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将手覆在符清的额上,她只觉一阵冰凉。

    麻辣隔壁,她不是真撞鬼了吧。虽说心很痛很痛,但她还没活够本,真的一点都不想死。

    符清猛地睁开眼,眼神难得有片刻的清明。

    那人蹲在一旁,低头看她。刀削般的五官,薄唇一见便是寡情之人,偏又生了一双狭长的勾人双目,此时浮上小孩恶作剧般的笑意,在阴暗的内室里越发邪魅深邃起来。

    符清伸手,抓起几缕垂落在她脸上的发丝,雪般白净中又带了些枯黄,仿若营养不良。

    她依稀记起,方才额上那只死人般冰凉的手传来暖意,浸入了肺腑之间,脑子里的痛楚倏地减轻许多。胸口虽仍有隐痛,但她好歹能动弹了。

    符清一把丢开发丝,从凉意沁人的地上爬坐起来,戒备的问道,

    “你又是谁?”

    那人站直身子,一头银丝散落脑后,眼中散去了波澜,了然无痕。他就这般居高临下的望着她,隐约带着些震慑。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你只需知道姜从敖是谁。”

    符清捂住心口,原本有些平复的钝痛又窸窸窣窣的窜了上来。

    “他那般对你,你很痛苦是不是。”那人低声的平叙中透了些恶质的兴味,“可他中了毒,快死了,唯你能解,你可会救他?”

    这人竟真把别个的煎熬当趣味。

    “我爱救不救,与你何干。”

    “你以为,我在同你说笑?”那人不屑的讽刺道,“你听,有人来了。”

    应了他刚落的话语,寂静的院子竟嘲杂起来。符清将房门开了个隙缝,听着外头的动静。

    “曼筠,快去将妙手堂的吴大夫请来,二少中了箭,得快些拔出来!”

    “李大人!二少的伤口周遭泛着黑气,箭头应是抹了剧毒!那毒素极为霸道,似乎已经窜至胸腹,我俩先行联手封住二少的穴位,若是入了脑,连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二少!”

    错不了,这是惊风的声音!

    符清猛地将房门合上,面如土色的瞪著屋内的另一人。

    “你想要的是什么?”

    “你倒是爽快,”那人轻扬衣袖,三根雨丝般细的银针便插入符清头顶三处大穴,他悠悠然的说道,“只是想让你顺路帮我带点物什罢了。”

    此时的内堂中气氛紧绷,李启源同惊风两人急得满头大汗。

    前头他们封住了二少的大穴,总算等来了医术精湛的吴大夫。可头发花白的老者探过脉象后,脸色却极是难看。

    “箭上的毒虽烈,但能解。可箭上的毒不过是引子,伤者早前所中的毒十分霸道,不仅将箭上的毒尽数吞噬,还进一步在体内发作。如今伤者毒延至腹腔,老头医术不精,只能勉强用银针封住毒素的蔓延,但始终撑不过三天。”

    “这世上,可有人能解?”

    李启源青筋腾起,厉问道,

    “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能解之人必是有的。”老者叹口气,“只是时限太短,就怕这位等不到那日了。”

    “再胡说八道我撕了你的嘴!”

    这庸医竟敢诅咒二少!二少怎么会死呢?即便天涯海角,他也定要将能为二少解毒的人找出来!

    惊风气得面红耳赤,抬脚便要踢翻老者。

    “惊风!别冲动!”李启源理智尚在,惊风的心急他能体会,可吴大夫要是去了半条命,谁来保二少?“你这一脚下去,二少连最后三天都没了!”

    “连你也这么说?!”

    惊风满眼血红,怒瞪着李启源,面目狰狞,如一只择人而噬的兽。

    “惊风。”

    一抹水绿的身影出现在内堂门外。墨发未簪,面色如霜。来人正是从客房出来的符清。

    “清儿小姐。”

    二少垂危,命悬一线,惊风便将她忘在脑后。这会忆起,好歹也该派人知会一声,若是她,还是有资格知晓二少的境况。可以即便是知会了,又有什么用呢?

    “立刻为我备马。”符清进了内堂,极随意的说道,“三天,绰绰有余。”

    女子与二少一起时,脸上总是纯真,大半时间皆是灿笑若春花初放。此刻,几乎没有血色的脸上,却带浓重的肃杀威势。

    仿佛变了个人一般。

    惊风面色一怵,立刻飞身为她备马去了。

    “姑娘这般自信,可是识得什么高人?”

    老者面色凝重的问道。

    “高人?只认识一个糟老头罢了。”符清低声一笑,眼底却是玄冰未化。她纤细的手指着气息微弱的男人笑道,“这人,我既是决定救他,他就得给我好好活着。”

    “姑娘,何以放此狂言?”

    “我知道你不信,不过你信与不信与我有何干系。”符清无谓的笑笑,“不过我啊,却信不过你。”

    符清从袖中掏出一把花纹古朴的匕首,信手一拈,锋寒光冷的小刀便从刀鞘中滑了出来。

    吴大夫慌忙起了身,站在他认为最为理智的李启源身侧。李启源父女俨然也是看愣了神。

    “你以为我举着匕首便是要伤你?”符清觉得莫名奇妙,便瞪了吴大夫一眼。接着也不再看他,专注于手上的动作。

    锋利的刃,贴进了细腕上的白皙肌肤。轻轻一比划,殷红的血便微微渗出。

    身后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符清却是置之不问。触目惊心的血痕从纤细的腕上,全数流入了姜从敖微启的口中。

    一时间,内堂众人仿若被施了石化的咒术,纷纷僵在原地。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惊风备了几匹上好的宝马,匆匆赶来复命时,才打破了内堂里的气氛。

    “清儿小姐!你这是…!”

    “惊风,你看他是否气息平稳了些。”

    惊风一听,立刻上前把住脉息,接着面上一喜,二少的脉息相较之前,竟真是稳了好些!

    众人也是一惊,上前一探,竟真如符清所言。

    她的血,竟有如此功效!

    符清见量份差得不多,再者之前耗了气力,再损些血估计就走不出这里了。

    “惊风…帮我将伤口包扎起来,我们…该上路了。”

    她起了身,身形一晃,若非惊风手快,已然瘫在地上了。惊风眼见二少还昏睡不醒,清儿小姐身体有恙,心里急得不行。

    “清儿小姐,你这般身体状况,经不住舟车劳顿的!”

    “姑娘,你为二少操劳过度,身体需要调养。”李启源劝道,“不如你将地方告知我,让我同惊风跑一趟。”

    “不,我必须亲自去。”符清断然拒绝道,“他的伤皆因我而起,解了这毒,他是生是死便于我再无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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