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预警的接受了个重磅信息,祝书锦一时有些心不在焉。她心里急躁,恨不得立即赶回祝府,带上柳儿,逃婚去。

    但随着二人交谈的深入,不得不说,邱蕙心确实人如其名般蕙质兰心。祝书锦读了多年的圣贤书,也丝毫不差。尽管祝书锦分了神,但谈话却愈见融洽。

    “书锦这一嫁,再见不知何年何月了。”

    瞧,连称呼都变了。祝书锦勉力挤出笑,谦和地回道,

    “有缘自会相见的,夫人。”

    “我倒是觉得,我们不久就会再见的。”邱蕙心亲切地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时候也不早了,随我去前厅用膳吧。”

    “恩。”

    再说说祝慕湉吧。今儿个本是荆家的大日子,她一大早便起身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本来想仗着“义女”的名分,在京城这片地儿里发光发热。但哪料先是被祝书锦威吓一番,又遭情郎无情嘲讽,午膳后连娘亲也不知所踪,整整一个下午,她只能同自幼算不上亲厚的爹爹在一块儿,心里一直闷闷不乐、气愤难平。

    快要用晚膳的时分,祝慕湉见到自儿个的义母,几近温和地领着祝书锦走进来时,忌恨,一时如藤蔓般蔓延开来。

    邱蕙心,这个她叫了多少年的义母,一直以来对她莫不是不咸不淡的态度。说好听点,便是客套有礼,说难听点,就是淡漠疏离,她祝慕湉那么多年,可一次都没见得义母这般温和地对她笑过!

    祝慕湉在心底冷笑,她可不是稀罕这个义母,只是碍眼的两个人附和在一起,可真真是可恨之极。

    元如媚姗姗来迟,入席后,便很快开宴了。

    晚膳后,荆家安排了戏班子,在临时搭建的台子上,咿咿呀呀的唱着戏。祝书锦听得困倦,正想同祝兴财请示,打算先行回府的时候,台上的大戏停了,只听见少女故作婉柔的嗓音说道,

    “今日是个喜庆的日子,我同大姊特意为义祖父备了份大礼。”

    戏台下的宾客大多都认得右相的义女祝三小姐的,即刻捧场的欢呼起来。

    “诸位或许有所不知,我那大姊祝书锦师从高人门下,舞得一手好剑,慕湉虽比不上大姊能干,也略通音律,愿献上一曲琴音伴剑舞,博诸位一笑。”

    祝慕湉在那戏台上话音刚落,祝书锦这边已然是来了个小厮,要将她请上台去,似是连时辰都掐好了一般。

    这下好了,别说走不了,还要被拖上台去演猴戏。

    祝书锦眼底泛着冷意,如一汪古泉清幽般望不见底。相识的、陌生的目光探射过来,要她临阵脱逃?办不到。不到最后,谁是那尽在掌握的耍猴人,谁被当作遛着走的猴子,还很难说。

    荆家的大日子,多得是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祝书锦挺着身姿,步子迈得极稳。前头的那小厮曲着身子,跟只老鼠一般穿行得飞快。

    祝慕湉急,她可不急!

    祝书锦偏偏就在后方缓步前行,端足了大家闺秀的姿态。挪啊挪,吊足了诸人胃口,才轻巧得迈上戏台子。

    祝慕湉倒是早有准备,立刻请人搬来了一张古琴,又命奴仆捧了一方宝剑出来。

    捧,倒真是捧。祝书锦眼瞧着那个身强力壮的奴仆,捧着宝剑的双手都在微微打颤。看架势,别提什么舞剑了,她连举剑都成问题。

    “三妹,今日是喜庆的日子,舞刀弄剑的,不妥当。”对那方宝剑,祝书锦更是连碰都不碰就推拒了,“不过大姊下山前,恰好自师父那里学了点延绵益寿的掌法,本是想献给爹爹,但难得三妹尽孝心切,那就在此一同祝荆老爷子福寿安康!”

    前头提过,这台下坐的,不乏高官富贾。愈是身居高位,腰缠万贯,愈是怕死。这会一听祝书锦要将长寿的掌法倾囊相授,各个都舍下事不关己的态度,台下立刻掀起浪潮一般的叫好声。

    这叫好声,竟是把祝书锦怔住了。她几不可闻的蹙了下眉头,仍是忆不起自个儿讲出了何般值得台下掌声雷动的壮语豪言。

    祝慕湉脸色一瞬挂不住了,催促道,

    “大姊我们快些开始吧。”

    “嗯,三妹,你琴艺高超,大姊呢,掌法说不上精通,可全靠你配合大姊了。”

    宗政悦自小便受尽疼宠,如一般姑娘家精通音律女红,又异于寻常皇女习了好些武艺。此时她同宗政博坐于台下,被祝家姐妹的这一出闹剧,惊得目瞪口呆。

    祝书锦身为平和时代的社会人,哪里会什么掌法。但此刻她最最感激的人,莫过于自个儿的祖母,让她能在这高台上,哼哼哈哈的比划了一套太极拳。

    祝书锦打拳法也没得规矩,时急时缓,欲止还续,眼见要亮招偏偏两下带过,过渡时分又偏偏舞得虎虎生威。祝书锦这头肆意乱来,祝慕湉如何跟得上,琴音七零八落地乱在祝书锦的节奏里。台上的乱,连既不懂琴,也不会武的外行都能辨得清。

    “咳,咳咳咳——”

    宗政悦径自看傻了眼,一时竟被茶水呛住,咳嗽不止。宗政博疼惜又好笑的替她轻拍着后背,宗政悦缓了一会,向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意有所指的说道,

    “果真是个妙人。”

    宗政博失笑,不由的随着她的目光看向戏台上。

    祝书锦只会简化的二十四式,所以将拳法打足了三遍。同一招式快慢不一,处处劲道全凭心情,明眼人都看得出,哪有掌法这般随性?这分明就是与弹琴之人过不去。

    祝慕湉又何尝不知?琴自心出,心乱则琴音不匀。愈是弹,愈是急,愈是乱,愈是恨,琴弦终不堪其扰,蹦地一声,声色曳然而止。

    这边弦一断,祝书锦立刻上前捧拳道,

    “献丑了!”

    台下宾客窃窃低语,再无一人叫好。这底下坐的,个个都是人精,台上风起云涌,又何尝看不清?

    “祝小姐,我见你这套掌法颇能修生养息,你能否私下教授与我?”

    清脆如黄莺出谷般的女音响起,众人皆是一惊。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荆家的表小姐,皇帝宠爱的九公主宗政悦。

    “谢公主赏识,这是书锦的荣幸。”

    随着风势一转,台下即刻叫好声四起。毕竟,区区右相义女与最受宠的皇女,这分量傻子都拿捏得清。

    祝书锦虽没料到这九公主会相帮,但既然有了台阶,也就顺势行礼迈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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