泛着油光,黄澄澄的鸡腿,正心满意足的啃着。

    不看还好,这一看,看得符清直咽唾沫,眼睛都快发绿了。符仓戒备的护住那根鸡腿,大声说道,

    “锅里给你留了大半只,你可不许抢我的。”

    符清一听,立刻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将半只酥黄的烤鸡端了出来,一面走一面啃,吃相极为粗鲁。

    “可把我饿坏了。”

    那肉,又焦又酥又香又嫩,好吃得符清快飙泪了。

    “你睡了三天三夜,能不饿吗?”

    符仓没好气的哼哼。

    她回雾谷,闭眼一觉竟是睡去了三日?

    符清啃食的动作缓了下来,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反反复复,还是问出了口,

    “雾口的那两人…可是回去了?”

    符仓听她的语义,心头有火,可对着自个儿捧在手心的闺女,又舍不得说什么重话。没法子,只得恨铁不成钢的回道,

    “不回去,等着老子留他们过年吗?”

    “爹,我也只是怕那药浪费了,好歹割了我半碗的血呢。”

    符清越是这般说,老头的脸越是阴沉,黑成锅底,看得吓人。

    她心里只打突,心道是三天三夜的昏睡睡坏了脑子,这话不是火上浇油么?老头肯定越听越来火。

    “诶,爹,你认得这个吗?”

    符清从袖中掏出那把匕首,放在手里把玩着。

    那日在客房里,当银针扎入脑中半寸,遗失半年有余的东西,全数回到了脑子里。

    粉雕玉琢的总角之年,软嫩讨喜的髻年之发,她的二世,与扭曲阴郁,妖魔乱窜的京城祝家无关,自小便长在山明水秀的雾谷,这里完完全全的属于她。

    可,那日霜雪漫天的和玉城后,她又为何失了记忆,去了祝家呢?

    这一点,符清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是…符尘师兄送她去了祝家,在那个骇人的地方活了大半年。符尘师兄…符尘师兄竟会害她?

    怀疑的念头方才浮现,已被符清掐灭了。十多年亦兄亦父,符尘师兄对她可谓有求必应,百依百顺,她全心全意依赖的师兄,断然不会做这样的事,尤其是对她。

    那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符清这头正想得入神,匕首不知何时,被符仓夺了去,老头的脸色变了几变,问道,

    “这刀是谁给你的?”

    “是个白发的男人。”

    符清依稀记得,那莫名其妙的人,让她把刀交在雾谷的死老头手中,说他看了后,自会明白。

    “白发…那臭小子竟不惜动用了催寒草!”

    符仓又惊又怒,眼中划过担忧、怒意、寂寥、悔恨、震惊…其间神色万般复杂,是符清十多年来从未见过的。

    “爹…那人是谁?”

    “也许在那之前你未有见过,”符仓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色又如古井平淡无波。“那是你的哥哥,符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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